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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容復微微欠身,笑道:“族長若是感念晚輩相助,在此晚輩不妨與族長定一約定。來日若有別的商人前來收購人參,同樣的價格下,請容許蘇某先行選購。”

  和哩布思索了片刻方明白了裡面的門道,不由揚聲大笑,佩服地道:“蘇公子,將來你定然是個了不得的大豪商!”

  “願借族長吉言。咱們的買賣,來日方長!”慕容復意味深長地回道。

  第二日一早,慕容復便打點行裝,帶著兩大車人參啟程離開長白山。完顏阿骨打一直將他們一行人送出了十餘里,方依依不捨地與慕容復告別而去。

  然而完顏阿骨打卻並不知道,他剛一離開,慕容復便沉下臉來向包不同問道:“那烏雅束的形貌包三哥可記清楚了?”

  包不同正色回道:“化成灰也不會忘記。”

  “很好!”慕容復緩緩道,“包三哥,正事要緊,你先行一步。”

  “是!”包不同低頭應了一句,可卻沒有急著驅馬而去。“公子爺,這回蕭峰也來了,屬下只怕……”

  慕容復眸光一閃,低聲道:“你以為我將交子提前拿出來給完顏阿骨打,只是為了向完顏部示好?……你放心,‘烏雅束’去偷襲契丹侍衛的時候,蕭峰定然不會在場。”他仰頭看了看天色,忽而戲謔一笑。“這個時候,他也應該察覺出問題了。”

  作者有話要說:

  慕容:這個時候,他也應該察覺出問題了。

  蕭峰:這風中的味道,我聞聞就知道不對勁!

  第124章 兄弟再見

  只因押送大批貨物,蕭峰這一路的行程並不快。離開完顏部的第三日才來到了與完顏部臨近的回跋部。眼見日頭高起,蕭峰即刻下令全軍暫且休整歇息。他如今已是南院大王而非種諤帳下小卒,一聲令下之後自有室里與耶律莫哥安排細務。

  待全軍用過午膳,耶律莫哥正要下令開拔,抬眼卻見著外出閒逛的室里喜滋滋地走了進來。耶律莫哥與室里交情不錯,見他滿面春風不由打趣道:“怎麼?瞧上了回跋部的哪位姑娘?”

  蕭峰雖為人豪慡可卻治軍極嚴,室里跟隨蕭峰一個多月,親眼見識了他的領兵之才早收了輕慢之心。此時聽耶律莫哥這般打趣他,不由怒瞪了他一眼道:“大王嚴令不得欺凌婦孺,你莫冤我!”

  耶律莫哥自知失言,不由嘿嘿一笑。

  卻是坐在案後的蕭峰見狀亦笑道:“既然不是瞧上了哪位美人,那又是何故?”

  室里深知蕭峰不拘小節,倒也並不怕他。聽聞蕭峰有此一問,他即刻顛顛地跑上前,自懷中取出一張交子喜道:“方才屬下去外頭閒逛,得了這個!”

  蕭峰低頭一看,卻見室里手上捧著的正是一張面額為一百貫的交子,而在這交子上赫然印著“匯通錢莊”的朱紅大印!蕭峰吃了一驚,失聲道:“匯通錢莊?”

  室里以為蕭峰不知“匯通錢莊”的名頭,即刻道:“大王有所不知,這匯通錢莊是中原人所辦,向來信譽卓著。如今在上京、南京都有好幾家分號呢!那與屬下交易的回跋人說是嫌路途遙遠,不願去上京取錢,就把這交子給屬下了,作價八十貫,大便宜啊!”

  蕭峰的面色瞬息萬變,隔了一會方道:“既然此處並無匯通錢莊的分號,那回跋人如何得到這張交子?”

