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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這回,父親並不會有所動作。

  元嬤嬤替她端了茶,小聲的說:“娘娘,老奴聽說,今兒皇上又出宮了。”

  又出去了……往常薛戰日理萬機,雖日日留宿她的鳳藻宮,卻也大多是深夜才至的。這麼一個政務繁忙之人,如今倒是有空日日出宮了。

  一旁候著的春茗也說道:“奴婢也聽說,說是……說是皇上在外面的別院養了女人,所以才……”

  “莫要胡說。”元嬤嬤立刻打斷了她的話。

  春茗這才將嘴捂住,不再胡說。

  蕭魚面容淡淡,似是並未放在心上。看完父親的信後,便去了御花園走走。

  穿過延和門,行至御花園最高處御景亭。蕭魚看到有一個頎長的身影走了過來,便緩步下去。

  正是何朝恩。

  何朝恩乃是帝王近侍,這回他出宮,竟連他都沒有帶上。見他朝著自己行了禮,蕭魚才道:“何公公不必多禮。”

  何朝恩身量高挑,因是宦臣的緣故,看著便比一般的男子白淨斯文得多。蕭魚想起,那日她生辰,何朝恩也是贈與她一方端硯。並不是什麼稀罕物,卻也是投其所好的。

  蕭魚對他的印象很好,便又與他說起蠻文之事。

  年輕的皇后嬌艷無雙,玉骨之姿。何朝恩垂著眼,眼睫輕覆,陽光照在他的臉上,皮膚白得像玉。他回道:“先前還未謝過娘娘所贈之書,小的看了之後,受益匪淺。”

  畢竟年歲還小,總是希望聽到一些順著自己心意的話。她選得書他覺得很好,蕭魚聽了心裡自然舒坦,就展顏說道:“若是何公公喜歡,下回本宮再贈你一些便是了。”反正她也都讀完了,記在腦子裡了,不如就做個順水人情,送給這何朝恩。

  與何朝恩說了一會兒話,蕭魚忽的頓了頓,面露猶豫之色。何朝恩看著她的臉色,才微笑說道:“娘娘有話,但講無妨。”

  如此,蕭魚便不客氣了。她緩緩的說:“這幾日皇上頻頻出宮,本宮很是擔心,便想替他分憂。何公公是皇上身畔之人,比本宮知曉的事情更多,便想問一句……皇上出宮所見之人,可是個女子?”

  說完最後一個字,蕭魚靜靜的看著面前的何朝恩。

  見這位皇后言辭賢淑溫婉,何朝恩卻是心下瞭然,他清秀的眉目溫溫和和,許久,才說道:“的確是個女子。”

  ……

  蕭魚雖然詫異,卻也在意料之中。約莫是看多了他勤政的模樣,覺得像他那樣的人,應當不會為了美色荒廢政務,況且新朝初立,還不到完全放鬆享受的時刻。只是她與這蠻漢的相處終究有限,尚不大了解他,如今看來,可不是個色`欲薰心之人嘛!從御花園回來,蕭魚心裡就已經有了打算。

  既然他對宮外那人如此心心念念,且如今在宮裡也不是什麼秘密了,便說明近期極有可能會將人接進來。

  想來是剛與她成親,而她父親還在西北為他賣命,這個節骨眼兒上,不適合納妃。所以才沒有與她提。

  可若是……她這個皇后親口提議的呢?

  總歸是要入宮的,不如她開口提議,順便賣他一個人情。

  這日薛戰晚歸,見蕭魚並未如他所言上榻歇息,還坐在榻邊等他。他一進來,便體貼的替他寬衣解帶,很是體貼,以為她心裡念著他。望著她嬌美的臉頰,薛戰敞開雙臂,由著她貼身伺候,時不時低頭在她臉上親上一口。

  等換好了衣裳,才摟著與她親近:“這幾日是朕太忙,過兩日定好好陪陪你。”

  蕭魚見他很是柔情,卻也不為所動,只念著白日之事,抬頭看著他說:“臣妾有一事想與皇上商量。”

