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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蕭家女眷入宮是不假,蕭玉枝即將入宮為後也是事實,可不管是皇家還是普通人家,最是講規矩,還未成親便私下見面,有些不合禮數……只是,蕭淮知道他雷厲風行的手段,連立後的聖旨都如此糙率,更別說是講禮數了。

  罷了。

  蕭淮便吩咐身後的隨從,低聲與他說:“去將人叫來。”

  ……

  蕭玉枝正被眾星拱月般圍著,蕭魚坐在一旁,身側冷清許多,非常淡定的看著蕭玉枝花枝亂顫的模樣。等到蕭淮身邊的隨從過來,與蕭玉枝說了一番話,蕭玉枝才害羞的紅了臉,看了一眼蕭魚,便對著隨從道:“我馬上就過去。”

  與蕭玉枝交好的貴女,看到蕭玉枝含羞帶俏的樣子,便猜到了幾分。

  蕭玉枝則是紅著臉連連說:“莫要說了,莫要說了。”雖是這般說著,可臉上的笑意未減幾分。

  只是那新帝如此迫不及待的想要見蕭玉枝,可見對她還是很滿意的,若是不出意外的話,那蕭玉枝為後會非常得寵。

  這倒是樁好事。蕭魚心道。

  蕭玉枝整理了一下儀容,又怕皇上等久了,便與隨從一併去了碧浮亭。

  碧浮亭乃是御花園賞雪賞梅佳處,沿著曲曲折折的遊廊,蕭玉枝每一步走得都十分忐忑。

  快要到時,蕭玉枝難耐好奇抬了頭。

  就見那亭中立著兩個高大身影,其中一個穿著一品大官的緋色官服,正是她的大伯父蕭淮;而另外一個,著墨色金絲繡制的龍袍,身形英偉高大,背影挺直,與蕭淮站在一起,竟還高出一兩寸的樣子。

  一時蕭玉枝的心砰砰亂跳,低著頭蓮步姍姍的走了進去。

  進亭時,得體的行禮:“臣女見過皇上。”

  她低垂眼帘,嘴角含笑。

  ……久久未聽著帝王的聲音。

  蕭玉枝才愣愣的抬起頭來。

  見面前男子身上是君王獨有的凌冽氣息,睥睨天下。男子看上去非常的年輕,長眉入鬢,眼眸深邃,膚色較深,五官俊美無雙,那目光一落到她的身上,她便覺著有些喘不過氣來。

  竟是這般英俊的男子……

  蕭玉枝緊張又欣喜,見他也在看自己,正難耐欣喜。卻忽然看到他嘴角掛著淡淡笑意,並不是喜悅的,似是……譏誚。

  第10章 寡婦【二更】

  忽然下起了雪。碧浮亭外白雪紛紛,如絮如鹽,往南是萬春亭,再過去就是絳雪軒,一路種著蒼柏古槐,道路兩邊點綴著盆景奇石。有寒風灌入亭內,吹動蕭玉枝身上的披風,垂著的流蘇輕輕晃動。

  正值芳齡的女孩兒,年輕姣好,容色鮮艷,身形也是纖細婀娜的,只是這原是有些期待的帝王,此刻臉上卻無半點暖意。

  蕭淮的眉頭皺了一下。

  當父親的,自然覺著自己的女兒生得最好看,可平心而論,蕭玉枝的容貌也是上乘……不應該是這個反應的。忽然想到了什麼,蕭淮覺著,若是這立後之事作廢,也並沒有什麼。他並不希望蕭家和皇家有什麼瓜葛。

  蕭淮欲開口,卻見那帝王看了自己一眼。

  而後彎唇,緩緩的說:“朕倒是不知,蕭愛卿何時又多了一個女兒?”

