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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母親並不知情,郭安泰淡淡道:“此事,蕭五姑娘乃是受害者,若是母親不信,你問問素宜便是了……”說道後面,語氣驟然冷了幾分,“你問她,今日究竟做了什麼好事。”

  郭安泰的話一落,郭素宜登時就緊張了起來,她一雙含淚的眸子倉惶的看著兄長。原以為剛才出手救蕭玉枝,是要替她遮掩的,沒想到現在居然說了出來。郭素宜張了張嘴,不知道該怎麼說。

  那張氏卻是轉頭看著她,問道:“素宜?”

  她想來怕張氏,見她的眼睛看過來,一下子就慌了,說道:“女兒、女兒不是存心的,只是想……只是想出口氣罷了。”

  郭安泰一向疼妹妹,可是這樣大的事情,不能就簡簡單單的遮掩過去了。他就說:“你不想嫁田大人,我會替你想辦法,也會替你選一門你滿意的親事。可是你不該這麼害蕭五姑娘,即便她與你有些過節,可今日之事……也太過歹毒了。”

  歹毒……

  郭素宜眼睛睜大,覺得臉上有些火辣辣的燙,好像是一巴掌狠狠打在了她的臉上似的。

  郭安泰是個溫和性子,特別是對家人,母親和妹妹為他付出良多,他心裡都記著的。更是從未對郭素宜說過如此重話。

  郭素宜看著郭安泰,眼淚撲簌簌的落了下來。

  郭安泰閉了閉眼睛,只是想讓她學好罷了。他看著張氏,語氣平靜的緩緩道:“母親不喜歡蕭五姑娘,可此事的確是因素宜而起,蕭五姑娘這般嫁過來,也是委屈了她。母親若是不同意,那此事若是被蕭家知道了,母親知道會有什麼樣的後果?”

  “……蕭五姑娘是皇后的堂姐,她的名聲,便是蕭家的名聲。倘若知曉素宜如此大膽,竟在蕭家害蕭五姑娘,那到時候要追究的,不單單是素宜,而是我們郭家了。眼下兒子雖是尚書,可自古以來,帝王登基,皆是兔死狗烹,母親認為,皇上會不會藉此機會,剷除我們郭家?”

  張氏一個鄉野村婦,哪裡懂這些啊?

  聽到兒子如此嚴肅的說這件事情,嚇得根本就說不出話來。

  她喃喃道:“不會的,怎麼可能呢?皇上視你如手足,他怎麼會……”

  郭安泰淡淡笑了笑,說道:“先前母親就三番兩次觸怒龍顏,還在皇后娘娘面前打了蕭五姑娘,損了蕭家顏面,更是損了皇家顏面,母親覺得,皇上心裡難道真的一點都不在意嗎?若是能娶了蕭五姑娘,那郭、蕭兩家便是自家人,與皇家的關係也親近一些,之前發生的事情,都不算什麼事了……倘若母親堅決不同意,那只能等著東窗事發,被皇上追究了。”

  這下張氏嚇得直接跌坐在了太師椅上。

  想起那日皇后宮宴,她打了那蕭玉枝,皇上的確是站在皇后那邊的。之後又……又說她是在打皇家的臉。那時候她哪裡會想這麼多,只想教訓那個目無尊長的丫頭罷了。

  她顫著聲兒,看著郭安泰道:“兒啊,那……那我該怎麼做?”

