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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住口!”這一回,不等王妃發話,她身邊的婢女已然高聲怒斥。“這等下賤話也能在王妃跟前說麼?荊王府家大業大、王妃更是菩薩心腸,還能剋扣主子的吃食?分明是你無能!來人,給我將這賤婦拖下去,明日另尋辱母!”那婢女在王妃跟前十分得意,她一聲令下,兩旁的侍衛便一擁而上將這辱母給拖了下去。

  那辱母方哭喊了一聲“王妃”便緊緊閉上了嘴,顯然也已明白到與其等趙孝願死了自己再因照看不力被問罪,不如拼著受一頓打儘早脫身,也可保全性命。

  趙孝願只有三歲大,雖說還不懂事,可見日日陪伴在身邊的辱母被帶走仍舊哭喊著要追。直至被王妃身邊的婢女揪住擰了兩下胳膊又狠狠恐嚇了一番,這才白著一張小臉哽咽著止住了哭。不一會,王妃帶著婢女、內侍、侍衛揚長而去,又餓又怕的趙孝願低聲哭喊了幾句“世叔”方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守在房頂的慕容復見識了這場殺人不見血的宅斗戲碼不由低低一嘆,無論荊王趙頵生前如何冷遇他的王妃,趙孝願卻終究無辜。荊王妃如此對待一個三歲大的孩童,其心性著實歹毒。他飛身潛入房中,點倒了形同木偶的兩名婢女,很快便抱著趙孝願離去。就這樣,慕容復每晚抱著趙孝願回家開飯,天沒亮又得將趙孝願送回王府,這一送就送了大半個月。可這半個月來,非但荊王府上下一無所覺,趙孝願的新辱母也始終沒有到崗。慕容復一邊對荊王妃的狠辣暗自心驚,一邊又為每日如何分開趙孝願與小冷血而頭疼。忍無可忍之下,他終於決定尋個機會向太皇太后或者向太后告狀!

  作者有話要說:

  慕容:女人啊!可怕的女人啊!

  導演:有本事,別找女人告狀啊!出息!

  慕容:……

  第93章 風波再起

  機會,總是留給有準備的人。就在淑壽公主的冥誕後不久,去宮中為小皇帝講學的慕容復便收到了消息,令他下課後去隆佑宮拜見向太后。

  慕容復為了參加一場百花會,長假一請便是兩個月。於兩個月後再見到慕容復,小皇帝原本十分高興,只是聽聞下課後他還得去拜見向太后,這神色就有些冷淡。只見他沉著臉靜默了一會,方漠然道:“……哦,朕想起來了,數日前正是姐姐的冥誕。想來母后是又懷念姐姐了,拉著慕容卿閒話家常呢。”

  慕容復一聽小皇帝話音冷凝,心中便已暗暗驚跳,隱約明白到小皇帝待向太后的母子情誼怕是大不如往昔了。慕容復所料不錯,向太后並非小皇帝生母,這母子之間本就感情不深。原本淑壽公主在時,尚能兩邊周旋維持著情義;待淑壽公主過世,向太后膝下再無親生骨肉,性子愈發沉冷寂寥,跟小皇帝的母子情分也就逐漸淡了。而與此同時,太皇太后厚待抬舉向太后,卻對小皇帝的生母朱德妃十分冷遇。天長日久,小皇帝心中也難免有怨氣。

  好在小皇帝也不願將話題留在向太后身上打轉,很快便轉口道:“如今這朝廷的風向,朕是愈發看不明白了。朕原以為當年呂相攔截祖母的指示已是虎膽,想不到這劉相更是狂妄,居然連詔書也敢私自截留。”說到此處,小皇帝忍不住蹙起眉頭幽幽一嘆。“這大宋天下,究竟還是不是姓趙呢?”

  慕容復雖說早知劉摯狂妄,但聽聞他居然敢私自截留詔書也是瞠目,許久方道:“官家,這原是朝廷法度不嚴之禍呀!”

