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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尚哥兒喊了一聲:“江妹妹。”而後才小大人似的朝著盧氏行禮,“江夫人。”

  盧氏雖然驚嘆尚哥兒小小年紀便有大人般的成熟穩重,卻也知道尚哥兒身為長房嫡長子,自然是被寄予厚望,怕是從小就嚴苛的教育,所以才成了這般的性子。如此想來,盧氏便覺得這孩子當真是乖巧的讓人心疼。

  送走了盧氏和江眉,甄寶璐才問尚哥兒:“榮哥兒好些了嗎?”

  尚哥兒難得有些心不在焉,許久才“嗯”了一聲。抬腿跨進大門的時候,尚哥兒靜靜站在,又轉身看了一眼遠去的江府的馬車,小眉頭忽的蹙了起來。

  甄寶璐可是看出尚哥兒的異樣了,蹲下身子同他平時,眨眨眼道:“怎麼?尚哥兒也覺得眉眉可愛?那尚哥兒長大後娶眉眉當媳婦兒,怎麼樣?”

  她本是隨便打趣兒的。畢竟這尚哥兒才六歲,江眉也才四歲,小孩子之間,開開玩笑很正常的。哪知她一說話,便見尚哥兒一張肉肉的小臉紅了起來,漆黑的大眼睛難得小孩子氣的瞪了她一眼,然後微微掀袍,一本正經的、邁著小短腿走了。

  甄寶璐“噗嗤”笑出了聲。

  甄寶璐經過影壁,穿過垂花門,在長廊上,倒是遇見了甄寶璋。二房住在西院,倆人算是難得遇見。

  今兒甄寶璋一襲淺杏色繡梅花褙子,娉娉裊裊,卻很是端莊秀氣。身邊是她的貼身丫鬟拂冬。往常甄寶璋是不給甄寶璐好臉色看的,便是見著,也是能不打招呼就不打招呼,久而久之,甄寶璐自然也習慣了,哪知今兒倒是微笑著迎了上來。

  “六妹妹。”

  甄寶璐倒是覺得有些奇了,這會兒她二嬸嬸不在,這甄寶璋居然還對她這般客氣。甄寶璐道:“三姐姐怎麼在府上,今兒不用上女學念書嗎?”

  甄寶璋道:“上午有事請了假。”又問甄寶璐,“六妹妹呢?這是去哪兒了?”

  甄寶璐這才明白為何甄寶璋對她的態度這般好,原來是在這兒等著她呢。她如實道:“昨兒大表哥救了榮哥兒,我今兒就去瞧瞧。”

  甄寶璋自然是知道的,昨兒那玲瓏館後院閣樓走水,榮哥兒和江府的小姑娘被困在裡頭,是薛讓奮不顧身將他們二人救出來的。她本是不愛管這些閒事的,只是恰好看到甄寶璐同徐氏急急忙忙上了馬車將榮哥兒帶回府去,而薛讓則因為救人受了傷,右臂灼傷了好大一片。她在馬車上看得膽戰心驚,卻見薛讓連眉頭都沒有皺上一下。

  甄寶璋本就對薛讓有好感,如此一來,更是佩服他的英武和男子氣概。

  甄寶璋問道:“那薛公子的傷勢如何了?”

  問這個的時候,甄寶璋語氣淡淡,仿佛是隨意問問罷了,只是一雙眸子緊緊的盯著甄寶璐。甄寶璐瞧著她那樣兒,哪裡不知道她心裡念著薛讓。她固然不喜歡她,可這個時候甄寶璋對薛讓的關心卻是真的。

  甄寶璐覺得有些不舒服,有一種“自己家的表哥甄寶璋這麼關心做什麼”的心情。可細細想來,她同薛讓也不過是名義上的表哥,因為姐姐的緣故,她才同他有這層表兄妹的關係。

  甄寶璐有些不想說,淡淡道:“有勞三姐姐關心了,我大表哥沒事兒。”

