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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殺,殺不得,想恨,恨不了,你說我該怎麼辦!你說,你說啊!”我大吼,在這寂靜的院子裡,突然間失控的傾瀉著。

  我恨不得食其肉寢其皮,我恨這天下為何只給我一個區區弱柳之身,我恨天下綱常在他的手裡我連撼動他一點點根基都不可能,他至今依然高高在上,我連他的毫毛都動不了!

  我恨我曾經那麼掏心掏肺去愛,我更恨,直到今天,我還是在心中,為曾經的過去眷戀,為我愛過他的心發疼。

  我拋不去我的愛,忘不了我的恨,午夜夢回愛恨交織,我覺得真的要瘋了。

  煢煢孑立於荒蕪中徘徊,我孑然一身,終究孤獨。

  誰又能了解我的痛,我的愛,只在這歷史中皆成一聲輕嘆,一紙一墨,一彤史上一行字罷了。

  一把扯開我的髮髻,恨聲道:“殺不到,求不得,離不去,大師,你乾脆,幫我把這發絞了,讓我立地成佛吧!”

  “住手!裴如意,你那麼想殺朕,朕就在這,殺了朕你再走,成佛成道,隨你!”一聲斷喝如同驚雷,平地乍起。

  “阿彌陀佛!”佛號如亘古渾厚,同聲而起。

  我愕然瞧向非一身後,不知何時,一群人無聲的出現在了院子裡。

  為首長身玉立,孑然於天地昂首,非一高大威悍的身軀擋不住他捭闔縱橫的俾睨之氣,一雙水墨丹青的眼,卻直勾勾死死盯著我,眼中盤旋著絕望,悲涼,淒楚和死灰一般的漠然。

  他的身後,一左一右,令狐達與常麟,神情黯然驚悚,驚惶不安。

  我在一聲擲地有聲的佛號之後乍然猛醒,突然指著宇文嵐哈哈一笑:“陛下,陛下是來抓我這個朝廷欽犯的麼?這一回,又要罪人如何贖罪?”

  宇文嵐的身上還帶著一股風塵僕僕的味道,面色灰敗憔悴,白淨中透著青,他大踏步走上前來,站定在我面前,伸手想要撫摸我的臉:“如意!”

  我一梗脖子避開,只是沾著一絲他指尖的涼意,如同冰晶一般粹入心頭:“陛下,如意已經死了,你今日要麼帶走我的屍體,要麼,直接賜死我扔個荒郊野外,這聲如意,我當不起!”

  宇文嵐渾身劇烈顫抖,身子晃了晃,身後傳來驚呼:“陛下!”

  常麟一副要撲過來的樣子,宇文嵐一擺手:“誰都不准動!”

  他的聲音,沙啞中帶著銳利和威嚴,硬生生截住了身後的異動。

  烏黑濃墨的眼一瞬不瞬的盯著我,雪白的眼白中一根根赤紅的血絲如同翻滾著的一重重潮水,最終,歸於寂寥:“如意,你真那麼恨朕?”

  我昂然鄙視,再不願退於分毫:“恨不得食肉寢皮!”

  宇文嵐再一次晃了晃身子,濃烈的痛楚感凝聚在他的眉頭,他悶聲咳了咳,一手抵在胸口,仿佛在忍耐極大的疼痛。

  “好!”他突然悶聲道,尖銳的喉間一方精巧上下滑動了下,又道:“好,如意,朕說過,我宇文嵐的命,只有你裴如意可以取,你也說過,是我欠你的,我沒有這資格與你生同衾死同穴,如今,朕給你這個機會,殺朕,朕的命,還給你們裴家!”

  話音剛落,嗆啷一聲宇文嵐從腰間拔出一把軟劍,嘩啦啦一聲,頓時數九寒天般三尺冰封的利刃,嶙峋漣漣的抖落開來。

  他將劍柄往我手中一塞:“殺了朕,踏過朕的屍體,你可以去天涯海角,朕絕不阻攔!”

  “陛下!”

  “陛下,使不得啊,您不能死啊!”

  身後終於忍不住紛紛喊道。

  令狐達噗通一聲跪下:“陛下,江山社稷為重,您走到今日,捨棄不得啊!”

  他又朝著我咚咚咚磕了幾個響頭:“娘娘,老臣求您,使不得,萬萬使不得啊!”

  “住嘴!”宇文嵐扭頭大喝:“誰都不准攔著,再多言殺無赦!眾卿聽著,我大魏皇帝聖命,今日吾命自絕於此與旁人無關,若有誰日後牽扯他人,誅九族!”

  說罷,他扭頭又瞪著我,那摸樣,猙獰扭曲著他俊美的面龐,凝成絕望:“動手吧,動手啊!”

  我被他一喝,頭腦一震,不由怒上心頭:“宇文嵐,此時此刻你還要作什麼秀?你以為我還是不敢是不是?大不了今日與你同歸於盡,誰怕誰!”

  宇文嵐聞言卻是欣慰的一笑:“如此甚好,朕求之不得!”