  蕭淮便拱手回話,解釋道:“臣只有一個獨女,這……是臣的親侄女。”

  蕭玉枝站在原地,只覺得渾身冰涼。她不太明白皇上的意思,可是她能清楚的感覺到,他不太喜歡她。登時臉上再也擠不出笑容,不知道該怎麼辦。無措的站著,只朝著皇上身前的大伯父看去……不過她大伯父也沒有再說什麼。

  皇上低頭繼續玩那鳥兒,倒是不似先前所說,要親自將這雀鳥贈與蕭姑娘。

  蕭淮不太明白,卻也並非沒有眼力勁兒的,他便詢問帝王的意思:“那臣……先將臣的侄女帶回去了?”

  “嗯。”

  見皇上點了頭,蕭淮才去看蕭玉枝。只是這蕭玉枝淚盈盈的看著對她冷冷淡淡的皇上,頗為不舍,是蕭淮在她身邊說了一聲,她才慢吞吞的跟著她出了碧浮亭。

  廊上,蕭玉枝紅著眼眶,嗚咽著開口道:“大伯父,我……”

  蕭淮乃是錚錚男兒,最是見不得姑娘家落淚,這世間能將他的一腔凜然化作柔情的,也唯有家中千嬌百寵的小女兒。他蹙眉說:“莫要哭了。先回去吧。”

  蕭玉枝也沒這個膽子在大伯父面前哭哭啼啼,只好點了頭,跟著隨從回到宴上去。

  蕭淮回過頭,看向遠處亭中的年輕帝王。見那亭中,有個身影走了出來,朝著他這邊走來,仿佛是來找他的。

  蕭淮見著那人,便在原處等著。他過來後,恭敬的朝著自己行禮:“蕭大人。”

  是新帝身邊的宦臣何朝恩。

  宰相門前七品官,何況是帝王身側的?雖是內監,便是蕭淮這樣的品階,也得給他幾分薄面。何朝恩不過而立,生得白皙秀氣,更顯年輕,看上去性情溫和,待著蕭淮也是恭恭敬敬的。

  蕭淮心下有些疑問,眼下見著何朝恩,便問道:“適才皇上究竟是何意思?”

  不拘禮數的要見玉枝,見著人後卻冷冷淡淡,一句話都沒有說。別說是對未婚妻,便是對一般的臣子之女,也不應是這般的態度。

  何朝恩見蕭淮魁梧沉穩,也知他心中疑惑,便微笑著說:“蕭大人可還記得,蕭六姑娘還是太后的時候,攜著幼帝出逃,在宮外躲了半月?”

  這個他當然記得。

  蕭淮點頭,恍惚間想到了什麼,猛地看向何朝恩。就見何朝恩繼續說:“那日,是皇上將蕭姑娘捉上了馬背,親自帶回宮的……”

  蕭淮登時面色刷白。

  ……

  蕭魚在席上與蕭玉錦說話。蕭玉錦見她笑得甜甜的,仿佛並沒有因這落差而難受。她心下還是有些佩服的,原以為這六妹妹嬌嬌氣氣的,怕是受不得半點委屈的,如今想來,是她小看她了。既是有能力垂簾聽政的,自然不單單是一般的小姑娘了。

  蕭玉錦自愧弗如。她能為亡夫守孝,也是花了極大的勇氣的。剛開始並沒有什麼,之後聽到一些人私下說她,她有時候心裡也會難過。

  原是三三兩兩聚在一起的貴女,忽的齊齊發出動靜來。蕭魚抬頭看去——

  果然見那蕭玉枝回來了。

  有人圍上去,羨慕的與蕭玉枝說話,可蕭玉枝的臉上卻無半分剛才的喜色,臉僵僵的,一副心情很不好的樣子。問了幾句,見蕭玉枝冷冷的回答,那些個貴女自然也是面面相覷,不敢再多問了。

  蕭玉錦一看,轉過頭對她說:“六妹妹,瞧五妹妹有些不大對勁,我們要不要過去看看?”

  她才不去呢。蕭魚說:“我就不了,你曉得我和五姐姐素來不合的,她不開心的時候我若是湊過去,定然以為我是專程看她笑話去的。”

  的確是這個道理,蕭玉錦也就不多說,猶豫了片刻,就自己過去看蕭玉枝了。畢竟她是姐姐,總是要護著妹妹的。

  春茗小聲的在蕭魚身邊說:“姑娘,您說……剛才五姑娘還好好的,笑得跟朵花似的,怎麼一會兒工夫就蔫兒了呢?”

