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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喬峰有此一問,慕容復登時一頭冷汗,忙道:“都是話本里的人物,不重要。”又道,“兩位若是得閒,不妨留下幫忙,我這正缺人手。”

  种師道與喬峰彼此互視一眼,同時興趣滿滿地點了點頭。

  “喬兄,”數日後,光著半邊膀子的种師道一邊掄著鐵錘,一邊抱怨,“你說憑什麼我們就得在這打鐵,慕容復那小子就跟一堆姑娘眉來眼去?”

  同樣裸著上半身的喬峰笑道:“種兄若是擅長針線活,也可去幫忙fèng熱氣球,這兒小弟來料理。”說罷,他大喝一聲用足力氣猛力拉動風箱,灶下的火光即刻蓬勃騰起熊熊燃燒。

  种師道登時啞口無言,隔了一會方道:“也不知做這熱氣球究竟有什麼用?”這個問題种師道與喬峰也不止問了慕容復一二回了,只是每一次慕容復都只顧左右而言他。

  喬峰同樣好奇,然而他更清楚慕容復絕不會無的放矢。“我聽鄧百川說,為了買這些東西找這些工匠,慕容賢弟給了他十萬貫!”

  饒是种師道這個錦衣玉食的世家子弟也被慕容復這等豪氣給鎮住了,許久方咽了口唾沫,艱難地道:“他、他家中親長……”

  “小弟父母雙亡,除了一個寡居的舅媽,再無親無故,自己便可做自己的主。”兩人正閒聊,慕容復卻在此時走了進來。“小弟平生從未在意過錢財,所以也從未短缺過錢財。”

  种師道見他這副滿不在乎的模樣,忍不住開口勸了一句:“慕容賢弟,你尚未弱冠不知深淺,縱使祖上積財無數,也不能這般揮霍。”

  這一回,不等慕容復答話,陪在他身邊的鄧百川已然一臉驕傲地道:“好教殿直知道,我家公子爺花的都是自個賺來的錢財。”鄧百川見种師道教訓慕容復,自然要為自家公子爺出頭長臉。然而他卻沒有提這十萬貫也差不多該是慕容復的一成身家,更不會提他自己拿到這採購清單時一樣心疼地睡不著覺。

  喬峰與种師道俱是一臉的不可置信,慕容復卻只微微一笑,轉口道:“我的石油分餾塔做好了,預計今日便可出油,二位可願隨我去瞧瞧?”

  喬峰與种師道聞言同時扔下了手上的工作。正欲雖慕容復而去,慕容復將兩人掃了一眼,忽而促狹一笑:“把衣服穿上,那裡還有不少大姑娘小媳婦,別唐突了佳人!”

  喬峰與种師道俱是習武之人,身形矯健。种師道學的是外家武功,身形尚顯魁偉雄壯;而喬峰卻是猿臂蜂腰長腿,比例十分漂亮。只見他身上一層薄薄的肌膚覆著肌肉,腰腹間線條分明而無一絲贅肉。在火光的映襯下,他的皮膚呈明亮的琥珀色,大滴的汗珠順著他的脖子緩緩划過胸膛,沒入腰腹深處,好似蜂蜜在陽光下流淌,教人看了血脈賁張。在慕容復心裡,种師道若令哪個姑娘春心萌動,那娶了便是。喬峰卻是他家阿朱預定好的相公,必得守身如玉不可。

  喬峰與种師道皆是哭笑不得,只好伸手將外衣扯上。出得門來,喬峰方與慕容復並肩走了兩步,又好似忽然想到了什麼,猛一扯种師道,落後慕容復一步而行。

  喬峰這般所為,慕容復自然不明所以,他扭頭望了喬峰一眼,忍住了沒有說話。慕容復並不知曉在喬峰心中,他這位慕容賢弟學識淵博、武功高強、心底善良,容貌氣度更是猶如芝蘭玉樹光彩照人。慕容復這般人才,喬峰日常與他相處總是更加小心些,他不怕唐突了那些大姑娘小媳婦,卻是很怕唐突慕容公子。之所以要扯住种師道,正是因為方才兩人在打鐵鋪出了一身臭汗,唯恐熏著了慕容復。

