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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且吟有些詫異地看了紀珩一眼,頓了頓,才道:“不是,風六他的本名,就叫隨意。”只是到底不敢讓那些人知道,所以沒能給風六冠上姓。

  也許是早就做好了準備,此時面對風六已經死去的事實,他心裡雖然有些難過,卻並沒有先前想像中那般傷心。

  風且吟跪坐在墓碑前,望著那被他刻出來的“隨意”二字,仿佛透過這兩個字,看見那個一直跟在他身後,笑起來狡黠又聰慧的少年。

  “風五風六是家僕之子,在五年前那場滅門之禍中,被人藏在了地窖之中才逃過一劫。”風且吟輕聲地說出了過去的事情。

  “五年前你送我回舅父家之後,我就帶著風五風六進聞風樓,拜了當時的樓主為師。我師父每每見到我,都說我們三個是難得一見的武學天才。他待我們極好,在得知風五風六沒有大名之後就琢磨著要給他們兩個起個大名。”風且吟嘴角隱約顯出一點笑意,“那時師父一連想了好幾日,將好幾個名字列在一張紙上讓風六選。風六自己看了也拿不定主意,索性道‘隨意’,那時師父就念叨‘風隨意風隨意,實在妙啊!’於是風六的名字就這樣定下來。風六名隨意,風五名無忌……”

  “風六還要再過兩個月才滿十八歲……我們決定復仇的時候,我答應過他,若是能活著回來,就一起上最好的青樓,看最貴的花娘……可是現在,風六一個人躺在這冷冰冰的地下,風五不知所蹤……”風且吟抬頭仰頭看著天空,臉上有些茫然,眼底卻壓抑如上空堆積的陰雲。

  紀珩站在旁邊看著風且吟,在他仰起頭看天空的時候,人類行為分析程序忽然跳出一條建議:【據資料顯示,人類認為傷心的時候抬頭就不會流淚。這個時候應該給予一個擁抱,並說:“想哭就哭出來吧!”】

  於是紀珩走過去,在風且吟身邊半跪下來,同時伸出雙手抱住了對方,並道:“想哭就哭出來吧!”

  突然被抱住的風且吟一愣,他想說自己還沒有脆弱到需要像個女人一樣靠在別人懷裡哭出來。但他唇角動了動,最終還是沒有開口,而是輕輕地,把額頭靠在了紀珩的頸窩裡。

  真溫暖啊!

  風且吟心道,幸好他身邊還有紀珩,幸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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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兩人從水路坐船離開,經過整整十天的漂泊,才離開大明國,到達了南越國境內的水月城。

  紀珩從船上踏上岸的那一刻,系統提示能量剩餘百分之七。

  乘坐人類的交通工具果然比較節省能量,如果是完全靠機體能量徒步走到南越,他現在早就被強行關機了。

  風且吟緊隨其後下了船,他向前一步跟紀珩並肩走在一起,側頭看他,“身體覺得怎麼樣?有沒有好點?”

  紀珩面無表情地點頭,“好多了。”

  “那就好。”風且吟眉宇舒展,露出一個笑容。

  紀珩沉默。這十天為了節省能量,他一直儘量減少運動,大部分的時間都是躺在船艙內的小床上度過的,更不敢耗費能量說太多話,風且吟因此以為他暈船了,這十天一直寸步不離地照顧他……真是個誤會。

  第27章

  此時天空依舊陰雲密布,碼頭附近卻人聲喧譁,行人來來往往十分熱鬧。

  而從這一趟船上下來的人有不少,大多作南人打扮,紀珩和風且吟一身大明國的服飾在來往的行人當中自是十分顯眼。

  但這兩人都是難得一見的好相貌,一個俊俏昳麗,眉間銳氣勃發;一個俊秀精緻,眼底如蘊冰霜。又都是風華正好的年紀,自然引得人連連注目,就連那些慣來排外的南越國人一見之下,也不由生出幾分好感來。

  碼頭邊擺攤賣貨的小販不少,其中就有個年紀二十上下、模樣慡利的女子。見到著兩人從船上下來,她眼睛都直了。立刻收了攤子,踩著一雙鞋底幾寸厚的木屐,噠噠噠地走上前去。

  南越國民風開放,女子在外拋頭露面也無甚緊要,風且吟見到一個袖子挽起大半,褲腿紮緊,踩著木屐的女子沖兩人走來,便停了下來,為紀珩介紹了一番南越國的風貌。“南越國不比大明國,這裡雨水多,天又熱,土地常年濕潤,因而造了這種鞋底又粗又高的木屐,價錢比布鞋便宜許多,雨中行走時很是方便……”說罷看了一眼陰雲密布又稀稀拉拉下起雨來的天空,繼續道:“在這種古怪天氣下,就更適宜了。”

  紀珩也看了一眼天空,判定接下來的十天裡,依舊不會轉晴,而他的能量,只剩下百分之七了。

  這時,那名女子已經走到了兩人跟前,“兩位公子,可是從大明國而來?”這女子模樣周正英氣,聲音卻帶著南越國特有的輕柔宛轉。

  風且吟和紀珩都是一身勁裝,精氣神態又與平常人不同,明顯是身懷武功,在大明國時聽慣了別人稱呼大俠少俠的,這還是頭一回有人喚自己“公子”,不由有些新奇。

  “正是。”紀珩向來沉默寡言,風且吟便代他一併說了:“我同兄長一路南下,前來南越尋親。路上聽說水月城內有仙人招收弟子,便來試試運氣。”

  “這位……夫人”風且吟看了眼女子用一條灰色布巾挽起的頭髮,笑道:“夫人本地人吧?可知道仙人們對弟子有何要求?”

