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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貝索·史密斯是倫敦的一名會計師,也是二十四英尺艙房遊艇“永恆仙女號”的船主。他是從海軍總部的夜半電話得知消息的:史密斯能否確認他的船可以隨時下海,並且在接到通知後四小時內出航?隔天(五月二十七日)清晨,召集令來了:即刻帶著船隻前往希爾內斯。

  雷蒙·韋伯船長正小心翼翼開著伊普斯威奇(Ipswich)斜槓帆駁船“托爾斯伯里號”往泰晤士河上游航行,執行平常的送貨任務。然後一艘機動船緩緩側身靠近,一名海軍軍官命令他前往附近碼頭。在那裡,“托爾斯伯里號”被拖吊船帶走,也朝希爾內斯前進。

  在馬加特,“索斯伯勒老爺號”救生船的船員接到消息時,正在他們最喜愛的酒吧里玩飛鏢。一通神秘兮兮的訊息要他們立刻到船庫報到。短短几小時內,他們直接朝敦刻爾克出發,甚至不必先到希爾內斯集合。對舵手愛德華·帕克來說,這簡直是一趟家庭旅遊。他的弟弟和侄子都是這艘船的船員,一個兒子已經上了馬加特領航船先行出發,另一個兒子則是克勞斯頓中校的手下,此刻正在防波堤上工作。

  濱海利(Leigh-on-Sea)的輕舟船隊五月三十日受到徵召時,正寧靜地停泊在港灣中。它們有威風凜凜的船名,例如“捍衛戰士號”、“奮進號”、“果決號”和“威名號”,聽起來仿佛二十世紀初的無畏級戰艦(dreadnoughts)。然而事實上,它們只是長四十英尺、吃水二英尺半的小船。它們平常做的是最卑微的工作——在泰晤士河出海口的泥灘上採集貝類和甲殼動物。船員都是平民百姓,不過每一個人都自告奮勇地幫忙。十七歲的肯恩·霍納年紀太輕,沒被徵召,但是他不服氣。他跑回家,讓媽媽簽好同意書,然後騎上單車追逐船隊,終於在紹森德追上他的船。

  這些船隻都有船員同行,但是情況並非總是如此。為了跟時間賽跑,遊艇經常在還沒找到主人之前就被徵用。還有一些船主是業餘的周末水手,根本不可能放下手邊工作加入海軍工作一個月的規定時限。隨著小型船隻在主要的裝配點希爾內斯和拉姆斯蓋特匯集,普雷斯頓上將的小型船隻局開始尋找替代的船組人員。

  當警察騎著單車上門,造船工人艾略特正在濱海利的強森亞戈造船廠工作。警察宣布國家需要幾名志願者,到法國海岸把“一些傢伙”載回來。艾略特二話不說立刻參加。

  小型船隻局在東海岸的洛斯托夫特(Lowestoft)徵用幾輛計程車,載著一團職業漁民南下。在倫敦,局裡的蓋瑞特中校連續三天晚上打電話給各家帆船俱樂部召集會員,用海軍總部的車輛把他們載往希爾內斯和拉姆斯蓋特。

  卡皮亞中尉正是在這人仰馬翻的期間到倫敦休假幾天。他平時是一名演員兼遊艇駕駛員,目前在北海的海軍拖網船服役,不過船隻正在整修,他暫時無事可做。他知道敦刻爾克情勢危急,但覺得事不關己。

  他到皇家賽船俱樂部吃早餐時,很驚訝地發現裡頭空無一人,就連俱樂部管理員都沒來上班。他最後找到管理員的妻子,後者告訴他,海軍總部幾天前捎來一通電話,所有人就都不見了。他帶著一點疑惑,獨自一人坐下來休息。

  電話鈴響了,他接起來。是海軍總部打來的。電話那頭表示“還需要更多人手”,並且詢問他是誰。卡皮亞表明身份,對方說道:“你就是我們需要的人。”然後指示他即刻前往希爾內斯。他仍然滿肚子疑惑,不過一個鐘頭內就在滑鐵盧車站搭上火車。

  瓦茲船長的船舶雜貨店位於阿爾伯馬爾街,和皇家賽船俱樂部只有五分鐘的步行距離。船長利用樓下的店鋪販賣五花八門的航海圖和航海工具,而在樓上替有心投入皇家海軍志願後備隊的年輕人開課。學生多半是專業人士:在倫敦市中心工作的初級律師、股票經紀人、演員、銀行家等等。沒有幾個人熟悉大海,有些人甚至沒離開過陸地。

  約翰·佛納德是一位年輕的美國劇場導演,每周四晚上來跟船長上課。課程通常是紙上談兵,但是五月三十日的這個周四不同。當他帶著朋友布景設計師戴維·霍曼一起來上課時,瓦茲把他們拉到旁邊說悄悄話。他低聲說明當天晚上不上課,海軍急需志願工作者參與一項“危險任務”。

  如此突如其來地從航海理論變成實際上陣,佛納德和霍曼的心裡都很抗拒,可是他們想不出優雅的拒絕方法,只好答應參加。瓦茲船長吩咐他們去拿自己的裝備,然後立刻前往倫敦塔旁的港務局報到。

  佛納德跑回公寓,抓了一件老舊的粗呢短大衣,然後依據指示匆忙趕到倫敦塔丘。大多數人都到了。有些人甚至沒時間換衣服,直接西裝筆挺地從市中心趕來。不過,股票經紀人拉斐爾·德索拉倒是穿著皇家倫敦遊艇俱樂部的外套,搭配藍色長褲、遮陽帽以及足以匹配第一海務大臣的大衣,整個人光彩奪目。

  除了瓦茲船長的學員之外,還有一些顯然更有臨海經驗的人:駁船船員、碼頭工人、下級水手等等。這群人不分高低貴賤全都擠在港務局大廳,仍然一頭霧水。

  然後一名皇家海軍中校出現,向他們簡單說明任務。他們將負責操作從倫敦各個碼頭搜集來的救生艇。這些救生艇會被拖到泰晤士河下游並橫越海峽,在海峽對岸協助營救英國遠征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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