  兩人隨著慕容復走了一路,很快見著一個一人多高的圓柱形分餾塔立在戶外,在分餾塔下方的正燃著熊熊火苗,水蒸汽自分餾塔的上方汩汩冒出,而略顯烏黑的油狀液體則從分餾塔的一側被導管引向了一旁的油罐。

  “果真雄闊!”种師道由衷嘆道。

  “這是最簡單的分餾辦法。分餾之前已事先分離雜質,我已竭盡所能了。”慕容復隨手提起一罐油搖了搖,“無論如何,總該比猛火油強些。”

  提到猛火油,种師道的眉心不由微微一跳,猛火油遇水不滅,可是軍用物資。他正欲問話,種諤身邊的親兵卻在此時找了來傳令種諤召見。

  种師道匆忙離去,喬峰卻皺著眉上前道:“倘若永樂城一戰我軍果然不敵,經略帳下唯有五千人馬,縱使有這火油,只怕也……”

  慕容復毫不意外喬峰會猜到他的意圖,只道:“所以我還需要有熱氣球。”說著,他深吸一口氣,振作精神道,“既然火油已經有了,下一步就是製造合格的煤爐。”

  有了煤炭和火油,便能打出質量更佳的鋼材。解決了煤爐的材質問題,製作煤爐就只是一門手藝活。三日後,慕容復親自帶著做好的第一架熱氣球來到了山頂。隨行來觀看慕容復實驗放飛熱氣球的除了喬峰、种師道,還有種諤。

  申時三刻,此時距離太陽下山還有一個時辰,氣流相對穩定,風力正常。慕容復在熱氣球的吊籃里裝上莫約一個成年男子重量的物品,以火油引燃裝滿煤炭的煤爐。一柱香後,熱氣球全部膨脹開緩緩升起。隨行的將士們各個嘖嘖稱奇,慕容復卻只密切地關注著熱氣球,眼見熱氣球的浮力將那根固定用的繩索繃直,他一刀割斷了繩索,任由熱氣球隨風飄去。酉時二刻,騎著快馬的士卒在距離延州北面十餘里的地方找到了落地的熱氣球。

  士卒依命將這熱氣球送回種諤帳下。不等種諤發話,慕容復就已蹲下身檢查了一番。待確定這熱氣球並未損壞,他不由喃喃自語:“看來只要風向對我們有利,這個辦法是可行的。我要提高熱氣球的載重量和他的飛行高度,以免發生意外。氣球要增大三分之一,煤爐的火力也要增加……”

  “慕容復,你搞出這麼大陣仗就是為了這麼個玩意?”種諤再不耐煩聽他嘀咕,忍不住大喝一聲。“這跟孩童玩的風箏有什麼分別?”

  慕容復只分神看了他一眼,笑道:“經略,很快你就會知道,這是軍國利器!”說罷,順手扯過種諤案上的紙筆,自顧自算了起來。

  種諤低頭看了一陣,無奈地發現侄兒所言俱是實情,慕容復所寫的內容全是鬼畫符,半點都看不懂。他早聽种師道提過,慕容復只要一提起筆就好似著了魔,廢寢忘食地天塌地陷也不理會。種諤心知再問不出什麼了,乾脆拂袖而去。

  喬峰卻走上前來一臉擔憂地道:“慕容賢弟,你幾天沒休息了……”

  “無妨,待我算完這些再說!”慕容復頭也不抬地揮揮手,隨口道。“生時何須久睡,死後自會長眠。”

  出得門來,喬峰與种師道彼此互視了一眼,同時擔憂地搖頭。隔了一會,种師道正色吩咐鄧百川:“別忘了盯著你家公子吃飯。”

  “小人知道。”鄧百川急忙答話。只見他眉頭深鎖,一臉愁苦地道,“我家公子爺忙起正事來一向如此,小人眼下擔憂的卻不是這個。公子爺說過,八月前這熱氣球他至少要做十個。現在一個熱氣球就做了差不多一個月,眼看時間緊迫,就怕他要自個動手啊……”

  “有什麼問題?”种師道與喬峰異口同聲地發問。

  鄧百川面上一陣火燒,所謂家醜不可外揚,他身為慕容復的手下又怎能在公子爺背後說他壞話?只見他遲疑半天,最終語重心長地提醒他二人:“可不敢讓我家公子爺動手啊,切記!切記!”

