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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種悲哀濃重地籠罩著他的內心。他一直都知道他錯了,可是也許他不知道他其實錯得太離譜。

  “從那場可怕的車禍到現在,已經五年了吧,您這兩年過得非常不好,可是也許您沒有想過,孟穎女土也一直過得生不如死,”原宗凱盯著俞長安的眼神開始犀利起來,“俞先生現在是孟女士唯一的親人,如果您能授權她的安樂死,孟女士可以解脫,她生前的遺願也可得以實現。”

  原紫函雙眉微蹙,略帶悲傷地煽情道:“我相信孟女士一定能上天堂的。”

  可俞長安聽了只覺想吐。

  原紫函卻繼續說道:“您曾經提過孟女士的遺產大約是2500萬元人民幣,如果您擔心這個,我們將會付雙倍的價格,並且免去豐盛目前所有的債務。”

  “免去?”俞長安恍然大悟,冷笑出聲,“果然是有備而來。我就想,像我這樣的包工頭,怎麼會得到像中原集團這樣的請帖。”

  原紫函微微冷笑了一下。

  原宗凱卻輕嘆,“請原諒我們的魯莽,可是我們的父親危在旦夕。請您考慮一下吧,”原宗凱淡淡道,“也就這幾個月,可能我們的父親就要離世,那樣的話,我們將按合約徵收豐盛五倍的違約金。”

  原紫函笑得狐媚動人,“據我所知,您已經有三個月沒有支付三十多位農民工的薪資了吧,難道您真的想破產,以後要靠孟女士每個月5000元的生活費來過日子?”

  “別嚇俞總,”原宗凱拍拍原紫函的大腿,“俞總馬上就要做爸爸了。”

  原紫函假意捂住嘴,倒抽氣道:“天哪,現在上海物價這麼貴,小紅姐可怎麼能靜心養胎?”

  原宗凱輕笑,“俞總是要上心一些,畢竟這是一個笑貧不笑娼的年代,怎麼也要為自己的孩子想一想吧。”

  俞長安也算在商場摸爬滾打了幾十年,但卻是第一次感到這樣的壓力和焦慮,而這些壓力和焦慮竟然來自於眼前這樣兩個九零後,令他萬分狼狽。

  酒會一結束,他黑著臉回到家中,卻發現小紅不但取走了所有的行李,保險箱裡也空了——他平時總給她放些零花錢。因為愧疚,他今天早上特地在保險箱裡放了十萬元現金,她給他留了一張紙:別找我,我不相信你,我要生下富貴。

  俞長安霎時手腳冰涼,感覺全世界都瘋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地衝到許星美家裡,還好許星美沒有睡,披著一頭柔軟的長髮,穿著睡袍給他開了門,板著俊臉說道:“深更半夜的,你發什麼神經?”

  有個漂亮女人穿著極薄的真絲睡衣,從浴室一邊擦著頭髮一邊走出來,“星美,這麼晚誰來了?”

  那女人的真絲睡袍微濕,直把魔鬼身材暴露無遺,看到是俞長安,立時冷了臉,冷哼一聲,走進臥室。

  這一哼,俞長安倒認出她來,原來這剛沐浴的性感女神竟是許星美的那個傲嬌助手,不覺也愣在當場。想不到白天裡古板冷漠的眼鏡妹身材這般火辣。

  有人不悅地咳了一聲。俞長安聽出許星美的不悅,便轉頭對他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心想,一直以為這許星美是個GAY,原來性取向還相當正常。

  他是孟穎的藍顏,孟穎對俞長安說過許星美曾經追求過她,但許星美卻說是孟穎先追求的他。俞長安到現在也沒弄清這兩人是誰先追的誰,反正最後這兩人處成了鐵哥們兒。這個許星美對誰都是冷冷淡淡的,只有看見孟穎時笑靨如花,而俞長安也從許星美對他不冷不熱的態度中看出他對他的鄙夷。

  可是,他已經習慣了這種態度,要知道,孟穎周圍的朋友都反對他們結婚,因為孟穎是一個留洋鍍金的海龜,家境殷實,而他只是一個走出大山的土孩子。

  他同孟穎相識是因為相親,那時的他是真心愛孟穎的。婚禮上許星美是司儀,雖然含笑幫著孟穎和他迎來送往,可是卻正眼也不瞧他和他家的親戚。

  咦?他怎麼依稀記得那時是一家叫寶貝婚慶公司主持的,主持司儀是個小姑娘?也許當時有兩個司儀吧,畢竟是十年前的事了。

  孟穎出事後,許星美是第一個陪著孟穎父母一起過來的朋友,也是唯一一個沒有對俞長安拳打腳踢或是高聲謾罵的。

  可是孟穎手術剛做完那陣,有一次長安值夜,深夜無人時,許星美披著頭髮潛入病房,痴痴地看著沉睡中的孟穎,佇立良久,半天才狠狠罵了一句:“你個傻逼。”

