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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輕的、用手指撓了一下他的脖子,小聲的道:“您走慢些。”
這麼著急做什麼?
脖子上痒痒的,薛戰低頭沖她一笑,卻是不管,繼續抱著她,飛快的進了鳳藻宮。
雖走得又急又快,可到了鳳藻宮,還是將人輕輕的放到軟塌之上。蕭魚低頭整理了一下裙子,手卻很快被他捉了去,緊緊的被他寬厚溫暖的大手包圍。蕭魚覺得他傻,這會兒像個二楞子似的,就要把手抽回來。
薛戰柔聲道了一句:“聽話。”
蕭魚只好聽話的任由他握著她的手,很快就被她捂出汗來了。
御醫很快就到了,細細診脈之後,才道:“娘娘尚未有孕。方才只是馬車顛簸,先前又吃了一些食物,所以才覺得頭暈嘔吐,休息一會兒便可無礙。”
蕭魚表情微滯,一時不知是該慶幸還是該失望。薛戰卻是皺眉,語氣威嚴的說:“你是說……皇后沒有懷孕?”
御醫點頭,張了張嘴又想說些什麼,欲言又止的模樣。薛戰瞧了,道:“還有什麼要說的,你儘管說就是,莫要吞吞吐吐。”
帝王發話,御醫便只好開口。他抬頭望了一眼皇后鳳顏,這才慢慢的說:“適才臣仔細替娘娘把了脈……娘娘似乎,長期服用避孕藥物……”
“那藥極傷身子。娘娘本就體弱,若是繼續服用,怕是日後極難再孕育子嗣。”
第66章 好鬥【補全】
蕭魚幾乎下意識去看薛戰的臉。
見他長眉凜冽, 顯然是盛怒之兆。只是大掌仍握著她的手。面無表情的說:“那皇后的身體, 能否調理?”
蕭皇后雖得寵, 可身份總歸有些特殊。先前乃是前朝太后, 趙煜之妻。如今雖嫁新帝,頗得聖寵, 可帝王是否能真的接納蕭家女的子嗣,那就有待考量了。
後宮嬪妃是否有資格孕育皇嗣, 皆是帝王一句話的事情。御醫自然以為, 現下皇后避孕, 是皇上授意。只是醫者仁心,何況是這般青春妙齡的女孩兒, 自是忍不住提醒。但凡帝王對皇后有點憐惜之心, 就莫要讓她服用這般傷身的藥物。
而這會兒聽來,仿佛並非如此。御醫拱手道:“娘娘還年輕,只要調養得宜, 很快便能懷上皇嗣。”
薛戰就道:“那好,你就負責替皇后調養身子……”頓了頓,語氣嚴厲了一些,“好好養,若是養得不好, 朕要你的腦袋!”
帝王威嚴, 御醫兩股戰戰,登時出了一身的汗,忙道:“臣遵旨。”
窗柩前的花盆中, 花葉嬌瑩碧綠。被裊裊綠雲簇擁,玉簪花色白如玉,吐著細白的鵝黃花蕊。
御醫已經退下,蕭魚安靜坐著,低下頭,看著男人的手還緊緊握著她的。
蕭魚雖自由出入皇宮,頗了解宮中之道,可那時有先帝和姑母護著她,她不單單是眾星拱月的蕭家嫡女,更是身份尊貴的未來皇后。宮中之人,向來只有巴結她的。蕭魚看他一聲不吭,面容冷淡。
想了想,小聲說了一句:“臣妾並沒有服用避孕藥物。”
羅氏給她的避子丸,對身體損害極小。蕭魚一向愛惜自己的身體,如何會做這種傷害自己的事情。
薛戰聞言側目,望著她的白皙臉頰,說:“朕當然知道。”她沒必要騙他,她先前說沒有,那就是沒有。薛戰稍稍握緊她的手,“年年,朕其實……沒有保護好你吧。”
如此傷身的藥,若是她自己服用的,他定是要好好教訓她一番的。可現下……薛戰一字一句道:“倘若讓朕查出是何人所為,定親手剮了他!”