  种師道與喬峰二人猶如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他們不知前因後果,自然沒有把鄧百川的囑咐放在心上。

  兩日後,慕容復算好加大版的熱氣球相關製作數據,又多要了五十名士卒為他幹活。到了下午,他做監工做得無趣,見种師道與喬峰都拎著一把鐵錘砸鐵皮砸地有滋有味,忍不住捲起袖子上前道:“讓我也試試!”

  喬峰正遲疑不決,种師道已然跳起身將鐵錘塞進了慕容復的手中。“正好,我去喝口水!”又指著手邊的圖紙道,“照這圖紙打個圓筒出來,圖紙是你親自畫的,沒問題吧?”

  慕容復滿不在乎地笑道:“輕而易舉!”一錘下去,原本已被种師道砸平整的鐵片登時凹陷了一塊。

  “哎!哎!你力氣小一點啊!”种師道看得心疼,忍不住扯住了他的手腕。“你們這些內家高手怎麼用勁沒分寸呢?”

  慕容復放下鐵錘甩甩手,無奈道:“我還是第一回幹這個,手生。你急什麼?”說著,將那塊鐵皮翻轉了過來,照著方才凸起的地方又是一錘下去,只見原本凸起的地方這回又凹了下去。慕容復眉頭一皺,又將那鐵皮翻了一面,再一錘。

  种師道見他好不容易打平整的半塊鐵皮眨眼間就被慕容復砸地凹凸不平,登時口也不渴了人也不累了,只蹲在慕容復的身前指點:“慢慢來,你慢慢來……力氣小一點,溫柔一點……哎呀!你看看……這,真是……要不我來吧,慕容……”

  “這不可能!這不可能……”慕容復卻是充耳不聞,只管與那塊鐵皮較勁。

  眼見他反反覆覆將那塊鐵皮砸地凹凹凸凸,喬峰頓時明白了鄧百川所言“可不敢讓我家公子爺動手”的深意。他看不過眼,上前去取慕容復手中鐵錘。“慕容賢弟,還是讓種兄來罷!”

  哪知慕容復並不聽勸,反手一錘往他手背砸去。喬峰急忙手腕一翻,使小擒拿手取他“外關穴”。這兩人俱身負武功,眨眼間就過了三招。慕容復手上的鐵錘雖不曾砸到喬峰,喬峰亦無能奪下那把鐵錘。“慕容賢弟!”喬峰難以置信地大叫,幾乎不敢相信慕容復居然能為了這點小事與他動手。

  “這不可能!”慕容復卻比喬峰更加難以置信,揮舞著鐵錘氣急敗壞地吼。“我怎麼會連塊鐵皮都砸不好!這不可能!”

  种師道唯恐慕容復一時失手把人給砸了,急忙扯著喬峰閃到一邊。“他發什麼瘋呢?”

  喬峰搖搖頭,只問:“鄧百川呢?”

  种師道這時也記起了鄧百川的交代,答道:“我去找!你可再別跟他動手了!”

  喬峰苦笑著點點頭,种師道見他答應急忙扭頭走了。

  不一會,鄧百川跟著种師道急匆匆地趕到,一邊走一邊仍在喋喋不休地抱怨:“早說了別讓我家公子爺動手啊……這不早說了……”

  喬峰見他出現,二話不說劈手就將鄧百川扯了過來,怒道:“現在說這個還有什麼用?還不快勸勸!”他方才在一旁冷眼看了一陣,慕容復面色猙獰,好似手中的鐵片與他有殺父之仇,教人看了心驚肉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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