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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趙泓的身後步履徐緩的跟著一個頎長身影,則是那日宮中才偶遇過的祁王趙煊。

  趙泓乃是大魏皇家血脈,趙煜唯一的孩子,她父親自是暗下關注,趙泓的一些事情,也是與她說過的。她也知道了趙煊隔三差五都會到安王府去。趙煊也是前朝皇子,比起安王,那薛戰對趙煊可是要苛待得多,他雖是王爺,卻無任何的官職和差事,終日賦閒在府上,據說府中下人很少,用度也拮据,過得很是落魄。蕭魚也是偶然得知,因是身份特殊,這趙煊都十九了,卻還孤身一人。

  趙泓一張臉兒紅撲撲的,眼裡是滿滿的喜悅,都要從眼睛裡溢出來的。

  他緊緊抱著蕭魚的手,歡快的說:“四叔說興許能遇上娘親,果真遇上了,真是太好了!”

  蕭魚微微笑了笑。

  那會兒在御花園的時候,她聽著趙泓一口一個四皇叔的叫趙煊,她當時沒反應過來,後來細細一想,覺得有些不太妥當,本想著何時提醒一番,未料這會兒見面,這小傢伙已經改了口……

  也不知道是誰教他的。

  蕭魚抬起眼,堪堪對上祁王趙煊的眼睛,他的身後花燈璀璨,照的他清俊的臉晦暗不明,衣袍微微晃動。

  蕭魚淡淡錯開眼。

  見他風姿祁秀,長身玉立,與趙泓同穿藍色長袍,眉目有些相似,猶如父子。

  蕭魚將趙泓視若親子,見祁王如此細心教他,心下自是感激,待他也多了幾分客氣。

  趙煊並不愛多言,性子淡淡,只見著蕭魚,尊重的喚了她一聲“嫂嫂”。之後又聽這趙泓的話,將藏於袖中的宣紙拿了出來,遞給了蕭魚:“泓哥兒的字,說是要給嫂嫂你看看。”

  已經五歲的趙泓,仿佛長大了許多似的,老成的對著蕭魚說:“四叔教得很好,泓哥兒已經能寫好多字了。”

  蕭魚便將宣紙收下,低頭對趙泓說:“好,那娘親回去好好看。”

  “嗯嗯嗯。”

  趙泓開心點頭,又拉著蕭魚去吃好吃的。他心心念念那家鋪子的餛飩,這會兒又吃了滿滿一大碗,最後嘖嘖嘴巴,才算饜足。

  蕭魚拿出帕子替他擦了擦嘴,時辰不早了,她不能在外就留,就這般與蕭玉錦他們會合,回府去了。

  趙泓揮著小胖手與蕭魚道別,待看不見娘親的身影,才落魄的垂下了小腦袋。而後被趙煊抱上了回安王府的馬車。

  趙泓心下悶悶的,趴在馬車側窗看著外面,板著白玉糰子般的臉兒,一路都沒有說話。

  趙煊側目,靜靜看了一會兒趙泓的後腦勺,而後目光漸漸落下,看到他袖中放著的那方手帕……是適才蕭魚為他擦拭嘴角留下的,趙泓很是珍惜,疊得整整齊齊藏好,說是好回府清洗一番,下回見面再還給娘親。

  馬車內有些昏暗,車身輕輕晃動。

  趙煊輕輕閉了閉眼睛,而後睜開眼看趙泓時,黑眸微沉,絲毫沒了平時的溫和,冷冷清清。

  一隻修長的手伸向趙泓。

  自趙泓袖中那方手帕緩緩抽出,不疾不徐的納入自己的寬袖之中,悄無聲息。

  ……

  大婚將至,這日蕭魚由羅氏陪同去府外添些首飾。羅氏的娘家不及國公府的底蘊,且自小乖巧懂事,也不像蕭魚這般萬千寵愛,日常開支習慣節儉一些,卻也不會太過苛待,丟了護國公府的面子。