  那一笑,婉轉淒涼,若餘暉脈脈,無語成絕。

  我心中一顫,捏緊了手中的劍抖了抖,鋒利的劍在宇文嵐潔白的錦袍上刺入,滲出一抹驚心怵目的血色來。

  我的手,抖了起來,魂牽夢回了多少日夜,咬牙切齒了多少日夜,我多少次夢到自己將利刃刺入他的胸膛,此刻,此時,一切就要圓滿。

  我的心,在這一刻撕裂一般的疼。

  我的視線變得浮動而模糊了起來,那驚魂的血花如同多年前泥濘的大雨中一寸寸滴落的我的血,一滴滴像地獄的曼陀羅,用鋼刀刻在了我的心頭。

  我猛地轉了個身,站在了宇文嵐的身後,捏緊了那把劍就要往我倆身上刺入。

  “宇文嵐,我們一起死吧!”我低低喃語。

  宇文嵐愕然一驚,猛地伸手將那利刃死死握住,吹毛斷髮的利劍穿過他的掌心,鮮紅色的液體順著他的五指fèng無聲溢出。

  “如意!”

  “娘娘!”

  “公主!”各種各樣的喊聲,突然四面八方湧來。

  有我熟悉的,有我陌生的。

  “如意,住手,陛下殺不得,你會後悔的,殺不得!”令狐彥的白影分花拂柳從遠處疾奔而來。

  眼前一暗,卻是有人用一雙強而有力的大手把我的手牢牢捏住:“阿彌陀佛,如意,殺人斷情,一切如電如霧如泡沫,放下吧,放下!”

  我愣愣的看著面前胖大的身影,那聲音,突然變得無比熟悉。

  “如意,父皇的話,你也不聽了麼?”

  作者有話要說:啊啊啊,我總算把某個心心念念的傢伙搞出來了!終於,所謂真相差不多都有了!那啥都明白了不?應該猜到的不少了吧,當然,不明白請看下回,從下一章起,大約四章左右,就是大家盼望的宇文洗白,鑑於過去的事,沒法從如意角度寫,也不能單純以一個人角度,所以,咱以旁觀者第三人稱寫起,不風趣,不調侃,所有的真相都在這幾章中坦白!

  另外,晉江抽風的種類越發離奇,下午回了幾個評後就徹底不能再回,怎麼刷新都只有jú花轉,就像有親說的抽的彌堅而長長久久,真令人絕望!於是,打負分的倒是能,悲涼!我這都是招著哪路小人了?

  好在送分好像可以,我應該已經都送分了,反正如今我的積分扣得差不多沒什麼指望上啥榜單的,留著也沒用,大家要就多撒花多寫點字,系統自動送分就多,送了的分可以拿來看文的,有送分鍵我就送啦!

  妾本餘孽前朝舊,兒女心

  宇文世家在隴川作為四大世家之首,百年風華物茂,如同一株參天大樹,俯仰在隴川大地上。

  宇文家人才輩出,百年中原物換星移幾度秋,無論哪朝哪代,都有過出將入相的名人,宗祠所供奉之列位先祖,實在罄竹難書。

  上天是厚待這個家族的,這般星茂繁盛的家族中,這一代依然出了一個更加耀眼的星辰。

  據說宇文嵐出世時,隴川天降異象,半夜彤雲密布,紫薇斗星明滅璀璨,後半夜卻滂沱大雨傾覆而下,三個月未降之乾旱一夜結束。

  所謂異象當然不過是宇文嵐後來當了皇帝以後史家一家所言,真真假假誰也說不清楚。

  對於宇文嵐來說,他在宇文家自打懂事起,被賦予眾望,倒是真的。

  他少年成名,滿腹經綸,無論誰瞧見他,皆是讚譽有加,作為宇文家不世出的嫡傳長子,從小的榮耀就沒斷過。

  他自己亦有雄心壯志,少年得意,這也是無可厚非。

  十八歲時因其名譽熾盛被朝廷特招,這也在大多數人情理中。

  其實十六歲他就已經被朝廷徵召過一次,卻被他以少年才疏,希再孜學三年而婉拒過。

  這令他聲名更甚。

  謙恭敏亮,銳達聰健,奧彼君子,隱玉如圭。隴川大儒荀思達對他的評價足以說明宇文嵐的聲名。

  應該說,朝廷寄予宇文嵐或者說百年宇文世家非常大的期待。

  只不過宇文嵐入京那一年,北部小國羌毒不肯納貢稱臣,大梁皇帝裴軒一向自視甚高,眼中揉不得沙子,半年前以三十萬軍力北伐,卻戮力而歸,委實丟了中原泱泱大國之面。

  故而這一年他再一次窮一國之力,北征羌毒。

  宇文嵐以文濤華彩入京,卻上表欲以文弱之軀,持戈為朝廷韃伐,表內慷慨激昂陳詞激烈,令一慣性剛雄烈的慶和帝連聲道好,欽賜羽林軍飛廉將軍正四品銜,隨軍征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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