  “嗯……”薛戰應了一聲,摟著她的腰肢道,“你說便是,朕聽著。”

  蕭魚就抬起頭看著他,粉腮紅潤,秀眸盈盈,燭光照得她的臉泛著暖暖的柔光,年輕女孩兒的聲音也是清甜悅耳的。

  她慢慢的說:“原先臣妾不想先提的。只是見皇上近日總是出宮,便想替皇上分憂……外面的那位妹妹,日後總是要進宮的,臣妾覺得,不如早些給她個名分,也省得皇上來回奔波。”

  第41章 賢惠【一更】

  寢殿內登時沒了動靜。蕭魚見著男人臉上的柔情漸漸散去, 定定望著自己。許久, 才開口淡淡道:“皇后倒是賢惠。”

  為妻者本就該賢惠大度。便是先前她要嫁之人是青梅竹馬的表哥趙煜,成親之前, 母親羅氏也曾與她說過這些。帝王身邊總是要有嬪妃的。

  ……何況是如眼前蠻漢這般的鄉下色胚。

  她身為皇后和妻子,明知道他日日往外跑,自然無法再當做視若無睹, 這種時候, 她主動提出來, 給他一個台階下,何樂而不為?蕭魚還想說些什麼,但見薛戰的臉色不大好, 便也未開口再說……只是男人英姿雄偉,沉著臉不說話的模樣, 還當真有些駭人。

  蕭魚袖中的手下意識攥了攥。薛戰卻是將她鬆開,就這般兀自上了榻。

  蕭魚愣愣的看著躺進錦被中的男子, 在榻前不知所措的站了一會兒, 才將脫了鞋上榻。以往總是她先上去, 想今日這般的他先上榻的, 倒是頭一回。蕭魚不好從他身上跨過去, 便從床位繞過去。這鳳榻寬闊,只是薛戰長得高大, 一躺下,床位並沒有留出多少多餘的空隙來。蕭魚提起褲腳預備跨過去,低頭見他的雙腳, 大的跟小船似的,而那腳掌更是有厚厚的繭子,蕭魚倒是有些好奇。

  難不成這鄉下蠻漢,在田地里幹活兒的時候都不穿鞋襪的?怎得有這般厚的繭子?

  蕭魚又瞄了一眼。

  他一雙小腿肌肉緊實,有兩道很深的傷痕,仿佛是很久以前的,腿上的毛髮有些旺盛。蕭魚就想起每回貼身與他睡在一起,他腿上的汗毛蹭得她的皮膚痒痒的。

  蕭魚躺了下來,掀起另一側的被角蓋在了身上。枕得是大紅色的鴛鴦枕,比一般的枕頭要長一些,是夫妻共枕的。蕭魚躺著不說話,看著春曉和春茗進來將床帳放下了,愈發顯得安靜起來。

  耳畔是男人的呼吸聲,約莫是今日他未沐浴便上榻的緣故,蕭魚聞著他身上的男性氣息,還有那股汗味兒,實在是覺得不大好聞。

  不知道怎麼回事,平日都是不用她提醒就去沐浴了,今兒又這般不洗就躺進了被窩,連腳都沒洗。

  蕭魚越想越睡不著。

  過了很久,才聽得他說道:“……既然皇后這般賢惠,那朕明日便將她接到宮中,有勞皇后安排一下住處。”

  蕭魚正準備入睡,聽著薛戰這番話,立刻就精神了。她睜開眼睛道:“嗯,臣妾定好好安排。”

  薛戰說:“她喜靜。”

  ……這麼個粗糙的蠻漢,這會兒倒是體貼了。蕭魚點點頭。好在她對皇宮比較熟悉,很快就選好了一個住處:“那皇上覺得……咸安宮如何?”