  小皇帝每每與慕容復談論國事,慕容復的言論總能令他耳目一新。此時見慕容復未曾如他所願請命彈劾劉摯,反而將矛頭指向了朝廷法度,小皇帝也並不十分失望,只將眉一挑,奇道:“這是何意?”

  “官家,咱們大宋的規矩向來是由知制浩根據官家之意撰寫詔書,再由中書省負責下發。然則,知制浩撰寫詔書需時多久?中書省下發詔書需時多久?這些卻並無明文規定,可操作的地方實在太多了。”慕容復緩緩道,“微臣恩師蘇學士亦曾任知制浩,他本是個急驚風,但凡太皇太后或官家有旨,至多一晚便能撰寫成詔書。可若是換上個慢郎中,這撰寫詔書磨上三五日,中書省再拖上七八天。若是人事任命也就罷了,倘若趕上天災人禍,豈不是要讓天下人都責怪官家不恤百姓么?”

  小皇帝聞言不由默默點頭,更在心中暗道:死上幾個黔首也就罷了,這朝堂上的位置若是被不合心意的人占了,縱然朕是皇帝也難免束手。他沉默了一陣,便輕聲道:“依卿家之見,當如何?”

  “劉相私自截留詔書追根究底仍是朝廷制度的問題,官家應向太皇太后分說此事,請立法度!”慕容復斬釘截鐵地道。

  哪知小皇帝聞言竟搖頭笑道:“如今朝堂上是劉摯掌權,朕看他是不肯的!”

  “劉摯利用制度漏洞違背聖命為己謀私,可見其人人品若何。微臣相信,太皇太后必定有所決斷。”慕容復又道。

  “朕只怕太皇太后顧念舊情,難下決斷。”小皇帝語帶嘲諷地道。

  “那便是火候未足。”慕容復意味深長地答,“治大國如烹小鮮,官家當不急不緩氣定神閒才是。”

  小皇帝的面色倏忽數變,最終方緩緩道:“愛卿果然有見地。有愛卿在,朕才能安心。”

  慕容復趕忙謙虛了幾句,又與小皇帝提了一番這回前去洛陽的見聞,這才結束了當天的工作離開崇政殿。

  隆佑殿中,向太后早已等候多時。待慕容復上前行過禮,她便吩咐內侍頒下了賞賜。“淑壽的冥誕,慕容卿有心了。”

  提起這件事,慕容復卻不敢受向太后的賞,只低頭道:“如今微臣能為公主做的,也唯有這些。”

  淑壽公主已過世兩年,這兩年來慕容復為淑壽公主做的點點滴滴早已令向太后深信了他對淑壽的情意,更在不知不覺中磨平了她對慕容復的怨恨。如今,向太后已逐漸自喪女之痛中走了出來,她膝下荒涼,卻是因淑壽公主之故視慕容復猶如半個子侄。“淑壽已去,想必她在天有靈也希望慕容卿一切安好。”

  慕容復心中一熱,只低聲道:“微臣自當為公主保重自己,太后也要多多保重才是啊!”

  向太后苦笑一聲,惆悵道:“不過消磨光陰罷了,還能如何呢?”向太后丈夫已逝、女兒又亡,朝堂上有太皇太后、後宮還有朱太妃,她這個皇太后也不過是個擺設罷了。

  見到向太后這般了無生趣的模樣,慕容復更是哀慟愧疚。他把心一橫,忽然道:“臣有一事,敢請太后做主!”

  慕容復如此鄭重其事,向太后立時吃了一驚,忙坐直身子問道:“何事?”

  “臣與現今六扇門的大統領諸葛正我原有私交,諸葛大人公差在外,臨行前曾託付微臣一件事——請微臣幫忙照顧荊王幼子趙孝願。”慕容復當下便將他在荊王府的見聞一五一十地向向太后和盤托出,只是為避嫌疑隱去了自己夜闖王府一事,只說是以重金打聽來的消息。

  向太后待慕容復親厚,對他的話亦是深信不疑,聽聞荊王妃刻薄庶子不由萬般驚詫地道:“竟有此事!竟有此事!”