  而在蕭魚身上,羅氏從來就捨得砸銀子,只要蕭魚喜歡,她一向隨著她的興。

  這會兒進了鋪子,蕭魚看中了一隻累絲鑲寶石挑心簪,三百兩,蕭魚眼睛都不眨一下便買了下來。

  而不遠處,有個身穿淺藍襖裙的妙齡女子正朝著蕭魚看去,見她手裡拿著的是方才自己看中的簪子……

  這簪子她很是喜歡,一眼就看中了,可聽了價格便將其放還回去了。

  倒也不是府中缺了銀錢,她乃是當朝吏部尚書郭安泰的親妹妹。郭安泰有從龍之功,又得皇上重用,她是郭安泰的妹妹,哪裡買不起這等簪子?

  只是勤儉慣了,覺得太貴了、不實惠。

  而現在……

  她覺得奢侈的、不值得的東西,偏偏有人,想都不想就買了下來。

  看到那女孩兒的笑容,她心裡有些觸動。明明不值這些個錢的,去別處興許能買到差不都款式的十幾個……雖覺得她人傻錢多,可心裡有些奇怪,居然有一些隱隱的羨慕。

  身邊是她的母親張氏,見她出神,就輕輕叫了她一聲:“素宜。”

  郭素宜這才回神,喚道:“母親。”

  張氏順著郭素宜的目光看去,見那拿著簪子的女孩兒,年紀輕輕,衣著華麗精緻,見著儀態,自知是晉城的貴女。

  她當下眉頭一蹙,見著女孩兒容貌嬌麗,笑靨如花,卻如此揮霍,實在是不喜,便擰眉與郭素宜道:“現下你兄長雖當了大官,可你絕不能學了這些個壞習慣,切莫奢侈。”

  郭素宜點點頭,見那女孩兒又買了好幾樣,不過一會兒工夫便花了幾千兩的銀子,而後極從容的隨身邊的母親走了。

  她心下好奇,等人走了,才過去問。

  一聽那年輕美貌的女孩兒便是護國公府的六姑娘蕭魚,即將入宮為後,郭素宜的心才猛然跳了幾下。

  張氏攜女上了馬車,見女兒心不在焉,便知是何事,說道:“皇上娶那蕭家女為妻,不過是為了鞏固皇權,這蕭家女兒容貌生得美又如何?瞧著小小一個,風一吹便能吹跑似的,哪裡是賢妻人選?”

  於鄉野婦人而言,這等手不能提肩不能抗,做不得粗活兒還敗家的女孩兒,自然不適合當媳婦的。

  張氏喪夫十幾年,靠著一己之力將這一兒一女拉扯大,可謂是吃盡了苦頭,便是再苦的時候,她都是死死扛著,只讓女兒跟著她幹活兒,這兒子是絕對不能分心,要專心科舉的。

  她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兒子身上。

  可結果呢?

  郭安泰本是狀元之才,可因前朝官場腐敗,貪官包庇,受了銀子縱容舞弊,硬是讓這有才之人名落孫山。郭安泰寒窗苦讀十幾年,好不容易迎來出頭之日,就這麼被扼殺。而後又苦讀三年,重新來過,卻又因得罪了貪官而落榜……

  如此,張氏可謂是恨極了前朝皇族和權貴!

  郭素宜也說道:“母親說得是。”她雖點頭,可想到那蕭家女端莊的儀態,那是從骨子裡透出來的貴氣,是他們這些鄉野出來的女子完全學不來的。

  她慢慢伸出了自己的雙手。

  這雙手雖好看,卻因常年做粗活兒變得粗糙。

  而適才那蕭家女拿著簪子的手……十指纖纖,雪白如玉,那是被自小嬌養著,從未吃過苦的女孩兒才有的。

  因兄長郭安泰的緣故,郭素宜與薛戰也有些接觸。薛戰俊美,又習得一身好武藝,英姿不凡,乃是頂天立地的大丈夫,她早已傾心已久。如今他當了帝王,她自是為他感到高興。

  而這蕭家女嬌艷絕色,出手闊綽,以她的認知,皇上最不喜的便是揮霍奢侈之人。

  ……這位皇后進宮,恐怕會不討喜吧?