  女子險些被風且吟的一笑晃花了眼,她跟著笑道:“夫人不敢當,我夫家姓許,兩位公子喚我一聲許娘子就好。公子問我仙人收徒這事,可真是問對人了。跟你們說句實話,兩位公子來得晚了,水月城的收徒儀式早就結束了。仙人們下一次來收徒,就得等到三年以後了。”

  “這也太不巧了。”風且吟嘆了一聲,神色卻並無變化,靜候許娘子繼續說下去。

  許娘子笑眯眯道:“不過兩位公子也不必憂心,我家小弟前些天僥倖被仙人選中,明日一早仙人就會來接他,兩位公子初來乍到,想必也還未尋到親戚,不妨先在我家住一宿。”

  這可真算是雪中送炭了。在她家住一宿,明日可不就有機會見到仙人了?

  風且吟眼底異色一閃,面上卻顯出幾分恰到好處的疑惑和警惕來。“我們兄弟二人初來乍到,與夫人無親無故,夫人這般盛情,實在是……”

  他話沒說盡,但那話里的意思彼此都明白。

  徐娘子聞言滿意一笑,“公子果然是個聰明人。”

  “實不相瞞,我確實是有事相求。”

  風且吟正色道:“夫人有話請講。”

  許娘子嘴角泛開一絲苦笑,低聲道:“想必二位公子應該知道仙人選徒時格外中意武人吧!武功越高強,被選中的機會越大。”

  紀珩和風且吟一同點頭。這一點下山之前董先生跟他們說過,仙門選徒最重要的一個條件,就是必須有靈根。而擁有靈根的人,與生俱來就擁有比其他人更強的資本,靈根同樣有強有弱,就如同同樣一本內功心法,有的人短短几年就能登堂入室,有的人努力數十年卻只堪堪跨過那道門檻,而有的人,一生都只能在門外徘徊。

  修真修的是身,是心,是靈!

  而最基礎的階段,就是吸收天地靈氣。習武之人修得的內力在修士眼中其實是最渾濁不堪的靈氣,但能在凡間那種漏洞百出的功法里修出一身渾厚內力的人,對於那些仙門而言,絕對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但凡江湖中成名的年輕高手,絕大多數都擁有相當優秀的靈根,許多宗門甚至連測一測靈根都不需要,直接探查過對方的內力高低後就吸納進門內。

  因而武林高手都是准仙徒這個說法在仙人臨世的這一個月里深入人心,江湖中凡是會點功夫的,地位都跟著水漲船高。

  許娘子雖然是個不會武功的普通人,但她早年喪夫卻未曾改嫁,而是獨自一人將伺候公婆、養大親弟,將一個小家打理得井井有條,本事不可謂不高。

  為了維持生計,她常年穿梭在人口最稠密的地方擺攤賣貨,接觸過的三教九流之類的人物何其多,因而練就了一雙利眼,是龍是蟲,她看上兩眼,就能猜個七八分,因而風且吟和紀珩一下船,她的眼睛就亮了,老天開眼!等了這麼多天,總算是讓她等到了。

  “我弟弟並沒有練過武,那日城中仙人選徒,他不過是看看熱鬧漲漲見識,誰知竟入選了!”

  “這不是好事?”風且吟問。

  “是好事,天大的好事!”許娘子這樣說著,面上神色卻不見有多欣喜,“只是我弟弟入選的時候,那桐家的大少爺也被選中了。”

  三人一路走一路說,不知不覺就進了水月城的城門。

  然而望見城內的景象,風且吟卻有些驚訝地挑起了眉,只見城內屋舍坍塌,地面龜裂,看起來就是另一個地動後的臨川城。不同的是,南越國為了抵禦外敵,國內城牆都修得格外宏偉堅固,因而城牆沒倒,城內的建築卻散了七七八八。

  “這……”臨川城可是在靈宗的修士降臨後不過十幾天就恢復原樣了,而這裡……

  許娘子見識再廣也只是在南越國內,更何況自地動後修士降臨,兩國之間的貿易往來遠遠沒有過去頻繁,消息也沒有從前流通了。她自然不知道明國臨川城內發生的事情,見風且吟面露疑惑,不假思索便開始解釋了。

  “一個多月前,仙人降臨,帶著我們離開城裡,到了野外開闊之處……”想到那日的場景,許娘子依然忍不住心潮澎湃,那是她第一次見識到仙人的存在,也是第一次親眼見到仙人施展仙術。“若不是仙人們提前示警,只怕城裡的人那天夜裡都要被砸死在屋子裡了。”

  聽了許娘子的解釋,風且吟的目光在周圍百姓的臉上一一掠過,這才發現城內雖然滿目瘡痍,但是人們的臉上卻沒有半分蕭條寥落,而是朝氣蓬勃地開始重建家園,他們臉上那種因為滿懷希望而綻放出的光彩是臨川城裡沒有的。見此情景,風且吟目光一轉就明白了,想來是靈宗的人為了安撫民心,動用了一些手段,臨川城才恢復得那麼快。

  “你先前說,桐家的少爺也入選了?怎麼,他跟你們有過節?”風且吟不再關注城內,轉而看向許娘子。

  許娘子臉色有些難看,嘆了口氣道:“沒錯,我弟弟原平,之前得罪了桐少爺。桐少爺武功極好,選撥那天就被仙人們定為內門弟子,而我弟弟卻只是個外門弟子。我生怕弟弟去了仙門之後受那桐少爺嗟磨,因而這些天一直守在碼頭等候,就是想等到一位武功高手。好在功夫不負有心人,這最後一天還是讓我等到兩位公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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