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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喲,這麼瘦,怎麼受得了我們先生……”

  話題慢慢變得有顏色起來,梁詩詩尷尬地喝了一口湯,陳伯見狀立刻打岔道,“嘿,我說,你別東問西問行嗎?沒看見我們詩詩正吃著東西嗎?怎麼回答你啊!哪來那麼多問題!真是的!”

  說完,一扭頭,就又變回了那副笑眯眯的模樣,雙手合十,滿臉慈愛道:“詩詩,你今年六月高考吧?打算考哪裡呀?”

  梁詩詩心裡好笑,正要回答,陳伯突然又自顧自道:“恐怕你還不知道,我們先生從海外回來後,也曾在P大進修的事吧?他一直跟一位姓梁的導師研究XX學術,後來還將那個研究投入到生產當中,當時可真了不得啊!那個研究聽說在行內是很轟動的,不像現在,加入的人多了,就失去其獨特性了。”

  梁詩詩不禁放下湯碗,“你說的,是梁繼光嗎?

  “沒錯,就是他就是他!”黃姨一拍手掌,興奮道,但她的笑意還沒到達嘴邊,突然就頓住了,聲音顯得有些低落,“只是那個人後來發生了些意外。不過無論如何,他都是個很有學問很斯文的人,他曾經來過這裡作客,跟我們先生探討過很多令人匪夷所思的學術,你不知道那人有多厲害,我們先生十分欣賞他!”

  梁詩詩聽著聽著不禁垂下了眼眸,她淡淡地笑了笑,心裡卻突然掀起了一絲漣漪,為什麼她從不知道她父親在別人眼中竟這麼出色?為什麼度澤從沒跟她提起這些?

  不知為何,她的耳邊又響起了崔君晤的話,“你了解那個人嗎?”

  的確,她對度澤的了解全都僅限於他對她描述的,如果他不說,她對他可以說是一無所知,包括他從事的行業,包括他為什麼不告訴她,他跟她父親很熟的事。

  是怕勾起她傷心的回憶,還是怕她多想?

  梁詩詩微甩了甩腦袋,站起來對陳伯道:“我吃飽了,想上二樓看會書。”

  “好好好,快高考了,複習要緊,我們不會打擾你的,你可以到先生書房裡學習,那裡的資源更豐富,還有一個很好的圖書館,你可以翻看裡面的藏書。”陳伯笑眯眯道,本來先生的書房是閒人免進的,就是他們要進去搞清潔,也得經過先生的批准,但眼前的小姑娘不同,她是先生認準的人生伴侶,而且陳伯閱人無數,他知道梁詩詩是真心喜歡度澤的,就算看見他的隱私也不會隨便傳出去,所以才自作主張,讓梁詩詩進度澤書房裡學習。

  梁詩詩笑著向兩人道了聲謝,便上二樓了,惹得兩個活寶頓時驚寵連連,直夸梁詩詩好相處,不像他們先生,無情起來,跟地獄裡來的惡魔一樣,說炒掉他們就炒掉他們!也不顧及已經服侍了他八年!八年啊!人生有多少個八年!

  梁詩詩笑了笑,說會勸勸度澤的,但成不成功就不是她說了算,兩活寶互視一眼,都笑眯眯的,簡直沒把梁詩詩當作再生父母來拜。

  ☆、人生不言棄(3)

  度澤的書房在二樓樓梯口對面,關著門,目測占了別墅一半的面積,梁詩詩想了會就往那裡走去。

  打開門,一股淡淡的檀香味迎面撲來,裡面的光線很暗,當她進入書房時,全部燈霎時亮了。

  這種場面有點震撼,大約十多米高的樓面,全採用中空設計,整個書房是個大橢圓形的獨立空間,弧形的牆壁自她腳下到頂部是一排排氣勢恢宏的書架,書架與書架之間,無細fèng銜接,每一層都有一個玻璃長廊,貼著書架,層與層之間每隔一段距離就有一條階梯通往上面。