  見母親被嚇得不輕,郭安泰心下也有愧疚,可若是他不下猛藥,即便真的說服她將蕭五姑娘娶進門,怕是也會對那蕭五姑娘諸多挑剔。這蕭五姑娘可不是軟柿子,到時候這郭家自然沒有安寧的日子。

  於是郭安泰繼續嚴肅,緩緩的說:“如今之計,唯有咱們郭家誠意十足的上門提親,屆時那蕭五姑娘若能進門,母親也要好好與她相處,這樣才能讓她在皇后娘娘面前,替咱們郭家說好話。”

  張氏即便再不願意,這個時候也只好點頭。她說:“就按你的意思去辦。”嘆了一口氣,又說,“母親雖不待見那丫頭,可孰輕孰重,母親還是有分寸的。”

  郭安泰微微笑笑,過去將茶盞遞到母親面前,道:“母親如此識大體,兒子定會好好孝順你,也會努力,早日替郭家開枝散葉。”

  這話倒是說到張氏心坎兒上了。

  她喝了一口茶,眼睛一亮,笑著湊了過去:“你還別說,那丫頭看著脾氣不大好,屁`股倒是挺大的,估計是個會生的。”

  ……

  雷雨驟降,槅扇被風吹得連連作響。蕭魚正在西側殿作畫,寥寥幾筆,半幅山水畫就依初現輪廓。蕭魚喜歡花糙,卻更喜歡山水,想起昨日衛樘與她說得話……

  靈州的霧凇,清州的山水,塞外的落日,她亦心嚮往之,不過怕是這輩子都不可能親眼看到了。

  風忽然從窗戶吹了進來,紙張畫畫作響。

  蕭魚落筆不慎,那宣紙上便沾了一大團墨。

  蕭魚蹙了蹙眉頭,看了這團墨良久,正想補救之法。春茗便進來,向她稟告了事情:“……國公府剛傳來的消息,說是那兵部右侍郎梁尚私屯兵器,意圖謀反,現下正挨個兒查與梁尚日常往來之人。大公子與這梁大人同在兵部,素來與他交好,據說先前還曾多出進出過梁大人私屯兵器的別院,現下已經被刑部的人帶過去審問了,都大半天了,還沒出來,大少奶奶急得動了胎氣,怕是要生產了……”

  大哥。

  竟出了這樣的事?蕭魚手中握著的筆一下子落了下來,筆尖堪堪碰到她的衣袖上,登時染了幾滴墨,這會兒卻是顧不上了。這謀反罪名,可是非同小可,她父親雖有異心,卻也絕對不會在這種時候……

  可是,萬一呢?

  蕭魚緊張的攥著手心,抬頭看著外面的電閃雷鳴,忽然想到了什麼,這種時候,唯有去找他。可是……想到他冷漠的臉,蕭魚心裡又有些猶豫。但只是一瞬間的猶豫,那人畢竟是她的大哥。

  便對春曉說:“你陪我出去一趟。”

  蕭魚趕緊朝著殿外走去,春曉亦緊緊跟上。

  外頭已經開始下雨了,豆大的雨點下得又大又疾,眼看著越下越大。春曉見蕭魚急匆匆的往外走,趕緊從春茗的手中接過傘來,撐開後便追了上去。

  ……

  御書房內,御案上堆著厚厚幾摞奏摺。忽然大雨,寢殿內便暗了下來,何朝恩走到龍紋鎏金燭台旁,將蠟燭一一點上。御書房內登時慢慢亮堂了起來。

  在點最後一盞時,守在外頭的太監進來,恭敬的向他稟告了事情。

  何朝恩面色淡然的應下,這才將手中的火摺子擱到一旁,而後不疾不徐的走到帝王的身畔,垂眼低聲道:“皇上……皇后娘娘過來了。”

  粗礪的大手執著奏摺暗黃奏摺,略停了停,帝王威嚴的聲音響起。

  “讓她進來。”

  何朝恩彎腰應下,走到外頭,將蕭魚迎了進來。

  外面大雨滂沱,御書房內卻是安安靜靜。那窗戶掩著,外面強風急雨,倒影著樹木劇烈晃動的影子。蕭魚慢慢走了進來。

  身上是一身簡單的芙蓉色廣袖寬身上衣,銀絲萬福蘇緞長裙,腰上繫著五彩絲攢花結長穗宮絛,隨著她的走動輕輕擺動。

  與平日的端莊嬌美不同,這會兒她的繡鞋濕了,裙擺與上衣肩膀也都打濕了不少。一張明艷精緻的小臉也略有濕意,有幾縷被打濕的髮絲貼在雪白的面頰上。小臉白皙,玉面淡拂,清眸流盼,美得驚心動魄。

