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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殷梨亭話未說完,已是雙眼泛紅,顯然也是左右為難。殷夫人見狀也是微微一嘆,武當派原是道門,出世超脫,清靜自在。張無忌未曾出現前,何來這般尷尬?她原想張無忌已是明教教主,今日明教義軍大勝,他未必能夠分身,不想張無忌竟真來了。

  殷夫人見周芷若樣貌清麗溫柔和順,倒也十分歡喜,只拉著她一長一短地問話。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殷梨亭聽過張無忌所說靈蛇島上的事,又說到謝遜身份敏感已派人將其護送回明教,便沉默地放下酒杯,低聲嘆道:「想那趙敏原是蒙古郡主,而你這明教教主偏又是朝廷的叛逆,她做出這等事來也是尋常!可嘆郭靖黃蓉兩位大俠留下的寶刀寶劍竟又落入朝廷的手中,未免教人不忿……」想起武當派深受屠龍刀之苦,三哥殘廢多年,五哥自刎身亡,他的眼前更是一片陰鬱。隔了許久,方又慨然道,「好在這救世濟民匡扶漢室,依靠的卻並非這寶刀寶劍!」他伸手摁住張無忌的肩頭,語重心長地道,「無忌,你既已是明教教主,便當以天下為重!」

  張無忌微微點頭,沉聲道:「天下興亡,匹夫有責。無忌明白!」

  這一句原是明末大儒顧炎武所言,如今早了三百年出世卻依舊振聾發聵,殷梨亭與莫聲谷聞言都是同聲叫好。莫聲谷本是爽直粗豪的個性,見這師侄這般雄心萬丈慷慨豪邁,思及皇宮中趙敏所言不由更為鬱悶。宋青書與張無忌俱是他師侄,他自然不希望見到他二人身上有任何的瑕疵。然而周芷若如今又已是張無忌的未婚妻,他雖想宋青書斷了念想,可又不想周芷若當真壞了心性害了無忌。

  正埋頭苦思,殷梨亭已然開口問道:「無忌,你與周姑娘的婚事……」

  陪坐在張無忌身邊的周芷若聞言即刻垂下頭滿面通紅,張無忌卻極為坦然,只道:「待這一次回武當稟明太師父,我便將擇日與芷若成親。」

  殷梨亭見張無忌笑容明朗,周芷若雖說羞不可抑卻並不反對,不由微微而嘆,隨手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含糊道:「早些成親,也好!」神色間略有鬆弛,卻實無多少歡喜欣慰。

  張無忌見殷梨亭聽聞他要成親便只有這一句,再無其他囑咐,心知他是想起了宋青書,不由微一挑眉,不動聲色地也端起了酒杯。

  他們五人行酒宴,宋青書雖說不在,可他留下的陰影卻是一直都在。張無忌與武當派原就不甚熟悉,談完正事更無多少閒話可聊,是以時過不久,這酒宴便在幾杯悶酒之後草草散席。

  張無忌與周芷若二人出得營帳,莫聲谷忽然開口道:「無忌,明日……明日若是有暇,不妨來見七叔一面,七叔有些話想與你說。」

  張無忌見莫聲谷眉頭深蹙神色凝重,一時也鬧不清他要說什麼,只正色回道:「是,七叔!」

  莫聲谷上前拍拍張無忌的肩頭,又忽而長嘆一聲,這便揚長而去。

  周芷若蕙質蘭心,如何不知張無忌要與她成親,殷梨亭與莫聲谷二人嘴上說好,實際卻並無多大歡喜。殷梨亭與莫聲谷俱位列武當七俠,看他們的態度便可大致猜度出武當派的態度。如今見莫聲谷這般心事重重,好似只惦記著宋青書才是他師侄,張無忌卻是個外人,不由更是齒冷,難得主動牽住張無忌的手,輕聲道:「無忌哥哥,你還有我。」

  張無忌雖說原是穿越而來,對武當派卻也頗有情誼,此時見殷梨亭與莫聲谷俱因宋青書之故與他生分亦不免神傷。只是明教的魔教之名由來已久,正所謂積毀銷骨,縱然他當了武林盟主,明教義軍又前赴後繼起兵抗元,明教在江湖和民間的聲望卻仍舊不高。倚天的世界與真實的歷史大有不同,最為關鍵的一條便是義軍之中也少不了武功高強的江湖人,且他們能在義軍之中起到極為重要的作用。比如太原神槍王烈,只因有他投了紅巾軍,韓山童的手下才拉起了一支戰力超群的隊伍。要使明教義軍立於不敗,使更多武林人士投身義軍為明教效力,他只有娶了這個名門正派的峨嵋派掌門周芷若,才能令六大派相信明教已是真真正正改邪歸正。他已為了天下犧牲了他對趙敏的情意,又如何還能走回頭路?想到此處,他只把心一橫,扶著周芷若的手臂柔聲道:「宋師兄常在武當,若論情誼自然比我深厚。可你最終只垂青於我,我又有什麼好計較呢?待我們成了親,三年抱倆,宋師兄自然也就什麼都放下了。」

  張無忌此言一出,周芷若只羞地一頭撲進他懷中,怎麼都不願抬頭。多年之後,周芷若再度想起這段,方才恍然意識到原來那便是她一生之中最後的快樂,因單純無知而快樂。如今,卻早已是滄桑幾度不復往昔。

  翌日一早,周芷若起床梳洗一番,正要出門去見張無忌,窗外卻忽然撲進一個蒙面黑衣人,出手便是一招峨嵋派的「金頂綿掌」武功向周芷若攻來,口中說道:「把《九陰真經》交出來!」他聲音嘶啞,出掌卻是十分凌厲,所使峨嵋派的武功竟也十分老辣。

  周芷若見有蒙面人來襲本能地便要高喊「無忌哥哥」,可聽那人提及《九陰真經》四個字,頓時心頭巨震,當即將這一聲呼救咽了回去。只出手擋開這一掌,厲聲喝問:「你是何人?為何會使我峨嵋派武功?」

  那蒙面人卻充耳不聞,出手招招狠辣,似欲取她性命,口中又道:「將《九陰真經》交給我,便饒你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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