  “是從完顏部得來的。”室里笑道,“屬下聽那回跋人說,數日前完顏部派人來回跋部收購山貨,正是用這交子付帳。想不到這些生番瞧著野蠻,手上倒也有幾個子呢。”

  蕭峰面色更奇,只沉聲道:“那些女真人穿的尚是獸皮,他們又哪來的交子?”想到這,他忽然站起身來,向耶律莫哥吩咐道。“莫哥,你先回上京復命,我有事就不與你們同行了。”說罷,他也不管耶律莫哥是什麼反應,逕自出了營帳,翻身上馬揚鞭而去。

  包不同走後,薛慕華陪著慕容復帶著數名隨從及兩輛裝滿人參的馬車又在山間行了一日。他是大夫,對人參等名貴藥材自然更為著緊些。眼見慕容復走地磨蹭,便忍不住上前催促道:“大人,這些人參雖說仍埋在土裡,可終究失了地氣滋養,放不了多久啊!”原來為了最大限度保存人參的藥效,這次慕容復收購的人參都是連參帶土一併買走的。

  慕容復輕輕地“嗯”了一聲,平心靜氣地問:“那又如何?”

  薛慕華簡直想抽他,忍了又忍方小聲道:“大人不是說有辦法保存人參的藥效麼?”

  “將人參洗淨,放入籠屜蒸製兩次,再行曬乾。如此可保證藥效不失。”慕容復答道。這個方法正是紅參的製作方法,傳言是由努爾哈赤所創。紅參大補元氣,對心力衰竭、心源性休克皆有療效,慕容復前世卻是常與紅參打交道。

  薛慕華見慕容復隨口就將那價值連城的儲參秘方說了出來,一時竟是一愣。只見他眨巴眨巴眼睛,許久方憋出一句:“大人,此話當真?”

  慕容復沒有說話,只側目瞥了薛慕華一眼。

  薛慕華被這輕描淡寫地一眼看地寒毛直豎,忙羞愧地低下頭來。然而過了一會,他便又抬起頭來難掩興奮地道:“人參大補元氣能救人性命,便是大人的心疾亦可逐漸緩解。有此儲參秘方,可活世間千百,功德無量啊大人!”

  慕容復卻無動於衷地道:“可惜啊!只這一錘子的買賣!”

  薛慕華聞言一怔,忙問道:“這是何故?”

  這一回不等慕容復答話,他們的背後便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眾人循聲望去,卻見一名做契丹打扮的高大男子跨著一匹通體墨黑的烏駒疾馳而來。大約在臨近他們數丈遠的地方,那男子忽而一摁馬背,整個人騰空而起猶如一朵浮雲般輕飄飄地立在了慕容復的馬前。

  來人正是蕭峰。

  “蕭先生!”薛慕華與蕭峰打過交道,知道他的本領,見他追來登時吃了一驚。

  慕容復卻仍是一臉平靜,好似蕭峰的一切行動均在他意料之中。只見他向蕭峰拱拱手,含笑道:“大哥,少林一別,一向可好?”

  蕭峰深深地看了慕容復一眼,緩緩道:“果然是你!”

  “看來是好的。看大哥的穿著打扮,想來在契丹春風得意。如此,小弟也就放心了。”慕容復自顧自地說道,只是他口中雖說著“放心”,眼底卻始終一片徹骨冰寒。

  蕭峰在中原時是丐幫幫主江湖糙莽,總穿著一身打著補丁的灰布衣袍,瞧著很是落魄。如今他在大遼位居南院大王,身邊又有紅顏知己為他打理,衣飾形貌雖不如慣常穿金戴銀的契丹貴族那般惡俗,卻也是錦緞著身十分整齊。蕭峰與慕容復相識十載,深知他的能耐。以他對慕容復了解,慕容復出現在此,事情絕不簡單。他見慕容復避而不答的自己問題,忍不住又問了一句:“你來完顏部有何陰謀?”

  “陰謀?”慕容復的眸光更冷,忽而輕聲一笑,幽幽道。“大哥,這話你是以結義兄長的身份問我這個二弟,還是以大遼南院大王蕭峰的身份問我這個大宋四品給事中慕容復?”