  蕭魚兩手一攤,道:“我也不清楚。”

  這個她哪裡知道?只是不會是那粗魯的新帝欺負了蕭玉枝吧?也不大可能,他即將立蕭玉枝為後,依著蕭玉枝的性子,若是那新帝不正經的欺負她,估摸著她也不是這樣的表情。而且也就一會會兒的工夫啊?

  入席時,蕭玉枝就坐在蕭魚的身旁。

  因她黑著臉,其他貴女也不敢在與她說話。蕭玉枝要當皇后,她們來套近乎是一回事,可她們也是出身金貴的嬌小姐,做不得太掉價的事情。

  蕭魚隨意看了一眼蕭玉枝。

  見她脫了斗篷,身上華美的衣裙悉數顯露,那衣裙的顏色襯得她膚色白皙,近些瞧,便能看到她的眼眶處微微有些泛紅。蕭魚沒有多看,她一向不大喜歡自己看到她難過的時候,正欲收回目光的時候,卻無意間朝著她的腰際瞥了一眼。

  蕭魚愣住。

  她從小到大穿過無數美衣華服,對衣裳自然有些了解的。蕭玉枝身上的牡丹花圖案刺繡精湛,恍若真花,卻是遠不及這腰上的一朵的。層層疊疊的花瓣慢慢的往外綻放,鵝黃的花蕊,隱約都能瞧見那花粉,是這宮裝上所有牡丹花中最美的一朵。

  只是這牡丹花的兩側中間留著空隙,並未合二為一……這明顯是不合身的。

  蕭魚心下犯疑,而身側的蕭玉枝,卻是警惕的看了蕭魚一眼,待蕭魚用膳時,她才深深吸了一口氣,一隻手悄悄的置於腰上,將裙子扯緊了一些。

  這三日蕭玉枝都未怎麼好好用膳,為的便是想穿著衣裙時看著合身一些。可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何況蕭玉枝本就窈窕,又如何能在短時間內讓腰細上這麼多?

  ……

  出宮時已經很晚了。蕭魚隨母親羅氏上馬車,那趙泓不知何時守在那兒的,專程與她來道別。她笑著摸了摸他的腦袋,而後與他身旁的趙煊微微頷首,便轉身隨羅氏回府了。

  這會兒蕭玉枝並未要她過去與她同輛馬車,蕭魚便能陪在羅氏身旁。

  母女倆坐在一起時,羅氏撩起馬車側簾朝著外面一看,見那安王趙泓揮著小胖手,就在原地看著她們走,那身旁的祁王……羅氏放下帘子,和蕭魚說:“有祁王照顧安王,你也可以省心了。”

  不然就怕她念著安王,想著往安王府跑。

  蕭魚心下也有所感觸,這世間錦上添花者多,雪中送炭者寥寥無幾,何況還是冒著這麼大的風險的?這祁王,她以前倒是小看他了。

  蕭魚說:“若大魏皇室都是這般,那也不會這麼快亡國了。”

  大魏皇室,都是一些個紈絝子弟,酒囊飯袋,連帶著官場也是一片烏煙瘴氣。如此千瘡百孔,才被這薛賊乘虛而入。

  蕭魚這般說著,見羅氏欲開口,她便笑著說:“女兒知道,這話不會在外面亂說的。”

  羅氏笑笑,覺得自己的確是想多了。

  她這女兒冰雪聰慧,可不是只會驕縱的千金小姐。便不說此事,與蕭魚談起剛才的祁王來,畢竟祁王溫文爾雅,沒有王爺的架子,對她這個婦人也很尊重。長輩總是喜歡有禮貌的孩子的。

  羅氏說:“看祁王這歲數,不小了,也不曉得娶妻了沒?”

  祁王趙煊與趙煜同歲,過了年便十九了。蕭魚想了想說:“這個我倒是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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