  咸安宮位於宮廷西路以北,院內原建有一座三層的大戲台,兩年前已拆除改為後卷殿,東側是雨花閣,乃是一座佛堂,環境倒是清靜,最重要的是離她的鳳藻宮遠。

  就聽到薛戰不咸不淡的嗯了一聲。

  蕭魚道:“那臣妾明早便起來安排。”她雖提議將人接進來,卻沒想到這蠻漢急色如斯,明日就要帶進宮了。

  解決了此事,蕭魚很快就睡著了。

  薛戰這才轉過身來,看著她平躺著闔著眼,睡姿乖巧。

  他蹙眉湊了過去,因他靠得近了,她倒是皺起眉頭來了,還下意識抬手推了推他……怕是又嫌他臭了。薛戰順勢將她的手握住,那綿軟嫩滑的小手,跟個沒骨頭似的。他望了一會兒,胸膛起起伏伏,呼吸急促,捏著她的手腕輕輕摁到一旁,欲將她弄得哭哭啼啼下不了床來才好。

  可到底,只靜靜看了一會兒她的睡顏,薛戰就掀起身上的錦被,下榻去了淨室。

  ……

  次日一早,元嬤嬤伺候蕭魚梳洗更衣,聽了蕭魚的話,驚訝的說:“皇上真的這麼說?”

  那還有假?蕭魚說道:“左右他總是要納妃的,整天偷偷摸摸的,我瞧著都不舒服,既然喜歡,便將人接進來就是。”

  想起昨晚薛戰說得話,繼續道,“那姑娘喜靜,你命人將咸安宮收拾的乾淨得體些,無須太花哨華麗,卻也不能太寒酸了。”

  想來他喜歡的女子,應當是像郭素宜那般賢良淑德、樸素節儉的。日後宮裡再添個幾位,坐在一起,興許還能聊聊種桑養蠶、fèng衣做飯。那可真是熱鬧呢。

  元嬤嬤面色一沉,還是覺得皇上這樣有點不妥。她慢慢梳著蕭魚的一頭烏髮,低聲說道:“娘娘心中難道沒有半絲不悅嗎?若宮裡那人真進了宮,得了寵,娘娘未必能過得如現在這般安逸。”

  既然都進宮了,嫁了帝王,自該想著牢牢抓著帝王的心才是。她家娘娘年輕美貌,帝王對她也極是喜歡的。

  蕭魚望著鏡中的自己,說道:“元嬤嬤,你是知道的,我做不來那些的……”雖與他相處有段日子了,可有些事情她是沒有辦法忘記的。比如大魏,比如她的姑母,而且她的父親,也是不滿新帝的。她雖嫁了他,可到底是蕭家的女兒。

  更何況……

  蕭魚低低的說了一句:“我又不喜歡他。”

  花了半天的時日,蕭魚派去的人將咸安宮徹底打掃了一邊。前朝奢侈,這咸安宮雖沒人居住,裡面的家具擺件卻是一應俱全。蕭魚又撥了八名宮婢和八名太監去了咸安宮。

  因不大了解那名女子,蕭魚有些疑問之處欲問薛戰,可想了想,卻是有點不大想見他,便按著自己的心意安排了。

  畢竟她如今還是皇后,饒是那人是薛戰心頭所好,見著她這個正妻時,也是要行禮問安的。

  不過好在蕭魚未去見薛戰。今日薛戰下了早朝就出宮去了,她若是去了,也見不到他的人。

  春茗心下有些為蕭魚鳴不平,嘀咕道:“皇上這也太過分了……”娘娘都大度的安排那人入宮了,他卻大張旗鼓的親自去迎,豈不是在打她家娘娘的臉嗎?才成親多久啊?她家國公爺尚在西北平定戰亂,他倒好,這會兒就弄個女子進來。

  蕭魚被春茗說得有些心煩,道:“莫要再說了。他便是要弄十個八個進來,也隨他的意。”

  春茗縮了縮脖子,小心翼翼的看了蕭魚一眼,輕輕的說道:“奴婢就是……就是替娘娘覺得委屈。”前段時間還與娘娘如此恩愛,便是早晨起來,也輕手輕腳的,怕吵著娘娘休息。這麼一個粗心的男子,能做到這般地步,難道還不算是珍愛嗎?誰像這變心如此之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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