  慕容復對此也唯有報以苦笑。仁善之人總不能相信世間竟能有如此歹毒之人,因為那實在超出他的想像極限。“微臣斗膽,請太后時常詔令荊王妃帶著孩子前來隆佑宮玩耍,也可保全荊王這條血脈。”

  “哀家知道了,”向太后亦知慕容復不求上告宗正,只求她多多關注趙孝願,原是體諒她這個無兒無女的孤寡太后的難處。只見她長嘆一聲,又緩緩道:“自從諸葛卿重建六扇門,朝堂百官各個裝作不認識他,也唯有慕容卿能如此坦白自己仍與諸葛卿有交情。其實諸葛卿身份特殊,這門下逐利之人又豈會少了呢?”

  慕容復沉默了一陣方小聲道:“太后,朝堂百官知道怕、知道該掩飾,總是好的。真正要緊的,是諸葛大人。”

  向太后聞言不由微微一怔,沉思良久方撫掌贊道:“慕容卿果然通透啊!”心中透亮而和光同塵,慕容復這般沉穩當真不像一個初出茅廬的官場新丁。向太后竟是到了這個時候才隱隱明白,為何太皇太后與小皇帝都極為重視他的意見。“你的話,哀家放在心上了。”第二回應允此事,向太后的言辭之間卻是比方才鄭重了許多。

  如願將趙孝願這個燙手山芋丟給向太后,慕容復登時神清氣慡。哪知剛跨進家門,阿紫的一聲尖利怒吼便傳了過來:“臭小子,你找死!”緊接著,小冷血便迎面向他飛了過來。

  阿紫武功已廢,一個十六七的少女又能有多少力氣?是以,小冷血才被她摔出數步之遙,便要腦袋著地。

  慕容復大吃一驚,趕忙一個箭步躥上,彎腰將小冷血抄了起來。

  阿紫與慕容復向來不合,見到慕容復出現,她立時面色一冷甩手便走。

  慕容復見了阿紫也頭疼,向來不喜歡她在自己跟前礙眼。只是這一回,他卻是怒氣填膺,只一聲喝令:“站住!”

  慕容復這一聲沉冷無比,瞬間便令阿紫憶起當年她對慕容復下毒不成,反被慕容復廢去武功的情景。她心中深深畏懼,即刻站在原地不敢動彈。

  卻在此時,阿朱又從內院轉了出來,語氣輕快地道:“好了阿紫,把孩子……公子?”阿朱話說半截,就見到慕容復一身肅殺地望著阿紫,慌忙屈膝福了福。“公子如何回來了?”

  看到阿朱,慕容復的神色稍緩,將兀自笑呵呵的小冷血遞過去道:“阿朱,去給你妹子整理行李,明日送她回燕子塢!”

  阿朱聞言立時吃了一驚,急忙扭頭看向阿紫,無聲質詢:你又闖了什麼禍?

  阿紫兩眼含淚,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指著自己的面頰叫道:“明明是他咬我!”仔細看,阿紫的面頰上果然留有幾個牙印。幸虧咬地不深,是以未曾見血破相。

  “他還是個孩子,你是嗎?”慕容復冷道,“你可知,你方才差點摔死他?”

  阿紫目光一縮,似是惶怕,但一雙圓溜溜的眼珠輕輕一轉便又強辯道:“他不是沒死嗎?”

  慕容復冷漠地搖搖頭,緩緩道:“你這般沒有同理心,實在可恨。待回到燕子塢,讓鄧大嫂教你抄經向善罷。”

  阿朱聞言慌忙求情:“公子爺,是阿朱偷懶,讓阿紫幫忙照顧孩子……”誰的妹子誰知道,若非小冷血十分乖巧,來到慕容府後統共只咬過慕容復一人,阿朱也不敢將孩子暫時托阿紫照顧。只是,誰又能料到阿紫就成了第二個被咬的人呢?

  慕容復面色冷淡地擺擺手,沉聲道:“阿朱,她既是你妹子,你就更應該明白什麼能幫什麼不能幫。她這樣到底行不行,你應該比誰都清楚!下去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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