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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意外……這絕不是意外……”馬大元哽咽著搖頭。可如果,馬夫人並非夜間出門散心失足落水,她又是緣何落水?她出門,又是為了見誰?這些事,馬大元卻不敢細想。

  慕容復並沒有將馬大元的話放在心上,他雖手段老辣卻著實不懂兒女私情,更加不能理解女兒家盛裝打扮私會情郎的心意。直至親眼見了馬夫人入土為安,慕容復終究心滿意足啟程打道回府。

  喬峰一路將慕容復送出了洛陽。直至出了城門,喬峰終於沉聲言道:“慕容,馬夫人的死究竟跟你有沒有干係?”

  慕容復聞之一怔,許久方笑道:“喬兄何出此言?我與那馬夫人初初相識,無冤無仇,為何要害她性命?”

  這一點喬峰也想不明白,他沉默半晌只皺眉道:“那日發現馬夫人的屍身,為何你的態度……”

  慕容復一面對喬峰的敏銳暗自心驚,一面卻若無其事解釋道:“馬夫人與我非親非故,我若是涕淚交加那才是十分可疑罷?”

  慕容復終究是喬峰的結義兄弟,與喬峰情意深厚,喬峰也不願十分懷疑他。如今聽慕容復的解釋說得通,他也就將此事放下了,只歉然道:“是我多心。”

  慕容復卻是非常大方,反而笑道:“喬兄,你父母雙親皆已年邁,可曾想過將他們接去杭州或者我燕子塢安享晚年?”

  喬峰雖不明白為何慕容復的話題跳地這麼快,卻仍舊老老實實地道:“你道我不曾提過?可惜他們總也放不下家裡的兩畝田地。所謂故土難離,我也不好太過勉強,否則就算不上真孝順了。”

  “唔……”慕容復聞言不由微微蹙眉,口中卻道。“如此便罷了。”

  眼見慕容復一提韁繩,喬峰又道:“待過了中秋,我便去京城!”頓了頓,又補上一句。“不是我非要說你的不是,只是你身上這香……”慕容復用香的習慣喬峰先前也不在意,然而這回一經馬夫人提醒,他只覺那若有似無的暗香無時無刻不在鼻端繚繞,教他心神不定。

  “什麼香?你一個大男人怎麼跟個女人似得婆婆媽媽就惦記這些?”慕容復可不耐煩總拿他薰香的習慣說事,即刻面色一沉。“告辭!”說罷,便揚鞭策馬而去。

  作者有話要說:

  導演:慕容公子,王婆+西門慶+武松,三位一體,好演技啊!

  慕容:過獎!過獎!

  第92章 慕容的育兒經

  一場百花會,乘興而來敗興而歸。直至回到自家府邸,慕容復的臉色仍舊不好看。而慕容復的另一個好基友諸葛正我非但不來勸慰反而失蹤了,並且失蹤前又丟給他一個大麻煩——一個才一歲大的嬰孩!

  慕容復與那白白胖胖咿咿呀呀的小嬰兒大眼瞪小眼地瞪了一陣,無奈地摸摸鼻子,轉頭向抱孩子過來的諸葛府僕役問道:“你家大統領就沒說些什麼?這孩子跟他什麼關係?私生子?”

  諸葛府出來的僕役,果然如諸葛正我本人一般處變不驚,只躬身回道:“慕容大人說笑了,這孩子是我家大統領自山里撿回來的。大統領說有要事在身,煩請慕容大人幫忙照顧一陣。”

  山里撿的?莫非是狼孩冷血?慕容復不由暗道。只是這人都送來了,顯然也沒給他說“不”的機會。慕容復只得無奈地點點頭,又問道:“你家大統領去哪了?”