  即便儀容略有欠缺,蕭魚還是端莊的朝著帝王行禮,而後才慢慢站直身子,朝著御案後的帝王看了過去。

  見他本是批著摺子的,現下也抬頭看她。

  對上他的眼睛,蕭魚臉上火辣辣的燙,忽然有種難以啟齒之感。

  可是……

  袖中的手攥了攥,蕭魚想了想,才輕輕垂眼,終於開口道:“臣妾今日來,是因臣妾兄長之事。臣妾的兄長雖與梁尚有所往來,卻是斷斷不知道梁尚私屯兵器之事,還望皇上能明察,莫要冤枉了一個忠臣。”

  蕭魚說完,久久未見他開口。她看了過去,見他適才的眼神雖冷淡,卻不似此刻,這眼神冰冷的可怕,好像她說了什麼大逆不道的話。

  她登時屏住了呼吸。

  很久才聽他開口道:“你今日來……就是想說這些?”

  蕭魚一愣,看著他,張了張嘴:“臣妾……”

  薛戰的胸膛起起伏伏,霍然起身道:“你以為,朕生你的氣,會將這怨氣發泄在你兄長的身上。你以為……朕是那種小肚雞腸、公私不分之人嗎?朕告訴你,若蕭起州清清白白,朕不會冤枉了他,也不會因為其他的原由找他的麻煩。”

  他頓了頓,才忽然很輕的說了一句:“……若是沒有你大哥,你是不是一輩子都不打算來找朕?”

  蕭魚木木的站在原地。

  看著他眼睛猩紅,好像又回到了那一日。他暴怒失控,像只野獸。

  薛戰見她無話可說,自然明白蕭家人在她心中的地位。他不再多問。

  看她不知所措的站在那裡,卻又無端端升起一股怒火:“怎麼?朕都向你保證了,你還想怎麼樣?是不是要朕立刻下旨將蕭起州放還,你才滿意?”

  她想怎麼樣?

  她想要說的話多了去了。

  眼前的男人雖然可怕,可這個時候,蕭魚仿佛也並不覺得恐懼了。她開口道:“臣妾還想和皇上說一些話……”

  也不再管他要不要聽,直接說道:“當初立後的聖旨送到蕭家,父親欲將臣妾送往范陽,的確是忌憚皇上的威嚴,怕臣妾在宮中受委屈。說實話,臣妾也不過是一介弱質女流。閨閣女子罷了,沒見過什麼世面,心下有些懼怕皇上。可是當馬車出了城門不遠處時,臣妾就已經後悔了,之後是臣妾主動回來,並且心甘情願嫁給皇上的……”

  “至於避子丸,皇上先前與臣妾素不相識,為何娶的臣妾,你我心知肚明。現下蕭家雖對皇上忠心耿耿,可到時候皇上帝位穩固,眼裡還能容得下蕭家嗎?蕭家畢竟與前朝的關係匪淺,即使以臣妾作為紐帶,與皇家搭上了關係,卻也是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即便皇上此刻信蕭家,可日後誰也不能保證……因著這層與前朝的關係,但凡皇上有了一絲的猜忌,到最後難保不犧牲蕭家……”

  “……臣妾雖是您的妻子,卻也是蕭家女兒,心裡自然有顧慮。到時候若是蕭家出了事,那孩子怎麼辦?”

  蕭魚抬起頭,對上他的眼睛,慢慢的說:“臣妾不是不想生孩子,只是不敢生……

  第62章 雨過【單更】

  雷聲大作, 一道慘白的閃電從窗戶照了進來, 落在了蕭魚的身上。蘇綢長裙靜靜垂著, 年輕女孩兒的身姿看上去不卑不亢卻又纖細渺小。她的臉頰雪白, 眼清澈的眼眸似是兩汪泉水,盈盈亮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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