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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雲卿說:“現在為時尚早,大家先安下心來,打好經濟基礎,待有了十來條槍,再去搞張順彩不為遲。天不早了,各位回去飽飽地睡一覺,天黑後仍來我家集會。”

  五個人各自散去。張雲卿回到家,兒子張中怡已經醒了,醒來後就要媽媽。張雲卿就把尹氏說的話向兒子重複一遍。張中怡聽說母親已被神仙接上天,便撲閃著一對純真的眼睛跑到禾場上張望蒼天。

  張雲卿衝著窗外喊道:“中怡,爹很累,不要叫醒我,餓了就去你二娘家弄口飯吃。”

  張中怡叫張順風的老婆“大娘”;“二娘”是張樹卿的妻子,三兄弟各自成家後,張雲卿與二哥家的關係較好。

  張雲卿實在很累,頭一貼枕便睡著了,醒來時正是掌燈時分,他隨便吃了點乾糧,準備晚上“出朝”(搶劫)弄到東西再大吃大喝一頓。

  天黑了一陣,哄兒子睡下,張亞口兄弟各自懷揣菜刀來了。他們一邊抽著劣質旱菸,一邊討論今晚的行動方案。近來,這附近出了一位“黃大順”,一些有錢人大多數已經被搶劫一空,張雲卿最後決定,先去鄰村譚家搶一位富農,弄點糧食、豬肉,解決眼前的溫飽問題,以後再從長計議。

  初次出朝,張雲卿依張亞口之言,燒了香,拜了蒼天,然後用鍋灰塗黑面孔。正要出動,外面走來一人,敲門叫道:“這是張雲卿的家嗎?”

  張雲卿示意張亞口兄弟先躲進內室,自己從水缸掬水洗淨面孔,待門外叫了十幾聲,才裝做剛剛睡醒,問道:“誰叫我,什麼事?”

  外面說:“你讓我進來,我有要事與你商量。”

  張雲卿將頭悄悄探出窗口,借著外面的月光,見對方隻身一人,且無兇器,遂開門放他進來。

  來者二十多歲,個子不高,操本地口音,面貌似曾相識,可又叫不出名字。張雲卿手中拖著馬刀,邊退邊問道:“你是……”

  “我是黃大順大哥的下屬,奉大哥之命,特來邀你入伙。”來者不亢不卑地說。

  “黃大順是誰?我並不認識。”張雲卿知道對方沒有惡意,放下心來,“在我未弄清他的底細之前,我不能輕易入伙。”

  來者說:“你入不入伙,不關我的事,我只是傳遞大哥的話而已。如果你有入伙之意,明天中午黃大哥在馬鞍山古庵等你。”說完,不再多說半句話,調頭就走。

  張雲卿定定望著門外黑洞洞的世界,張亞口來到他身後說:“順路,這位黃大順到底是哪路神仙?”

  張四狗插嘴道:“剛才那位我認識,他是黃橋鋪謝家的謝老狗!”

  張亞口恍然大悟,一拍大腿:“啊呀,我知道這位黃大順是誰了!順路,明天我跟你上馬鞍山!”

  張雲卿舉手,制止眾人說話:“今晚我們的任務是去譚家撈水頭(錢財),其餘一切明天再議。”

  張雲卿重新在臉上抹了鍋灰,提馬刀,率先衝進黑暗。

  這一夜張雲卿十分順利,他選好一譚姓富農,捏著嗓門聲明打劫,嚇得富農躲在床上不敢出聲。張亞口兄弟在屋裡大搜大刮,搶得大米一百斤左右,銅錢十幾串,豬油三十斤,又在欄里宰了肥豬一頭。這些東西用四擔籮裝了,張雲卿押後,借著夜色向馬鞍山方向撤退。

  馬鞍山是石背鄉境內最高的山,海拔千餘米,山上古樹參天,茅草叢生,有一條石板路直通山頂,山頂上有一古廟,居住十餘名誦經拜佛的和尚。逢初一、十五,四鄉善男信女上山朝聖。

  近來,古廟已被自稱黃大順的匪首占領,和尚不知去向,一些拜佛的香客也不敢再上山去。這裡遂成了黃大順的大寨。

  事前,張雲卿已到馬鞍山附近觀察,山腳下原有兩戶人家,因山上鬧土匪,不敢居住,已舉家遷走,留下兩座茅屋。張雲卿選定此處為臨時落腳點。

  鍋灶是現成的,張雲卿操起馬刀,割下一大塊豬肉,一邊在砧板上大塊切肉,一邊發號施令:張亞口生火做飯;張鑽子、張籮籮肢解豬肉,明早拿去鎮上銷贓;張四狗去門外望風。

  一陣忙碌,飯菜做好,沒有碗筷,五個人便在鍋邊用手抓著吃,依次端起搶來的酒罐喝酒。酒醉飯飽後,因嫌茅屋內悶熱,遂橫七豎八醉臥屋外松下,頭枕松根,身披漏下的月光,任蛇蟲過身渾然不曉,一覺天明。

  張雲卿遲醒,張鑽子、張籮籮已遵囑挑肉上鎮賣,張亞口、張四狗正在屋中做飯。幾袋煙功夫,張鑽子、張籮籮挑著空籮哼著下流小調回來。張鑽子將所得十餘塊大洋悉數交給張雲卿,又從籮里取出十餘副碗筷,得意地說:“多買了幾副,圖個吉利,要不了幾天我們的人口還會增多。”

  吃完飯,張雲卿慎重地說:“若繼續這樣幹下去,要不了幾天,就會被人發現,那時候官府一出兵,我們的人頭便要搬家。現在,我決定入伙。”

  “入到哪裡?”張亞口四兄弟目光齊齊定在他臉上。

  “黃大順。”張雲卿用不容商量的口氣說,“休息一會兒,大家收拾好行當隨我上山,勿須多言。”

  張亞口的三個弟弟對張雲卿的決定都感到不可理解。散開後結伴去林間小便,張鑽子埋怨道:“順路不知吃錯什麼藥,朱雲漢特意請他他不去,現在卻要投到一個無名山大王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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