他孔武有力,身強體壯,看上去好像真的挺嚇人的。不知道為什麼,蕭魚看到他現在的樣子,一點都不害怕。
出身鄉野的漢子到底不一樣,不似矜貴的公子哥兒一般,高高在上,情緒也是不外露的。他就不那般了,一生氣就要殺要剮的,像只好鬥的野獸。她其實一點都不喜歡殘暴血腥的。不過這會兒……
蕭魚望著他的眉眼,輕輕點頭:“……嗯。”
……
窗外的一缸睡蓮正值花期,悄然綻放。屋內,五歲的趙泓正執筆練字。自來了這安王府,便很少出去。趙泓乖巧懂事,就跟著教書先生和祁王趙煊念書。王府的下人對他很尊重,姜嬤嬤也很關心他。
他過得很好。只是有時候會想起娘親。
這會兒聽丫鬟進來,說是祁王來了,趙泓忙擱下手頭的筆,跑過去見趙煊。
初秋的陽光淡淡,輕盈的照在進來的年輕男子身上。趙煊英姿清雅,月白長袍,雪色錦靴,眉眼間是皇家子弟的矜貴,舉手投足翩然入畫。見著趙泓,趙煊淺淺笑了笑,修長的大手摸了摸趙泓的腦袋,就牽起他的手去看他寫得字。
趙泓生得胖嘟嘟的,正是最圓潤可愛的時候。
見四叔看完後誇獎他,趙泓就稚聲稚氣的說:“都是四叔教得好。”
然後想到了什麼,看著自己寫得整齊的字兒,嘟囔道:“若是娘親也能看到就好了。四叔……”他看著趙煊,問,“馬上就是泓哥兒的生辰了,你說娘親她還記得嗎?”
年幼的孩子最依賴人,何況是和自己共同患難過的蕭魚。趙泓一出生就被抱離生母身邊,且他的生母去世的早,他幾乎從來都沒有見過。於趙泓來說,蕭魚照顧他、對他好,才是他真正的娘親。
趙煊便對著他說:“你娘親自然是惦記著你的。”
是嗎?若是先前,趙泓可以保證,年輕肯定是關心他的,可現在分開這麼久了,他心裡早就開始動搖了。畢竟……畢竟他不是娘親親生的。趙泓沒有再繼續想,朝著趙煊咧唇一笑,就拉著他問一些問題:“有幾個地方泓哥兒不太懂……”小小年紀就非常勤奮。
他想有一日,娘親看到他時,是是個聰慧乖巧的自己。那樣她一定會很開心的。
教完趙泓,趙煊緩步出了景宜院。晚霞將他的影子拉得長長的,金燦燦的,散發著光芒。
廡廊下的兩名綠衣丫鬟,見著趙煊忙低頭行禮,待他的身姿過去時,有個丫鬟便抬頭望了過去,脖兒伸得老長,忍不住說道:“祁王真是風度翩翩,跟玉做人兒似的,待咱們王爺也好。”
大魏皇家,大多是長相俊朗的。身邊的丫鬟便與她說:“那又如何?便是擱前頭,這祁王也是不受寵的皇子,年紀輕輕便去了封地。這會兒的處境更是可憐,聽說咱們安王府還算好的,祁王府可寒磣了。”
是嗎?那丫鬟聽了,在再遠去的祁王身姿,便覺得他有些可憐,登時目露惋惜。新帝登基,他一個前朝皇子,再如何的出類拔萃,也註定一生都平庸無為。
涼風乍起。趙煊走出安王府,早有馬車在一旁候著。有隨從走到他的身邊,行禮後,低聲對他說:“王爺,是是宮裡傳來的。”
將一封密信遞了過去。
趙煊伸手接過,不疾不徐打了開來,修長的手指搭在信封之上。看著這信中所寫的內容,清朗的眉眼下意識的一皺,而後用力將其捏緊。