  慕容復有此一問,蕭峰立時沉默不語,良久方長嘆著道:“你我之間,情義已盡。大哥二弟,這話就不須再提了。”

  蕭峰這話實在決絕,便連一旁的薛慕華都忍不住微微變色。反而慕容復恍若未聞,只笑道:“大哥三思!你我相識經年,大哥應知小弟的脾性。你我若不能為友……”

  “便只可為敵!”蕭峰森然接話。

  “痛快!”慕容復即刻贊了一句。他的面上仍舊笑意盈盈,可眼底卻只余狠辣。

  “廢話少說!你來完顏部究竟有何陰謀?”蕭峰再度發問,語氣亦比方才嚴苛了許多。

  慕容復還是不回答,只幽然回道:“蕭大王忠心耿耿,他日定能輔佐遼主成就大業。當真可喜可賀!”

  蕭峰一聽這話心頭便是一動,忽然道:“原來那押送歲幣的大宋使者……”蕭峰自知他在大宋不過是個平民百姓,哪裡夠格令皇帝掛心?但如果是慕容復有心作梗,刻意挑撥他與耶律洪基,那便能說得通了。

  “正是秦師兄。”慕容復見他終於明白了過來,亦是滿意而笑。“秦師兄與蕭大王許久未見,十分惦記蕭大王啊!”

  蕭峰勃然變色,許久方澀然道:“你既然早已拿定主意,為何不在雁門關外埋伏人手殺了我?”蕭峰是江湖糙莽,這種官場爭鬥哪裡會是慕容復的對手?如今蕭峰貴為大遼的南院大王,慕容復倘若有心在官場上對付他,怕是蕭峰死了都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提到雁門關,慕容復的目光也不由微微一凝。只那一瞬間,陪在慕容復身邊的薛慕華立時敏銳的感覺到他周身的氣勢軟弱了下來。然而不等薛慕華弄明白究竟是怎麼回事,慕容復已然再度振作精神,漫不經心地笑道:“這人生漫長而無趣,難得有一個有趣的對手,我怎麼捨得讓蕭大王這麼快死呢?……所以,我都不急,你急什麼?”

  許是慕容復的漫不經心終於激怒了蕭峰,許是以往的新仇舊怨到此時終於湧上了心頭。只見蕭峰雙目赤紅勃然大怒,放聲吼道:“慕容復!”

  這一聲怒吼竟好似一聲喝令,原本散在慕容復周圍的十名隨從即刻將慕容復掩護在身後,手中的隧發槍齊刷刷地指向了蕭峰。

  蕭峰目瞪口呆地望著這十支燧發槍,耳邊只聽得慕容復仍以那輕佻奚落的口吻緩緩言道:“蕭大王,我知你武功高強。只是武功再高,也怕火槍啊!”

  蕭峰沉默地望著慕容復,那張熟悉的臉孔依舊精緻絕倫。可他卻只覺那張臉不似一個活生生的人,而只是一個逼真的人偶,讓人感覺陌生且心悸。竟是到了這一刻,方真正意識到“不能為友,只可為敵”究竟是什麼意思。

  “好了,不逗蕭大王了。”蕭峰正不知所措,慕容復竟忽而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我在此地恭候蕭大王,原是有一個好消息要與蕭大王分享。”他頓了頓,正色道。“大哥,蘭慶防線建成了!”

  蕭峰聞言面上瞬間露出一抹狂喜,然而這抹喜意未達眼底,他的神色便又是一僵。“……你將對西夏用兵!”

  “這一回是滅國之戰!”慕容復並不否認,“有了這燧發槍,大哥,你說我的勝算大不大?”

  蕭峰心思百轉,即刻道:“大遼與西夏唇齒相依,大宋若對西夏用兵,大遼絕不會坐視不理……以西軍的戰力,頂不住兩面作戰,除非……”

  “那些女真人野蠻兇悍,是天生的士兵。有他們相助,大宋在北面邊境的壓力就能輕上許多了!”只見慕容復低頭望著自己白皙乾淨的手指,一字一頓地道。“大哥,你不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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