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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何軍隊的目的,都是要殲滅敵人,掃除敵方軍備。它的存在是為了摧毀和消滅敵人。隨著80年代反種族隔離運動的加劇,軍隊的矛頭日益對內。於是,嫌疑犯和罪犯不再被抓起來,而是被消滅掉。這樣的事就發生在了南非學生大會的4個人身上,賓波·馬迪凱拉、恩辛克·馬塔巴尼和范亞娜·恩拉坡3個少年被殺,贊迪斯勒·姆斯受傷。1982年2月,安全警察引誘他們來到約翰內斯堡以西克魯格思道譜的一個廢棄礦井。申請大赦的警官包括威倫·斯庫恩、亞伯拉罕·格羅貝拉、揚·克埃茲和克里斯蒂安·羅利奇。他們告訴委員會,一個保安說學生們想得到武器並訓練,然後殺死准尉警官姆克斯。克埃茲認為,與其逮捕這些激進分子,不如殺了他們。現場布置得好像這些少年把自己炸成了碎片。大赦聽證會上,我們問申請人是否知道這些少年的年齡,他們是不是恐怖分子,警方是否還考慮了其他殺害方式。罪犯們由一個高級警官指揮,是一個準將下的命令。之所以作出這樣的決定,顯然是因為依法處理嫌疑犯非常困難:逮捕嫌疑犯,並在法庭上提供不可置疑的證據,證明其參與、策劃或計劃顛覆活動,談何容易。不,那樣做太費時間,與其逮捕不如殺了。

  國家安全委員會在80年代的會議紀要中,充滿了“壓制”、“消滅”之類的字眼,而種族隔離政府的領導人卻想讓我們相信,這些其實沒什麼大不了的,意思不過就是拘留或者禁止而已。執行命令的人卻幾乎始終將其理解為殺死、謀害或暗殺。

  在我們的《報告》中,我們列舉了一些安全委員會文件和政治家在公開場合或議會演說中使用的詞彙(阿非利卡語的英語譯文引自《報告》):

  · “elimineer vyandelike leiers”(“消滅敵人領袖”)

  · “neutraliseer”(“壓制”)

  · “通過正式和非正式的治安手段壓製造成威脅的人”

  · “毀滅恐怖分子”

  · “fisiese vernietiging—mense, fasiliteite, fondse, ens.”(“形體上

  的毀滅—人,設施、基金,等等”)

  · “uithaal”(“拔掉”)

  · “uitwis”(“掃除”)

  · “verwyder”(“除掉/讓……失蹤”)

  · “maak’n plan”(“制訂計劃”)

  · “metodes ander as aanhouding”(“除拘留以外的其他方式”)

  · “onkonvensionele metodes”(“非常規方式”)

  在公開場合,種族隔離政府使用的就是下述這類語言:

  安全部隊將狠狠打擊他們[非國大],在哪裡發現就在哪裡打擊。我說的話就是政府的政策。我們不會坐等他們跨過我們的邊界。我們將不斷地偵察。我們將確定目標,把這些恐怖分子、他們的同道和幫凶碾碎。[4]

  警察和士兵就是以此為依據理解接到的命令的。某些政界、軍界和警方的領導人面對自己的尷尬處境時,承認有些詞句的確“含糊其辭”,但又申辯說他們沒有讓其下屬去違法。任何人都會忍不住反駁:“好了,住口吧!”如果他們只想授權監禁、逮捕、禁令或驅逐,那為什麼不發出明確無誤的命令呢?

  約翰·范·德梅爾維將軍曾是德克勒克手下的警察頭目、國家安全委員會成員和安全警察司令。他因一系列謀殺案申請大赦。他的話更直截了當一些。我們的《報告》中引述了他在武裝部隊聽證會上陳述的證據:

  所有[交給安全部隊的]授權,都是為了防止非國大/

  南非共產黨達到其革命目標,而且我們常常需要在前政府的同意下越出法律的界線。這就不可避免地造成了南非警察,特別是安全部隊的行為中有違法的成分。

  而且:

  如果你跟一個士兵說“消滅敵人”,視情況而定,他很可能理解為殺死。話可能不止一個意思,但具體來說也只有一個意思。

  在他作證時,委員會曾給他施加壓力:

  委員會:我問你,你同不同意使用諸如“vernietig”、“uitroei”、“uit te wis”、“elimineer”[“毀掉”、“剷除”、“掃除”、“消滅”]等字眼,會導致死亡?你同不同意呢?

  德梅爾維將軍:是的,主席先生。

  我們越是逼近那些執行命令的人,得到的答案就越直接。警察安全部門負責情報的頭目阿爾夫·烏斯圖贊告訴我們:

  “拔掉”、“消滅”這些詞從來都是明白無誤的,意思就是這個人必須殺掉。

  有些前內閣成員向我們提出,對下令進行謀殺和破壞負有責任的,應該是博塔周圍的一小撮人。但是,在1990年德克勒克先生開始談判後首先為種族隔離表示道歉的國民黨高級官員雷昂·維塞爾斯先生,則認為這不能成為藉口:“我進一步認為,我不能利用‘我們原來不知道’這樣的政治辯解,因為我相信在很多方面我們是不想知道。”

  這些陳述表明,要想堅持說種族隔離政府從未准許暗殺反對派這一立場,是幾乎站不住腳的。我們在《報告》中也指出,有證據顯示,自1978年博塔首先作為總理然後作為總統掌權後,國家就開始使用非法手段對付反對派。這種罪惡行徑從他又延續到其繼任者德克勒克。國家開始犯罪,因而很難再被認為是合法政權。據前內閣部長弗洛克先生說,是博塔下令在1988年8月炸毀南非教會理事會總部科特索大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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