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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暗之中,宋勻坐在一邊,笑道:“您醒了!”

  成靜在黑暗中低低應了一聲。

  “屬下剛剛將您從墳裡面刨出來,差點嚇死我了,真沒想到謝映舒說埋人就埋人,差點就以為您要被憋死了。”宋勻笑出一口白牙,伸手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又道:“別說,這假死要當真好用,幸好當年我們在荊州認識了竇海,不然這回倒不知道該怎麼脫身。”

  成靜沒有回應,只抬頭捏了捏眉心——假死藥的藥效並未完全褪去,他此刻還有點頭暈。

  他一邊吐納,一邊淡淡問道:“這是何處?”

  “這是屬下在郊外的一座廢棄老宅,閒置已久,周圍沒什麼人居住,只是如今整個洛陽都在謝族監視之下,屬下怕暗中有人監視到這裡,便沒有點燈。”宋勻道。

  倒是謹慎。

  成靜低聲道:“給我準備一套衣服,待我換了之後,即刻啟程吧。”

  宋勻點了點頭,又從懷中摸出兵法來遞給他,“將軍儘管調遣兵馬,屬下已經全部知會過了,只要謝族有什麼輕舉妄動,將軍就可以主動出擊了。”

  “事情不可操之過急。”成靜皺緊眉,慢慢撐著身子站起來,捂住腦袋,又低聲道:“我夫人如何?”

  他提前與謝映棠說過假死之事,只是此事終究有危險,他怕她還是擔心。

  三郎應該是不會為難她,只是以三郎多疑的性子,就怕她再次被軟禁起來。

  宋勻道:“大人放心,夫人安然無恙,只是……”

  “只是什麼?”

  “……夫人又病了。”

  謝映棠站在屋中,舀了一盆水,對著頭頂一遍又一遍地淋下。

  她身子虛弱,不過才用了小半盆,便已渾身滾燙。

  她確實被謝映舒軟禁了,也唯有此法,才能爭取到一絲機會。

  她不知道外面如何了,但是她只有一個念頭——

  儘管完成成靜交給她的任務。

  只要做好了,她就可能救他,才有絕地反擊的希望。

  謝映舒過來時,她虛弱地坐在床頭,小臉慘白,身子軟綿無力。

  他當即怒道:“你便是這般糟踐自己的身子?”

  她睜開眼,對他慘然一笑,“阿兄,我的死活對你重要嗎?”

  她看著謝映舒的臉由暴怒轉為諷刺,臉色卻白了一寸。

  她沒有再說話,閉上眼去,直到婢女端來黑乎乎的湯汁,她才配合張嘴,小口小口飲下。

  謝映舒看了半晌,微微伏低身子,對視著她的雙眼,“謝映棠。”

  她睜開眼,望著他。

  “你說我殘忍,你又何嘗不是。”他一字一句,聲音冰冷至極,“我作為兄長,到底有過虧待你嗎?”

  她抿唇,偏頭不語。

  他自然沒有。

  但是有些事情,根本就不能用簡簡單單的兄妹親情來衡量。

  當初的她天真爛漫,或許會覺得阿兄是世上最好的男子。

  可如今,放在她眼前的,是這個天下,和那麼多的性命。

  那些寒門兒郎們,要被士族趕盡殺絕,憑什麼?

  成靜從頭到都是被逼的,他周旋至今,又哪裡做錯了?

  七郎為害成靜,私通柯察爾,可成靜為了她,沒有將此事捅出。

  誰知竟倒打一耙!

  她在心軟,可對方卻絲毫不心軟。

  孰是孰非,她覺得她已經想清楚了。

  她安靜許久,盯著那雕花窗欞,許久都不開口。

  謝映舒拂袖而去。

  她的病情不曾好轉,再過三日,果真被解禁了。

  她知道,謝映舒對她的容忍已經抵達極限;也知道,她的苦肉計奏效了。

  可三日之後,她出來時,整個洛陽已經變了天。

  皇帝身子直轉急下。

  大內官馮意早已與謝映舒勾結,日日送入御書房的湯藥都摻了慢性毒。藥。可太醫診治之後,只會說只是染了風寒。

  其症狀也與風寒並無二致。

  早朝罷了幾日,滿朝惶惶不安,成靜被“賜死”之後,還有一大堆爛攤子需要收拾。

  而這些爛攤子,自然全部落入謝族手中。

  當初是幾大門閥鼎立,以謝族為首。而戰事過後,士族之中,幾大世家全部需要調養生息,唯有謝族遮天蔽日。

  是以,這天下大權,毋庸置疑落入謝定之與謝映舒手中。

  隨後,民間寒門書生漸漸產生不滿。

  謝映舒將計就計,令他們引導輿論風向,暗中安插人手誘導,令天下漸漸傳開帝王昏庸的言論。

  再利用成靜之死,說皇帝枉殺忠臣。

  幾日誘導下來,輿論的大火便越燒越烈。

  最初的那幾位輔政大臣擬好聖旨,進入了御書房。

  皇帝看著面前的聖旨,臉色驟變,冷冷道:“你們這是何意!”

  謝定之微微一笑,“陛下在位四年,這四年來,國家內損嚴重,陛下又寵信成靜,不料此人居心叵測。臣看陛下身子抱恙,實在是累了,不若退位讓賢罷。”

  “荒謬!”皇帝甩袖起身,又猛地低頭猛咳起來。

  他撐著御案,咳得撕心裂肺,帕子上染了血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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