  那僕役沉默地搖搖頭。“小的不知。大統領臨走前只交代小的轉告,他若回不來,煩請大人把這孩子帶大。還有荊王的孩兒孝願,也請大人多多看顧。”

  慕容復對諸葛正我的自在門並不熟悉,也不知他究竟有多少仇家。只是見那僕從面露憂色,他仍舊好言道:“你放心,你家大統領死不了。”

  那僕役走後,慕容復順手抄起如今還是小嬰兒的冷血夾在胳膊下往內堂走去。哪知這野狼養大的孩子性子果然極野,小冷血被慕容復夾得不舒服,他不哭也不鬧反而一口咬住了慕容復的手指。雖然冷血如今只有一歲大,一口利齒卻是十分了得,這一口下去登時見了血。慕容復一聲慘叫,趕忙大聲叫喚:“阿朱、阿碧,快來幫忙!”

  待阿朱阿碧聞訊而至合力將慕容復的手指搶救下來,已是半盞茶之後。慕容復看著冷血津津有味地舔舐沾在唇邊的血跡,不由後怕地道:“果然是狼養大的孩子!”

  阿碧此時正在為慕容復的手指上藥粉,聽他這般感嘆不禁笑道:“公子爺,這年歲的孩兒正是長牙的時候,本就是逮著什麼咬什麼。”原來她曾幫著朝雲帶過一陣蘇軾的幼子乾兒,頗有幾分育兒經驗。

  哪知這說話間,小冷血食血知味又咿咿呀呀地嚮慕容復爬了過來。冷血是狼養大的孩子自幼吃葷,手腳頗為健壯行動也迅速。待慕容復發現時,他已拽起了慕容復的袍角塞進嘴裡。咀嚼了兩下後,大概是覺得沒味兒便吐了出來,又哇哇叫著往慕容復的腿上衝鋒。

  慕容復注意到自己的衣袍也被冷血咬出了兩個破洞,登時驚叫著跳了起來。“你還來?”一個軟軟嫩嫩的嬰兒,打又不能打說理也說不通,除了跑慕容復還真想不到別的辦法。“阿朱,快拿走!拿走!”

  阿朱飛快地翻出一隻磨牙棒塞進冷血嘴裡將他抱起,萬般慶幸地道:“幸虧乾兒以前用的磨牙棒還沒丟!”

  慕容復也跟著呼出一口氣,見到小冷血一臉猙獰地將磨牙棒咬地“咯吱”作響,他不禁上前一步忿忿地戳了戳小冷血的臉蛋。“小東西,可真夠……唉?唉!”哪知話沒說完,小冷血見狀竟又吐出了磨牙棒,笑呵呵伸出手來抓慕容復著另一根完好的手指就往嘴裡塞,嚇得慕容復忙不迭地抽回手指往後竄。

  這一回,連阿朱也笑了。“公子爺,這就是個孩子!你跟他說什麼,他也不懂啊!”

  慕容復見阿朱又將那磨牙棒塞回冷血嘴裡,不禁困惑地道:“不對啊!他怎麼總咬我,不咬你們呢?”

  阿朱思索片刻便道:“許是因為我與阿碧用的是花香,唯有公子用的是薰香?”

  一提到這薰香,慕容復立時便想起了喬峰那副不甚痛快的嘴臉,當下怒道:“無論什麼香,以後都不用了!”

  阿朱吃了一驚,也不知慕容復這無名火是因何而起,只慌忙應了聲“是”。

  慕容復卻意識到自己這火發錯了人,當下輕咳兩聲轉口道:“這孩子我跟他八字不合,就交給你們了。對了,你們也要小心!”

  阿朱聽命福了一福,阿碧卻追上來驚叫道:“公子爺,你的手怎麼又流血了?”

  慕容復低頭一看,這才發現那根被冷血咬出兩個血洞的手指仍汩汩地冒著血,竟連剛才阿碧為他敷上的藥粉都沖開了。

  “我去換一瓶金瘡藥!”阿碧叫了一聲匆匆跑開了。不一會,又拿了一堆繃帶與金瘡藥回來。直至如願將慕容復的手指裹成了一根大白蘿蔔,她仍皺著眉頭不斷嘆氣:“我看這咬地也不深,怎麼血總不停呢?”

