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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暗下寫信。世人皆知這攝政王不近女色,可收了信之後,還不是急不可耐的約定了相見的地點。

  甄寶璋暗下竊喜,覺著自己的好日子總算是要來了,跟了這攝政王,便是連皇上都不用怕了。

  她一番精心打扮,前去赴約,未料竟被他一通言辭侮辱,將她賞賜給了底下士兵。

  她匍匐在地上,仰頭望他,怒喝道:“薛讓,我是靜王妻子,你怎敢這般對我?”

  豈料這冷心腸的亂臣賊子,步履未停,連正眼都沒瞧她一眼。

  當中yín|亂的靜王妃,不過是給靜王的一個下馬威罷了,很快,這靜王便徹底失勢,之後死於亂箭之下。

  靜王府倒台,之後便是長公主府,最後,是長寧侯府……

  長寧侯府,以通敵叛國之罪,被滿門抄斬。

  而那沈沉魚,先是經歷了娘家之事,之後這婆家也遭此滅頂之災,哪裡受得了這等打擊?

  這會兒,陰暗潮濕的天牢之內,昔日風光無限的皇城大才子,翰林院編修徐承朗,亦是一番落魄模樣。

  薛讓緩步進入牢內,不染纖塵的錦袍和墨靴,和眼前的徐承朗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徐承朗抬眼,看著面前男子面若冰霜居高臨下的臉,才道:“我們長寧侯府,同你無冤無仇,你為何要這麼做?”

  他想不明白,長寧侯府何時得罪過這個活閻王了?

  見他淡淡看了他一眼,道:“誰說無冤無仇?”

  徐承朗一怔,見他看自己的眼神,才覺得有些不對勁。他到底是聰明,當下便道:“我同你,有仇?”

  而後聽他道:“是。”

  “……殺妻之仇。”

  ·

  做完這些事情之後,這宣文帝,也就是昔日的大皇子,皇位也坐到頭了。薛讓素來是不在意自己的名聲的,順利登上了皇位。

  薛讓穿著一身龍袍,已是坐擁萬里河山的帝王。他走進大周國庫,看著裡面堆著的金山銀山,才喃喃道:“阿璐,你想要的,我都有了……你回來吧。”

  155.前世番⑤

  ·

  新帝晉元帝心狠手辣,可在治國這事兒上,比之先前的宣平帝可謂是強上千倍百倍。先前這些政務,本就是由他處理的,如今不過是名正言順罷了。瞧著大周江山穩固,先前有異議的大臣們,也漸漸心悅誠服、

  新官上任都要三把火,何況是帝王?皇城一些世家紛紛倒台之後,餘下的自然是獨善其身,一時間人心惶惶,可這晉元帝卻也是有懲有賞的。

  譬如那齊國公府。

  卻說這齊國公原先不過是甄家二爺,若非甄家大爺病逝,這爵位也輪不到他的身上。齊國公貪贓枉法犯了錯,連帶著妻兒都一併拖累,按理說依著晉元帝的性子,這齊國公府可算是完了。

  可誰想,晉元帝只懲戒了二房。長房的公子及三房所有人,皆是平安無事。

  除卻齊國公府,晉元帝對忠勇侯府也是照拂有加。

  那會兒甄景尚不過一個十二歲的少年。他本就性子孤僻,失去所有至親之人之後,更是變得不愛和人說話。甄景尚心裡最想念的便是那個同胞的弟弟,可是午夜夢回的時候,也會時常想起那個不怎麼親近的二姐。