隨從又道:“還有一件事情。王爺您要找得那人,現在已經找到了……”
聽完後,趙煊掀袍上了馬車,坐在裡頭閉目養神。雖是前朝備受冷落的皇子,卻是坐姿端正,氣度尊貴。趙煊薄唇微抿,再睜開眼睛,眼神已無方才的溫潤,眼神冰涼。
他自袖中摸出什麼來。
是一張疊得整整齊齊的宣紙。
方才他指導趙泓念書,他特意送他的一幅畫。五歲的稚兒畫工拙略,卻是有些天賦,畫中男子著一襲藍袍,高大溫潤,平易近人。趙煊輕輕看了一眼,便將其捏做一團,隨手從馬車側窗扔了出去。
一團紙被丟到了路旁,滾了幾下,靜靜的落到了一旁的糙叢里,沒有人會注意。
而後低頭,整理了一下衣擺。
涼風徐徐吹了進來。趙煊輕輕閉上了眼睛,濃密的眼睫靜靜覆著。
查出來了也無妨。
她嫁過誰,嫁過幾回,他都不會在意。即使她真的替別的男人生了孩子,他也要她!
……
這日蕭淮正與同僚在酒樓小聚。
霍霆也在場。這會兒雖剔了如戟虬髯,仍顯威高大猛。抬手飲了一杯酒,便將身側伺候的歌姬摟到懷裡。
那歌姬皮膚白皙,蜂腰翹臀,吳儂軟語,唱得一手的好曲兒。霍霆是粗人,不喜風花雪月那一套,喝著酒,手裡把玩著那兩團嬌肉。不過多時,下面早已是堅硬如鐵。他面頰泛紅,湊過去親了幾口,恨不得立刻就將這婆娘就地`正`法。若是平日,霍霆將軍威武強壯,伺候這般的男子,自是樂意之至。
只是這會兒……
順著護國公蕭淮那邊看去,便見蕭淮身旁的位置上,那著一襲淺色長袍的年輕男子清雅高潔,皎若月華。
旁人只顧著作樂,唯有他,仿佛只是來這兒吃茶的。便是有近他身的,也很快就被打發走了。
霍霆低頭,看著懷裡這小娘們兒在看衛樘,倒也不生氣,重重捏了她一把,豪慡道:“既這般想伺候衛大人,便到他那邊去。你若是能衛大人滿意,本將軍重重有賞。”
歌姬一聽,登時面露欣喜,羞若春花。忙嬌嬌應下,纖腰款款走到衛樘面前。然後彎下身來拿起酒壺,替他倒了一杯酒,送到他的面前,輕輕喚道:“大人……”
本就是風月之地,武將又欣賞不來什麼琴棋書畫,這般嬌滴滴的女子,都送到他面前了,怕是沒有男人會不想占些便宜的。
衛樘卻坐姿端正,眉目清淡,瞧著遞與面前的酒杯,並未多言。
歌姬一愣,俏臉登時變了色,頗有些尷尬。
見這位年輕的大人如此潔身自好,一時下不來台,不曉得該怎麼辦才好。
霍霆與衛樘認識也有段時間,知曉他的品性,便抬手將這歌姬招回身側。歌姬依依不捨的看了一眼,復又回到霍霆身畔。霍霆摟著懷中嬌人兒,笑著對衛樘道:“蕭大人是因家中有妻室,衛大人尚未成親,怎得這般不懂享樂?”
衛樘便道:“將軍你是知道的,衛某隻喜歡舞刀弄槍,對這些不感興趣。”
霍霆眯眼看了看他,細細打量一番,慢慢的說道:“衛大人如此拒絕,莫不是還沒碰過女人吧?”多喝了幾杯,這會兒正在興頭上,登時哈哈大笑說,“難怪,難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