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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還你。”
那隻螞蚱。
“為何?”
周可卿此生從沒這般動過心,心動得亦是怪異,卻不得不承認對葉以修有了非分之想。
想來是自己多慮了。
“下月十五,我便要嫁人了。”
葉以修一聽周可卿準備嫁人,心一瞬揪緊。
“嫁誰?”
“與你無關。”
她轉身離開,葉以修知曉她身份,可要追逐她的步伐接近她,不知要拼幾百年才能算上合適二字。
他們本就門不當戶不對,不過就是救了她一回,見過幾面。
葉以修拳頭握緊,若是嫁人,怕是此生無緣了。
看著她決然離開背影,葉以修喊了她一聲。
“周可卿。”
她停下了半晌,卻未回頭。
他說不出什麼特別好聽的話,只覺得嘴裡泛苦,斟酌一會兒才從嘴裡擠出四個字:“願你……幸福。”
——
冷風吹過耳畔,像是野馬呼嘯而過。
剛有點瞌睡,值守的人來來回回在這走了不知幾百遍了便被這寒風吹得身子一抖。
那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凌晨,遙望風家碼頭,傳來鳴笛聲。
“副司令。”
是船來了。
“都打起精神點。”
“是。”
船隻緩緩靠岸,葉以修曾在這碼頭遙望風岷山,還指望有朝一日能夠有番作為。
大批人馬在這等著那洋人所謂的“貨物”,足足在這寒風裡等了兩個時辰。
“葉以修,還不跟上!”
“是……”
那軍靴的聲音在甲板上急切又密集地踏進踏出。
洋人所說的每句話,葉以修都聽不明白。
這都得怪自己,還未和周可卿學點什麼,卻緣盡於此。
只是那些人的面色在那船隻些許搖晃的油燈下一閃即逝,葉以修覺得那些被抬著出來的洋人軍人,身上除了血腥的味道,還有一股即將腐爛的臭味。
“這些人……”
仿佛受了傷,有槍傷,也有……葉以修不懂醫,瞧不出端倪。
副司令見葉以修在那發呆,那些個新兵比他麻利兒多了還真當自個兒小頭頭站著不做事。
“別廢話,抬過去!”
韓君此前移了風岷山造了這醫院,造福了城民不假,可這地方歸洋人管轄,一般人進不了這看病,除去身份第地位高的達官貴人,商人富賈,平民百姓根本接近不了這兒所謂西方超絕的醫術。
葉以修亦是初次到這裡面,拖這些半死不活的人福。
接連到清晨,這船內的人才算抬完。
不是沒人看到南阜府在那風家碼頭的動靜,那洋人醫生戴著厚厚的護具,與副司令交代片刻無果,最終直接帶著副司令的人到了船隻貨倉。
半天才明白,是讓他收下這些。
葉以修精疲力盡,副司令知會了眾人:“得了,都辛苦了,下月韓司令與周家結親,大伙兒都有好酒喝!”
周家……
葉以修在喝水的間隙聽了這事兒,猛然摔了杯子沖了出去。
那周可卿誤會了什麼!
他卻沒拉著她解釋什麼。
他可真是糊塗,她那日來找他,那樣的眼神,分明是不想嫁!
分明是……
她也對自己有意的。
他卻說願她幸福?
不管這天怎麼還沒亮,葉以修朝著周可卿南阜學府的方向跑去。
葉以修是徒步跑著從那風家碼頭外跑到了南阜學府,他也不知為何明明累極了,卻想到周可卿三個字時還能卯足了勁。
吸了不少寒氣,自己這番模樣到了南阜學府門口,讓他都不自覺自嘲笑了幾聲。
南阜學府的門口問著那管門兒的大爺,卻沒料洋人也有在這兒值守的。
“我想進去,大爺。幫我瞧瞧叫周可卿的住在哪棟樓?”
大爺搖了搖頭:“沒看這會兒什麼時辰?還有洋人在,你也進不去。”
葉以修怕是此生都沒做過這般瘋狂的事,那兩個值守的洋人還帶著鄙夷的笑意打量葉以修。
“周可卿!”
那一聲在門口,在靜謐的氛圍下,響徹天際。
“周可卿!”
看門的大爺出來制止:“別嚷嚷,別嚷嚷!”
“周可卿——”
兩個洋人軍人對著葉以修拔槍指著。
周可卿並未在學府,只是去了那橋上吹了一夜的風,才覺得有些疲累回學府休息。
她站在不遠處,路燈下她的腳仿佛千金重。
日出。
周可卿總覺得,這會兒是一夜未合眼,才讓她看到了葉以修的幻影,聽到了不真實的聲音。
“葉……”
那微弱不確定的聲音發出即收回,周可卿愣神地看著葉以修回頭。
——
是人總會議論非非,總會以訛傳訛。
哪怕選擇深夜凌晨,總被人瞧見了幾眼。
南阜府門口大肆擺放著洋人的東西,城民低聲在下頭排著隊伍,皆是七嘴八舌。
“南阜府這幾日怎開始分糧了,還是那洋人的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