  那日瞧著二姐自河中撈起,他呆呆的看著那具泡得發脹的屍體,總覺得那人並不是他二姐。

  可慢慢的,這麼久過去了,他便是不接受,也慢慢相信——他這個二姐,的確就這麼走了。

  有時候甄景尚就會想,若是當初他能對她多關心一些,興許她也不會生著病亂跑,不會出事……可又想到榮哥兒……

  活著的人,總是要承受更多。本就老成的少年,經歷過這些事情之後,性子變得愈發的陰沉陰鬱。

  好在他二叔出事,他三叔當家之後,他在齊國公府的日子過得好了些。

  只是他不曾想到,這個新帝,竟追封他的二姐為後,以皇后之禮,將她葬於皇陵。

  此舉一出,晉元帝為何照拂齊國公府和忠勇侯府,自然是顯而易見了——不過是借著已逝皇后甄氏的光。

  甄景尚想起頭一回見到這個謀朝篡位的帝王時,他完全不像個二十出頭的年輕男子,反而像是歷經了滄桑似的,和他先前想得截然不同。他沒說什麼,領著自己去了他二姐的牌位前。

  甄景尚望著牌位上的字,心中是五味雜陳。

  這晉元帝,從一個小小武將,到如今貴為天子,是何等的運籌帷幄,卻偏偏鍾情於他二姐。

  甄景尚對自己這位二姐算不上親近,說是姐弟,關係卻不及他和異母的長姐來得好。他細細回憶,他這位二姐,除卻一張姣好的容貌,其他的,的確尋不出哪裡好,能讓這位年輕的帝王心心念念。

  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他卻像孤家寡人一般,守著這個牌位和一個空蕩蕩的皇宮。

  之後這晉元帝教了他許多,雖然話不多,可待他這個妻弟,委實不錯。他敬著他,時間久了,兩人的關係近了些,他才忍不住問道:“您同我二姐,是如何認識的?”

  他淡淡看了他一眼,答非所問:“你二姐是這世上最好的女子。”

  甄景尚佩服這位帝王對他二姐的深情,卻是不明白這種匪夷所思的男女之情。

  他對感情向來寡淡,饒是之後,娶了江氏女江眉為妻,也不過是相敬如賓。江眉性子溫婉,又聰慧又有才情,甄景尚對她是挑不出錯的,可他卻從來沒有對她說過什麼貼己之言,反而是沉迷於官場。

  直到數年之後,江眉病逝,甄景尚想起昔日那帝王所說的話,才終於嘗到了這種滋味……

  之後有人說起江眉,他也在心裡說了一句:她是這世上最好的女子。

  卻說這晉元帝雖然不像歷代帝王沉迷女色,卻獨獨沉迷道家之術。為帝者,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力,想要的都有的,自然想這長生不老之術。皇城之人皆是這般以為。

  唯有甄景尚,知曉這晉元帝對他二姐的痴情之後,才明白他這麼做是為了什麼。

  他素來不信前世今生。輪迴轉世,更是荒誕。

  連他都不信,可偏偏他卻如此執迷不悟……

  薛讓雖為帝王,待德高望重的世外高人,卻是敬重有加的。人生匆匆數十載,薛讓就這麼沉迷道法,尋找輪迴轉世之術。

  終於有一日,薛讓在古籍中尋到了法子,更尋到了靈峰寺雲遊歸來的大師。

  卻說那靜王原有四年的帝王命格,若非他意外出現,這靜王不會落得如此下場。

  他若重生,首先要做的,便是讓靜王按著他原本的命格,幫助他順利登基。

  薛讓並非貪戀權位,若有來世,便是要他就這麼普普通通的過一生,他也心甘情願。

  做法事的那一日,甄景尚難得激動道:“我二姐已經死了,你做再多都無濟於事。輪迴轉世,不過是欺騙世人,您貴為天子,為何要相信這等荒誕之言?”

  他正當壯年,擁有這錦繡江山,人人羨慕。

  如今卻要因為一本毫無根據的古籍,活生生被烈火焚燒致死。自焚便能重生,傻子都不會相信!