  甄寶璋原不過是打聽打聽,她都腆著臉過來了,沒想到這甄寶璐半點面子都不給她。

  到底是個姑娘家,甄寶璋對薛讓也是心心念念的,目下聽著甄寶璐的話,一張俏臉“唰”的一下紅了。

  她道:“成,是我多嘴了。六妹妹,我還有事兒,就先走了。”到底不敢太得罪甄寶璐,甄寶璋說完這話才憋著氣走了。

  甄寶璐抬眼瞅了瞅甄寶璋遠去的背影,瞧著她亭亭玉立的身姿和婀娜的身段,倒是覺得這甄寶璋也挺好看的。

  如果大表哥知道甄寶璋喜歡他……

  甄寶璐低頭看了看自己攥著的雙手,煩惱的蹙起了眉頭,待身後的香寒叫了好幾次,才應了一聲。

  ·

  這廂靜王特意去了安王府看薛讓,進薛讓臥房的時候,便見他靜靜坐在榻上,手上執著書。靜王是當今宣和帝最寵愛的皇子,意氣風發,最是春風得意,同這位安國公府的大公子也是一見如故的。當下便如普通好友般道:“在想什麼呢?”

  薛讓抬眼,見是靜王,便作勢要下榻行禮。倒是靜王三兩步上前,將他扶住,慡朗笑道:“得了,這裡沒什麼外人,你傷還沒好,不用行禮了。”他瞅著邊上擱著的食盒和糕點,倒是微笑打打趣兒道,“怎麼跟個娘們兒似的喜歡吃糕點?”

  靜王容貌酷似宣和帝,生得儀表堂堂,也算是俊朗不凡的。他語氣隨和,儼然是將薛讓當成了好朋友。事實上,他的確非常欣賞薛讓。而且,旁人同他比賽騎馬射箭,都讓著他,讓他覺得沒勁兒,唯獨薛讓不會。

  想著這茬,他拍拍薛讓的肩膀道:“你這傷得趕緊好起來。本王給你帶了一些補身子的藥材,你吃著,不夠本王再去拿。”

  薛讓道:“多謝王爺。”

  靜王笑笑,不拘小節的一屁股坐了下來,道:“你同本王客氣做什麼?”靜王的性子非常隨和,加之他本就只有十八,又被宣和帝和沐貴妃寵著,更是有些孩子氣。他閒著無聊,瞅著這幾盤點心紅紅綠綠做得倒是精緻,便伸手去拿。

  哪知他還沒拿到,便聽身旁傳來一個聲音——

  “王爺,這糕點太甜,我讓人給你換些別的。”

  靜王一笑,倒也沒拿了,瞅著薛讓的模樣,才眨眨眼道:“怎麼?心上人送的?”他的語氣很是羨慕。

  出身皇家,雖然有至高無雙的尊貴身份和享受不盡的榮華富貴,可就是因為如此,才看不清身邊人的人心。便是有姑娘送糕點來,都要用銀針試試有沒有毒,這麼一來,哪裡還有什麼甜甜蜜蜜可言?

  既然是人家心上人送的,那靜王自然也不吃了。

  不過他同薛讓雖然認識不久,卻是知道他至今還沒成親呢,他方才進四和居,也是看到身邊照顧的都是小廝,連個像樣點的丫鬟都沒有。他還真沒想到,薛讓會有心上人。

  靜王面上看著大大咧咧的,可到底是皇家人,有些細心是與生俱來的。當下便道:“心上人送糕點來探病是好事兒,可本王進來的時候,看到你臉上可是沒有半分喜悅。若說你不喜歡人家姑娘,那你也不會寶貝這些糕點,可若是喜歡嘛,怎麼連絲笑意都沒有……”很快靜王便得出一個結論,鳳眸含笑道,“那麼結果只有一個,你是單方面喜歡人家小姑娘吧?”

  不得不說,這靜王能得宣和帝的寵愛,一方面也是因為他的聰慧。

  薛讓細細回憶方才小姑娘義正言辭的拒絕,看向靜王道:“王爺可是在笑話我?”

  靜王道:“哪有?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這種事情,本王怎麼會笑話呢?”他不但沒有笑話,反而相當理解,雙手環臂說道,“姑娘家其實挺好哄的,你是安國公府的大公子,身份樣貌樣樣不缺,就是臉皮太薄了些,你慢吞吞的,人家小姑娘哪裡知道你的心思?你若是真中意,便直接點,拿出你在馬場上的氣魄來,保管人家小姑娘死心塌地。”

  薛讓難得勾了勾唇,還真想不出她對他死心塌地的樣子。他也不提這事兒,只問道:“王爺此番前來,除了探病,可還有別的事情吩咐?”