  然後流下了一長串眼淚,此後許星美對自己的眼神里的鄙夷更深。

  俞長安忽然有了抬頭的勇氣。原來這個許星美喜歡吃窩邊糙,而所謂的窩邊糙一般都不會長久,這跟他也沒什麼本質區別。

  “你來幹嗎?決定放棄財產啦?”許星美一屁股坐在對面的真皮沙發里,不無嘲諷道。出眾的五官隱在七星煙霧中。

  他忽然想起當年蜜月旅行時,同孟穎坐在黃山巔上看雲霧繚繞中璀璨的星空,他陶醉在美麗的星空和美妙的愛情中,可是孟穎卻忽然對著星空眯眼道:“星美這廝,趕上好爹娘啊,取了個好名字。”

  俞長安收回思緒,一腔話語給生生噎了回去,悶悶不樂道:“你怎麼就算準了我要放棄?”

  許星美摁滅菸頭,用戴維杜夫的打火機又點了一支煙,淡笑道:“你媽早就巴望孟穎生個兒子給你們俞家傳宗接代,可是你和孟穎都忙於工作,那小紅不是她故意介紹給你的嗎?”

  俞長安一下子臉紅了,“天下無不是的父母,你要罵就罵我吧,別扯上我媽。”

  許星美也不辯駁,只是輕哼一聲,“你到底來幹什麼的?”

  俞長安正要開口,卻見沙發旁邊的柜子上擺著一張照片,是許星美和孟穎的合照。許星美穿著休閒白T恤,一向清冷的俊臉上掛著一絲柔和的淡笑,他的左臂自然地勾著孟穎,坐在糙地上,孟穎懷裡抱著一個面色略顯蒼白的女孩子,女孩子臉上掛著笑容,小眼睛卻顯得有點憂傷。

  照片落款寫著:“2010年,明顏顏十二歲生日。”

  “這個女孩子是?”

  許星美頭也不回,淡淡笑道:“這是我和孟穎共同助養的汶川孤兒,家裡七口人就剩她一個,那時她才十歲,叫顏顏。”

  “她姓明啊?”

  “她跟阿穎原來的姓,”許星美一怔,微歪頭道:“你難道不知道,阿穎本姓明,是孟非老先生收養的孤兒?”

  許星美看了俞長安幾眼,緩緩道:“她的親生父親是上海的大資本家,叫明修堂,母親辛柏青,是當時上海灘頗有名氣的評彈演員,在大世界的藝名叫辛如玉,他們在‘那個時期’受到迫害,辛如玉受不了,開煤氣自殺了,就在當年他們愚園路的老宅里。那個年頭,在愚園那些小洋樓里,每天都有大資本家被小闖將們給抬著出來,所以也沒有人當回事。”

  許星美吐出一個煙圈,繼續說道:“可是有一個小闖將是辛柏青的戲迷,很同情他們的遭遇,便私放了明修堂,走的時候阿穎大哭起來,明修堂只好把阿穎託付給那個小闖將,也就是阿穎的養父,孟非叔。”

  “為什麼她從來不跟我說呢?”俞長安忽然感到一絲難受。今天已經有兩個人告訴他關於他妻子的故事,可是結婚五年來,孟穎對他隻字未提。

  許星美一笑,“孟非老先生一直對當年參與逼死辛如玉的事很內疚,也因為當小闖將的歷史差點被開除黨籍,即便是因為時代原因,被生父拋棄又不是一件光彩的事,不會時時拿來說道。

  明修堂逃到香港後,依靠老本行鋼鐵生意發了跡,創立香港光輝財團,後來又從政,現在是自己陣營的骨幹,孟穎也不想讓明修堂對立陣營的人知道,不過昨天我聽明伯伯說要參加上海財富論壇,順道要來祭一祭孟叔,你到時候可以見見你的親親老泰山。”

  俞長安一拍茶几,冷冷道:“原來經常到家裡來的明伯伯就是明修堂,怪不得穎總是帶爸媽去香港,原來是去看親爹。”

  “明修堂在香港早已續弦生子,她自然不會認祖歸宗。她也知道你一直很在意你們兩人懸殊的背景,自然更不敢對你說了。她對我說過,雖然你滿身缺點,可骨子裡你是個有自尊和講義氣的人,所以結婚後她沒有向明修堂和孟伯父要過一分錢,”許星美給俞長安遞來一支煙,俞長安木然地接過來,低頭看著那支細巧的煙,沒好意思對許星美說其實他只抽中華的,卻聽許星美的聲音冷了下來,“她這個傻逼這輩子活著就在想怎麼哄你高興,維護你的形象,保護你的自尊,從來就沒明白你一直想著的卻是怎樣能在經濟地位上壓倒她,多賺些錢貼補你家裡的那些個窮親戚。除了怕她多花錢以外,你什麼時候關心過她的心思呢?你媽老是怪孟穎肚子不爭氣,可惜她老人家不知道她的好兒子忙著賺錢包女人。”花。霏。雪。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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