  可他終究還是勸不了他……

  躺在高台之上時,薛讓回憶自己這一生。世人想要的,他都有的,可偏偏人人都有的,卻是他最羨慕的。幼時喪母,他同父親的關係不好,祖母對他尚且關心,可他不像其他人,爭著在祖母前面表現,為的便是博得一絲寵愛。他不爭不搶,沒有想要的,只是喜歡戰場上那種酣暢淋漓的廝殺之感。他以為自己的一生就該如此,卻未料會遇見她。

  靈峰寺初見,他看了一眼,便是永世難忘。

  她心裡眼裡只有她的徐表哥,他便成全他,卻不曾想,他是做錯了。若是重來一回,他一定不會退讓半步。

  薛讓漸漸失去了知覺,醒時發現自己正躺在榻上。

  正是安國公府的四和居。

  ……他回來了。

  那一刻,他欣喜若狂。

  這一日剛好是安國公自鶴州回來的日子,帶來了一些鶴州的小玩意兒,給家裡的女眷。有一份,是要送到齊國公府給甄寶瓊的。

  這仿佛是薛讓頭一回向自己這個爹爹主動提出自己的想法:“爹,讓我去吧。”

  安國公因妻子陸氏的死,對這個長子從來是不關心的,他習慣了父子間生疏的態度,這會兒難得見他主動說話,倒是詫異的看了他一眼。之後卻也沒說什麼,只點了頭。

  薛讓借著給甄寶瓊送禮,去了甄寶瓊的霖鈴居,而離霖鈴居不遠處的一間跨院,便是八歲的甄寶璐住的地方。

  不過這一次,他倒是沒有見著她。

  兩日後,甄景尚和甄景榮洗三禮,他陪著祖母再次踏入齊國公府。

  見了長輩之後,他並未和同齡的少年聚在一起,而是朝著呦呦軒的方向走去。

  正是海棠花盛開的季節,院中海棠花團錦簇,嬌妍無雙。

  一片粉潤明媚之下,才七八歲的小女孩,穿著一身朱紅小碎花齊胸襦裙,柔軟的烏髮梳成兩個精緻的花苞髻,舉著手,一跳一跳,勾著枝頭開得最漂亮的那朵花。

  她抬頭望著花,他遠遠的看著她。

  他緩步走了過去,站在她的身後,因著他個頭高,輕輕鬆鬆便將那株花給摘了下來。

  “……給。”他把摘下的花遞到她的面前。

  小姑娘終於反應過來,呆呆的轉過頭看著他。

  是一張玉雪可愛的圓臉。

  面前稚嫩的小臉,和記憶中那明媚嬌俏的容顏漸漸重合在一起,薛讓儘量克制的望著她,手裡舉著花,等著她的回應。

  ——他不著急的。他現在有一輩子的時間,可以慢慢等。

  156|續篇①

  ·

  宣平帝駕崩,薛讓要登基那會兒,甄寶璐的二嬸程氏前來找過她。

  早幾年她同程氏沒什麼往來,自打薛讓攝政之後,這皇城權貴人家的女眷少不得前來巴結,程氏也在其列。那會兒程氏忍不住嘆這甄寶璐好命——原以為得一輩子得待在桐州了,未料這薛讓如此的有出息。

  蕭澤被禁足於靜王府,而這甄寶璋是蕭澤的妃子,理當陪著蕭澤一塊兒的,程氏素來寶貝這個女兒,先前在皇宮失寵都是著急不已,何況讓女兒就這麼蹉跎一輩子呢。為今之計,自然是預備去找甄寶璐幫忙——左右是堂姐妹,便是昔日再不合,也沒有見死不救的道理。

  可那甄寶璋卻是個有骨氣的,好說歹說不許程氏去尋甄寶璐,轉眼便勾搭上了新晉的宣平帝。

  甄寶璋早已不是昔日那副高傲姿態,在蕭澤身邊雖是失寵,可對付這荒yín無道的宣平帝卻是綽綽有餘的。更有甚者,還在宣平帝枕邊說薛讓的不是,巴巴的盼著薛讓落馬,可惜這宣平帝是個膽小的,見識過這位攝政王的厲害,哪裡敢對付薛讓吶。

  甄寶璋留在宣平帝的身邊,倒也沒什麼,畢竟這蕭澤後宮的妃子,也有一部分選擇繼續留在後宮,服侍新皇,這樣錦衣玉食的日子,總比關在靜王府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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