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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在龍州這一住就是整整三天,從南寧來的時候沒這方面的思想準備,每人帶的錢都不多,三天下來連吃帶住宿口袋裡的錢已所剩無己,我與陳炳輝翻遍了口袋將所有的錢都掏出來放在一起一合計,總共只剩一元六角五分錢。不算不知道,一算嚇一跳,簡單地估算一下,一個人每天住宿費需四角錢,吃一碗粉要一角二分,節約著一天吃兩餐就是二角四分,兩人一天總開支需一元二角八分,如果第二天生活車再不來的話我們將陷入無吃無住的窘境。

  這幾天反正沒事做,冒雨到龍州街上走了一圈。龍州縣城不大,半個多小時就可全走一遍,這一走倒讓我們對龍州有了一些初步的了解。原來這一帶是老革命根據地,在中國的革命史上曾留下了光輝燦爛的一頁。龍州城邊的江名叫左江,1930年2月1日,鄧小平、李明瑞、俞作豫率領廣西警備第五大隊在龍州宣布起義,編為中國工農紅軍第八軍,軍長俞作豫,政治委員鄧小平,參謀長宛旦平,政治部主任何世昌。下轄兩個縱隊,共1000餘人。李明瑞任紅七、紅八軍總指揮。同時成立了中共左江特別委員會,書記嚴敏,統一領導左江革命委員會。5日,國民黨桂系軍閥以4個團的兵力攻打龍州。紅八軍作戰失利,俞作豫、何世昌先後犧牲。李明瑞、袁振武率餘部轉移到右江地區,與紅七軍會合,並編入紅七軍。左江革命根據地喪失。其餘部隊在鄧小平的帶領下轉戰到百色,在百色成立了右江革命根據。為了紀念左江革命起義,當初鄧小平領導革命起義的會議所在地成為了教育後人的左江起義紀念館。

  第三天雨是不下了,但河裡的洪水還沒退,生活車也沒盼到,還得在龍州繼續住,交了住宿費吃了最簡單的晚餐——米粉,我們口袋裡只剩下一角三分錢。回到旅社我與陳炳輝商量明天有何打算,最壞的結果就是生活車如果還不能來,那麼擺在我們面前唯一的辦法就是走路回工地。我到服務台找服務員打聽了一下到彬橋先鋒林場十三隊的路該怎麼走,她告訴我如果走小路的話大約有二十五公里。這麼遠的路途我們都沒走過,上小學的時候最遠一次我曾走了十五公里左右,沒感覺到累。陳炳輝聽我這一說對走路也有了點信心,沒辦法,誰讓我們身上沒錢。第二天一大早我們收拾好東西去到平時生活車採購的菜市場等著,一直等到太陽升起老高生活車還沒影子,看來今天真的是沒希望了。沒其他的辦法,按昨晚的計劃,走回工地吧。到飯店吃了一碗米粉,口袋還剩下一角三分錢,讓服務員找了一根竹竿給我們,將竹竿穿過驅動輪中間的孔我們抬著它走上回工地的路途。

  要回彬橋先鋒林場就要過左江。龍州一帶屬石灰岩地區,左江江面不算寬,大概二百米左右,平時左江的水顯得深藍深藍的深不見底。在下凍的時候我們常下河游泳,潛到水裡二三米就感覺到黑漆漆陰深深的,讓人心裡自然而然地產生出一種無法控制的害怕感覺。傳說這一帶的河裡有一種叫“水猴子”的動物,這種動物個子象瘦小的猴子,樣子醜陋渾身油黑,尖利如錐般的嘴巴里長有鋒利的長牙,經常有下河游泳的人被它們拖到水裡淹死後吸血,打撈起來的死人腳底下都有一個小小的洞,這個洞就是“水猴子”吸血後留下的。傳說畢竟是傳說,這種動物我們沒見過,但是,漆黑一團深不見底的河水與傳說中的動物讓左江在人們心裡留下了一種很神秘的感覺。

  早上九點鐘我們開始上路,順著菜市往下走就是左江渡口,渡船就泊在河邊。這幾天發洪水江面的寬度比平時的大了一倍多,由於漲水不安全渡船這幾天都停擺,與撐渡船的大叔說了我們的情況,磨了好長時間好心的大叔才答應破例冒險渡我們過去。

  這裡的渡船全都採用一種渡河的方法,就是在渡口的上方橫拉一條鋼絲繩,這根鋼絲繩可以根據河水的高低來上下調整,船工只要用一根硬木做成的工具扳著鋼絲繩將船往對岸拉就行了。船到河中央,看著帶有大量垃圾和泛著泡沫的黃濁河水滾滾而下,渡船在急流中顛簸得很厲害,船身一會兒打橫一會兒又左右搖晃起伏不定,河水拍打得船體“啪啪”直響,那情那景讓人心中不自覺地感到非常害怕,我們雙手緊緊地抓著船沿看著船工吃力地拉著渡船動也不敢動。渡船好不容易才到了對岸,大叔只收了我們一角錢的過渡費,他還為我們詳細地解說了通向彬橋先鋒林場十三隊的小路該怎麼樣走,千恩萬謝離開了他——一個素不相識的好心人,口袋裡裝著剩下的三分錢我們踏上了返程之路。

  這條小路兩旁是三米多高生勢茂盛的甘蔗田,密密麻麻的甘蔗林連綿不斷,人走在裡面就象一隻小船飄蕩在汪洋大海之中,眼裡除了甘蔗之外只有太陽光從頭頂上的一線藍天灑了下來。路全是黃土小路,下雨之後黃泥還沒幹踩下去很粘腳,走不遠鞋底就粘上厚厚的一層泥,重得每邁出一步都要費不少的力氣,這時就要停下來將鞋底的泥刮一刮,最要命的是我穿了一雙輪胎膠底厚重的勞保皮鞋,這種鞋本來就重,粘上黃泥之後更是重得邁不開腳步,加上兩人又要抬著三十多斤重的驅動輪,走起路來簡直慢得象蝸牛爬。走走停停之間日已中天,路還沒走出多遠,按這種速度估算就是天黑也走不到工地。想想也沒有什麼辦法,我們只好將鞋脫下來將鞋帶綁住往竹竿上一掛光腳走路吧。這樣走速度快了很多,甘蔗林密不透風,雨後太陽曬得大地熱氣騰騰的,甘蔗林中更象一個大蒸籠,我們身上的衣服被汗水泡得一擰就可擰出嘩啦啦的水來。開頭七八公里路走得倒還算輕鬆,走到後來越走越累,腳底下也磨出了幾個大血泡,走不遠就要在路邊坐下來歇一歇。最要命的就是口渴,甘蔗林里連條小溪都沒有,想找口水喝也算是一種奢望。路邊的甘蔗是用來榨糖的,表皮很硬,沒有刀將外皮削掉想吃也難,用嘴硬啃的話弄不好會被如刀般鋒利的蔗皮割得唇破舌爛滿嘴鮮血,因此我們寧喝也不敢去吃那甘蔗。也不知走了多遠,好不容易看到有一塊稻田,稻田裡的水有點發渾,田水帶有一般淡淡的腥味,那時也顧不了這麼多,兩人趴在田邊美美地喝了個夠。就這樣走走停停,一直到了晚上六點多鐘才回到先鋒林場十三隊。算一算時間,我們從早上九點出發,在路上總共花了九個多小時,不過總算是到家了,看著家中熟悉的東西,耳中聽著屋後大樹上晚唱的鳥聲,我們的心才如釋重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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