  想到這裡,郭素宜心下稍稍安慰,才情不自禁的扯出一個微笑來。

  ……

  蕭魚滿載而歸,回了澄溪院,才聽春茗說了一件事情,那新帝薛戰在驪山狩獵,不慎遇到了豹子。

  蕭魚雖已認命,可聽了這番話,心下還是有些激動,一時燃起了希望,也顧不上元嬤嬤遞上來的茶盞,眼睛噌的一下亮了:“然後呢?那皇上如何了?”

  不會是……死了嗎?蕭魚努力按捺著欣喜,忍不住想。

  卻見春茗將一碟蜜餞端了上來,置於她身側的几上,繼續說道:“聽說這新帝竟赤手空拳,以一己之力,活活將那豹子給打死了……”她頓了頓,睜大眼睛驚訝道,“……姑娘您說,那得多大的力氣啊?”

  蕭魚聽了,久久沒有說話。

  仿佛那新帝的拳頭是落在了她身上似的……

  她有點想哭。

  第16章 大婚

  很快就要到蕭魚的出嫁之日。

  出嫁前夕晚上,羅氏特意過來看她。要叮囑的事情自是一樣不落的細細講與她聽。大部分都是蕭魚知道的,去年她出閣,嫁與趙煜時,便是羅氏耐著性子教導她。

  紅木蓮花燭台的燭光盈亮,羅氏就坐在側旁,柔聲的和蕭魚說:“那新帝不知秉性,此番你嫁過去,興許會受點委屈,只是男子大多憐香惜玉,你切莫甩臉子,嬌柔些總是好的……”

  羅氏黛眉淡掃,看上去嫻靜如水。

  蕭魚聽著,只覺得這羅氏這個繼母,對她當真是沒的說。她與父親剛成親時,她還有些不大適應,可人心都是肉長的,她對她好,她看的清清楚楚的。也是因為有羅氏,所以那會兒她嫁與趙煜,之後又成了太后時,對趙泓才那般的真心實意。羅氏對她真的是夠好了,雖說她有父親,可總有一些事情,是要女人才能做的。比如她來初潮時,便是羅氏照顧她,給她講那些事情。

  如今這番話……

  蕭魚知道她說的沒有錯,如今再入宮為後,可不比昔日有太后姑母護著她。她連那新帝的面兒都沒見過,那皇宮也已經不是她所認識的皇宮了。這種時候,硬碰硬,她在新帝那兒根本討不到什麼好處。

  蕭魚說道:“嗯,女兒知道了。”

  羅氏輕輕笑了笑,見面前的蕭魚五官精緻,容色明艷,這般的無雙姿容,怕是不會有男子不喜歡的。且她生得聰慧伶俐,有些事情便是她不說,她自己也是知曉的。

  羅氏抬手握著蕭魚的手,終究有些不忍心。她說:“年年,母親也沒有什麼能為你做的……”

  蕭魚緊緊抓著她的手,微微笑說道:“母親為我做的已經夠多了,女兒心裡清清楚楚的。我雖不是您親生,我早已視你與親母無異。”

  不知不覺,羅氏嫁入蕭家已有六年了。

  感情都是相互的,你來我往,我傾心待你,你也真心相待,那才能繼續下去。羅氏眼眶微紅,心中想著,這麼個懂事的孩子,怎麼就不能如尋常女子那般,順順利利的嫁一個自己喜歡的人。

  羅氏抬手輕輕抱住了蕭魚,低聲說道:“你放心,母親我好好照顧你父親的,蕭家的事情,你不用擔心。”

  她知道她擔心什麼、牽掛什麼。

  蕭魚緩緩抬起手,嗅著羅氏身上令人舒服和安心的味道,點頭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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