  阿碧的嘆息甚至未曾在慕容復的心裡留下任何的痕跡,便輕飄飄地散去。待阿朱阿碧抱著小冷血退下後,慕容復便將包不同喚了上來,詢問這些時日以來朝廷里的動向。

  包不同聞言只是一聲嘆息,黯然道:“自打劉摯任了右相,那可真是大權在握百官辟易。咱們蜀黨一脈各個戰戰兢兢苦熬時日,哪有什麼動向?”他思索片刻,又將手中摺扇在掌心一敲。“卻是宗先生來過一回,說是工部的那些人捧著《武經總要》當寶典,拼命在火器里加石灰加胡椒。這哪裡是制火藥,分明是做菜!他是待不下去了,想外放。”

  宗澤行事向來雷厲風行,呆在渾渾噩噩混日子的工部本就氣場不和。慕容復早料到了這個局面,是以也並不意外,只道:“讓汝霖兄整理一下工部可用的人手名單,等明年任期結束,我與師叔說設法把他和那些人一起調去西邊。”蘇軾雖說辭官,蘇軾的弟弟蘇轍卻仍任著吏部尚書,請他幫忙調動一名工部監官和一些連官都算不上的匠人正是手到擒來。

  包不同也早知慕容復原先的打算就不是改革工部,而是帶走精英另起爐灶。只是想到如今朔黨上位,今年已這般難熬,明年蘇轍究竟還能不能占著吏部的位置尚是兩說。他不禁抬眸望了慕容復一眼,有些欲言又止。

  慕容復卻好似明白包不同的隱憂,只笑道:“你只管將我的話回了汝霖兄,你家公子爺什麼時候空口白話過?”

  有慕容復這句保證,包不同立時心頭一寬,趕忙躬身應道:“屬下遵命!”

  所謂天欲使其滅亡,必先使其瘋狂。在原本的歷史上,劉摯任左相後大肆攬權、黨同伐異,甚至對太皇太后與官家的召命都聽而不聞藉故拖延。如此跋扈瘋狂,終於是引起了太皇太后的不滿,將他罷免。作為新黨黨魁,王安石看錯了呂惠卿看錯了章惇;但作為舊黨黨魁,司馬光又何嘗看準劉摯呢?如今劉摯雖未扶正左相,然范純仁長期稱病不願理事,朝政大權實已掌控在劉摯之手。慕容復相信,以劉摯的心性觸怒太皇太后只在早晚而已。而慕容復,顯然也並不介意為劉摯向死而奔的道路上再扇扇風。問過朝堂上的事,又安排了淑壽公主冥誕的各項任務,慕容復便令包不同退下了。

  當天晚上,慕容復換上了一身夜行衣,去探望荊王幼子趙孝願。荊王趙頵於兩年前過世,死後留下八個兒子與幾房妻妾,明媒正娶的王妃也尚在人世。慕容複本是男子又與荊王並無交情,所謂照料他的幼子更是無從下手。然而,慕容復深知諸葛正我絕非無的放矢之人,他既然這麼說,必定是荊王府上有不妥之處。

  荊王府果然大為不妥,最不妥的便是荊王王妃居然是名毒婦。慕容復造訪荊王府時已是深夜,在這個本該闔府安臥的時候,荊王幼子趙孝願的臥房內卻是燈火通明。只見年僅三歲的孝願身材瘦小面色發青縮在辱母懷中不停哭泣,許是哭地久了,他的喉嚨都已略有嘶啞。而辱母本人一時之間卻來不及在意這些,只跪在一名著一身雪緞長裙的女子身前不斷叩首請罪。

  這名女子雖說仍在孝中,可看她頭上插戴的髮飾便知其王妃的身份。此時此刻,她正一臉冷然地望著辱母,漫不經心地道:“常言道,若要小兒安,常帶三分飢與寒。這育兒的道理,我尚且明白,怎麼你這當辱母的反而不懂了?”

  那辱母滿頭冷汗又驚又怕,囁嚅半晌方艱難地道:“王妃,小主子大了,老奴的奶水著實不夠啊……”荊王幼子趙孝願本是庶出,其母難產而亡,如今連親爹也掛了,生死便操縱在王妃之手。王妃對趙孝願不打也不罵,只是剋扣辱母的份例,辱母催不出奶來自然也就將趙孝願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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