  靜王立馬道:“沒有,本王就是順道過來看看你的。”

  薛讓淡淡勾唇,緩緩道:“王爺有心了。”

  靜王見他這副病弱書生的模樣,還真沒法把他將馬場上的那個勇猛威武的男子聯繫在一起。他眸子沉了沉,之後繼續含笑。

  ·

  自打這回甄寶璐去安國公府探望過薛讓之後,兩人便斷了來往似的。加之快到年末了,甄寶璐功課多,除卻頭幾日煩惱了些,後面倒是習慣了。

  在女學的時候,薛宜芳也會同她說起薛讓的情況,這般養了一個月之後,倒是好得差不多了。這麼一來,甄寶璐也算完全放心了。

  待薛宜芳生辰的時候,甄寶璐難得去了安國公府。只是她身子有些不適,來晚了一些。

  薛宜芳在皇城貴女圈子裡人緣素來好,每回她生辰,都是辦得熱熱鬧鬧的。薛宜芳已經到了說親的年紀,再過一兩年就該出嫁了,自然得珍惜這美好的閨閣生活。

  待瞧見甄寶瓊甄寶璐姐妹倆的時候,薛宜芳忙迎了過去,道:“總算是來了,我巴巴的瞧了好幾回了。”

  今兒薛宜芳穿得一身桃紅色繡牡丹花褙子,梳著隨雲常髻,很是明媚端莊。

  不過今日雖是薛宜芳的生辰宴,可小姑娘的心思就是這般,但凡有點姿色的,便想著法兒的艷壓群芳,一時來的這些個小姑娘,一個個錦衣華服、雲鬢珠釵,很是養眼。

  特別是福安縣主沈沉魚。見她身上穿得一身水紅色繡桃花瓣對襟長衫,下面一條白色拖地煙籠梅花百水裙,腰間繫著蝴蝶結子長穗五色宮絛,髻上戴著墜珍珠流蘇金玉步搖簪,這簪子不僅做工精緻而且璀璨奪目,隨著她的走動輕輕晃動,那盈盈柔光打在她的臉上,便使得這沈沉魚原本只有七分的容貌增加到了十分。

  見著她的姑娘,沒有不上前誇讚的。

  沈沉魚抿著嘴矜持的笑著,可心裡卻是相當受用的。

  相比之下,甄寶璐一身水波紋新芽嫩綠長衫和月白繡花小披風便是有些普通了。加之因這幾日身子有些不適,甄寶璐的臉色的確不好。

  不過今兒到底是個喜慶的日子,甄寶璐總不好頂著一張虛弱的臉去,便在唇上稍稍抹了一層口脂。

  這口脂顏色不及沈沉魚那般紅艷,粉粉潤潤的,很是適合她這個年紀,而且是甄寶璐最喜歡的葡萄味兒。

  再說沈沉魚,雖是精心打扮,可就是身上穿的戴的每樣都太精心了,反而失了特色,頭一眼覺得驚艷會被吸引,只是看第二眼的時候,便會覺得也不過如此。

  二房的薛宜蓉看到沈沉魚來了,忙上前招呼。

  薛宜蓉的身旁還有一個穿著碧色衣裙戴著白珠金簪的姑娘,便是在安國公府借住了好幾年的表姑娘——周娉婷。

  往常甄寶璐對周娉婷不感興趣,可想著這周娉婷一心愛慕薛讓,這會兒倒是鬼使神差的看了一眼。

  周娉婷的家底身份擺在那兒,身上的衣裳自然不是上乘料子。不過,雖然不及其他貴女的出彩,在一些小配飾方面,倒是下足了功夫。她打扮的清新脫俗,乾乾淨淨的,笑容恬靜婉約,倒是令人眼前一亮。

  甄寶璐垂了垂眼,身旁的甄寶瓊小聲問道:“可是又不舒服了?”

  甄寶璐搖搖頭,衝著姐姐笑了笑,道:“沒有。”她這姐姐,便是對她太過小心了,總覺得她像是個一碰就碎的瓷人似的。她看了一眼正在同沈沉魚說話的周娉婷,瞧她這架勢,也是想結交沈沉魚,攀上這位縣主的高枝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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