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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女人的心目中,男人就是她的光,她希望永遠被這光帶領著向前走,希望被包圍。她無數次地幻想過被他擁抱的感覺,但是都沒有成功。可能,那些秋天太寒冷,他們只能給自己溫暖。

  倒是,他教會了她抽菸。他們那時到了他住的郊外,他的幾個朋友在外面生爐子烤羊肉串,他們圍坐著。他問她:“你會抽菸嗎?”她說:“我不會。”他又說:“你應該學會抽菸。”

  他欣賞那種女人,經歷過很多事情,並不在乎自己的健康,有一些自頹,一些放縱,或者,她可以再本質一些。然後,他為她點了一支煙,她抽了一口,奇怪她並沒有咳嗽,只是覺得天生和這煙有某種聯繫。

  她對他來說太少女,也太純情了。

  清嵐不知道為什麼要回憶這些,也許只是對一些記憶的思念。她總是很難感受到被愛,所以拼命地需索,需索一種絕對的、包容的、給予的愛。但是他覺得自己給不了這麼多,所以半途退出。他能給的就是那些信,那些他單純的思想。他告訴她,春天要去看螞蟻,要讓自己在陽光下融化。他給她買過一本書,是村上春樹的《挪威的森林》。

  但這統統沒有被她視作他愛她的證據,她覺得愛可能還要更激烈一點,溫暖一點。他只是寫信來說,想來娶她,認為她是那種百分之百的女孩。可是她在與他見面之後,就開始感覺不到這些了,而感覺到他的游離。當她踏著月色給他寄信的時候,她堅信愛是存在的,但是,見他面後,她感到一種稀薄的恐懼。

  愛在哪裡丟失了(1)

  曾經跟著一個男人這樣地穿過街道,但是他並沒有碰她,而只是跟她並肩行走,談論他心中的夢想。當一個女人變成現實,他發覺自己開始找不到感覺,但他真正的感覺又如何?

  清嵐獨自想著,認為自己內心可能有一道傷疤。那本依然在手邊的《挪威的森林》,阮新教育她,你需要看看。他總是以大哥哥的口吻對她說話,似乎她很多方面都不懂。天知道她只是要一場愛情,哪怕“苦雨落下最苦的孩子”,那個時候,她只是要一雙溫暖的手能夠拉著自己一起去看日出,然後輕輕地,把自己擁在懷裡——最難忘的永遠是那些簡單的事情。

  他沒有做。他只是讓她跟他一起走路,一起回顧他的心路歷程,他曾經的夢想。然後,先狠狠地記住,再淡淡地遺忘。

  她聽到樂聲,從四面八方傳來。這世上,愛,正因為稀少,所以才格外有意義。她得不到愛,覺得想要一點點疼痛都不能夠。

  當清嵐在一個清涼的午後把這件事情告訴Felix的時候,他回應給她一個淡淡的笑容。淡淡的,真理蘊含在平淡當中。

  “我總是很難發現男人的愛,難以分辨愛和不愛。有時候把愛當做不愛,把不愛當做愛。似乎只有在他說,他不愛我的時候,我才可能有一種被折磨的感覺,而我似乎希望尋找這種感覺。”

  周圍很靜,她的聲音如小提琴迴旋:“愛是什麼?你告訴我。”

  “是濕潤的雨滴,一落地就不見。有時候,你為什麼察覺不到有人在默默愛你,這是關鍵所在。”

  “有嗎?那是誰?誰在哪條路上走過來,捧著我的臉,說他愛我,我怎麼看不見?我看到的只是自私的愛,只是一種無言的悲歡。我們都太渺小,都難以承載這絕對的、偉大而神聖的東西,這來自於命運的隱喻,來自於本能。我們難以參透,於是選擇了隔海相望。男和女,只是這樣執拗的兩股力量,這樣對峙,他們有著各自的理想。”

  “愛,似乎在現在已經超越了它的生殖含義,更多體現為一種利益的交換。如果在這之外,還有靈魂上的撫慰,就更難得了。如果不能成為彼此生命的禮物,那也不要成為各自的敵人。”

  “許多的人,也許就是因為體會不到愛才憤然離世的,不是嗎?”清嵐發現自己在哭,這哭也像是幻覺中的事。

  “我能理解,你那時的某種孤獨無助,或者說現實的嘲諷。能再給我講講你的事情嗎?為什麼,阮新會給你這樣的感覺?”Felix問。

  “嗯,在我小時候,跟男人的力量本來就差得有些遠。我懷著害怕和不安看待男人,他們都是強硬、不通情理,而且不大會愛動物,他們也很殘暴。”清嵐說。

  “為什麼會說殘暴,有哪些事情讓你覺得殘暴?”

  “我可以躺下嗎?”清嵐指著躺椅說。

  “當然可以,你還可以閉上眼睛,放鬆。”Felix說。

  一陣樂聲悄然傳來,回憶開始了。

  “有時候,就希望這樣平淡地坐著,和一個陽光一樣可以懷抱的男人。同樣是平淡的,內心卻充實的。”清嵐坐在Felix的房間裡,她直覺到這個男人內心某處的陰鬱,但是她並沒有道明。

  “兩個人可以一起下一盤棋,看看天氣,講一些話,似乎是在夢囈,卻那樣的無憂無慮,內心的缺口全部填滿,幾乎沒有什麼再可能透風的地方,呵呵,就像一場自我的心理治療。可能,在我童年裡,連這樣祥和滿足的時候都很少。我記得他最初吸引我的,也許就是這樣一種東西,他那時有女朋友,他們在一起很滿足。”

  Felix笑了笑,他天生喜歡那種感覺,比較乾燥,不像他的內心總是濕嗒嗒的,似乎有什麼東西被阻滯了,流也流不出來。他想要流出淚水,但是內心情感的部分總是不能夠疏通,尤其當強大的理智出場的時候,他就再也不允許自己脆弱。他說:“你跟阮新的關係很吸引我,還能再說一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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