  歷史,人文,科學,經濟,琳琅滿目,分門別類,整齊地擺放在書架上,字畫孤本則用玻璃櫃鑲嵌在牆壁上,留一盞孤燈陪伴。

  蒼穹似的頂部用一塊橢圓形的LED屏幕打造,屏幕里,全是緩慢流動的星河。

  梁詩詩仰著頭愣愣地站著,已經無法形容此刻的心情,好像沉浸在宇宙浩瀚的知識海洋里。

  偌大的書房只有一張普通的紫檀木書案,就孤零零地擺在書房中央,左邊是一架飄著淡淡檀香的紫金鏤空香爐,右邊是一張琴台,琴台上擺了一台泛著幽幽綠光的古琴。

  梁詩詩關了房門,輕輕走過去,看見書案上放了一套故意盎然的文房四寶,看不出年份,但硯台上散發出一縷淡淡的墨香,旁邊還有一疊寫滿繁體字的宣紙,好像是度澤練的字,梁詩詩拿出其中一張來看,發現他的字……怎麼說,好像已經超出了一般大家的水平,仿佛參透了自然界的奧秘,每一個字每一句話都像蘊含著它們自身的靈魂,看著讓人覺得莫名的激動。

  梁詩詩拿起毛筆,占了點墨水,也想寫點什麼,突然一個畫桶引起了她的注意,她放下筆,抽出其中一卷畫軸,慢慢攤開——

  然後,她整個人都呆住了,眼睛緊緊地鎖住畫上的人,呼吸變得急促起來。

  畫上的人不是她又是誰?正是她站在操場上,徒手後空翻的樣子,晨曦照耀大地,女孩的笑容爛漫如花,只是……度澤怎麼知道的?

  梁詩詩抿了下嘴,唇角卻忍不住微微揚起,心裡突然有一股暖融融的東西流過,於是她又拿出第二幅畫,同樣是她,這次是酒吧打架的樣子,腳踩著趙坤,手肘支膝,一手抓著巴勺,一手拎著酒瓶,懶洋洋地往男人嘴裡灌酒,作畫之人把女孩的囂張與傲慢表現得活靈活現。

  梁詩詩輕哼了聲,再拿另一幅……

  這次卻是她第一次來他家做客,試圖勾引他的時候。

  梁詩詩仿佛碰見什麼燙手山芋似的,猛地丟了回去,想看又不敢再看,明明臉上是惱羞成怒的表情,但心裡卻愈發甜蜜起來,比吃了糖還甜,真是奇怪啊!

  畫桶還有一最後副畫,想了想,梁詩詩還是拿了出來,這次卻是一個全身黑衣的男人,在銀灰色的月光下,摟著一個女孩親吻的畫面,梁詩詩伸出手指,輕輕撫摸著畫卷中的男人,他低眉淺目,神情專注,站在高台上,猶如神邸一般存在,女孩在他懷裡,閉著眼睛,顯得羞澀而甜蜜。

  梁詩詩咧嘴笑了笑,她把所有畫軸都捲起來,準備放回畫桶,但不知是畫軸卷得不夠嚴密還是怎的,等最後一幅放進去時,好像塞不進了。

  梁詩詩只好又把所有畫軸取出來,重新卷好再放,這次畫軸是放進去了,但其中一副卻凸了起來,怎麼也塞不平,梁詩詩皺起眉頭,踮起腳往畫桶里一看,發現裡面好像有什麼東西卡住了畫軸,於是她把畫桶取下來,往裡面一抽,原來是一個文件袋,之前應該貼著畫桶被捲起來的,但她動了畫軸之後,文件就掉出來了。

  “裝什麼的,居然這麼神秘。”梁詩詩嘟囔了句,把文件展開,看見上面什麼都沒寫,只寫了一個日期,2002年5月7日,不就是六年前……

  本來她是打算把文件重新貼著畫桶放的,但看見這個日期,梁詩詩心裡咯噔一下,手不自覺就捏住了那根細小的白線。

  線圈很快被她繞開,文件袋裡沒有任何蠟封,就算她看了也不會被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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