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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練。

  我抓狂,抬腳就踢了一下桌子,疼得我…… 彎腰跳了幾下後,腦子清醒了一大半,抓筆就寫:練了就不用吃那破玩意兒,你練不練…… 還有,幹嗎搶我筆?

  她慈悲地望著我,幽幽地說了一句:“你在寫,我這不陪你一起寫嗎?”

  我忍。

  下一秒我卻被她抱入了懷裡,她像摸小狗一樣地摸著我的頭:“陸兒,我會像你的家人一樣保護你,你不用感激我,也不必用這破招數獻身。”

  她說完,輕輕一推,便把我推了出去,關好了門窗。

  我一人愣在外頭,半晌才反應過來…… 這個人,從頭到尾都沒把我的話當真!我背後真的有整個江湖都窺視的武功秘籍。

  我徒然張著嘴,卻發現吼不出來……

  誰叫我是啞巴。

  所以對於我是啞巴這件事,我很介意,可是後來沒多久主子便對我說了一些話。我依稀記得那一夜她又喝醉了,燭光照在她的臉上,分外的柔美與淒楚。她滿眼醉意,聲音很輕,輕到幾乎不可聞。

  她說:“陸兒,你雖是不能說話,可你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人,因為你能永遠守住秘密,而我卻只能靠忘憂散,來忘記深埋在我心底的秘密…… 我怕我總有一天會忍不住說出來,說我喜歡他。”

  他?他是誰……

  主子應該很喜歡那個“他”,喜歡到要服食忘憂散的地步,我想我是一輩子都不會吃那個玩意兒的,那麼苦澀,沒有蜜餞的萬分之一好吃。

  對了,說起蜜餞,主子答應今天陪我去買的。

  裡屋貳兒正在給她戴面紗,我斜了一眼,便瞪瞪瞪地跑去開宅門,風很涼快,吹得人舒慡極了。

  突然我卻看到門外的柳樹下,站了一個人,一襲勝雪般的華服穿得竟比主子還要脫俗,他正遙遙地望著我們這邊,似乎猶豫著要不要過來。

  “陸兒,你這個饞傢伙,聽說有吃的就比誰都跑得快。”一雙手直接往我臉上掐來,主子俯下身掀起面紗,笑眯眯地看著我。

  我瞪大眼睛,張嘴卻發不出聲。我很想跟她說,柳樹下那個人可真是個美男呢,眼角下的淚痣比肆兒還有一番韻味。

  “你這是在比畫什麼?”她撓頭,“要面紗?要隔壁王二麻子的燒餅?” 我更加盡力地亢奮地表達著,拉著她的袖子就要往柳樹那邊走。她懵懵懂懂的,我卻沒留神往前一栽,沒著地…… 幸好有主子抱著我,她摟著我一把揉亂我的發,笑呵呵的。

  “你啊你…… 總那麼不小心。”她悶聲悶氣地笑著說。

  我一個勁兒地扭頭朝那人看去。那人失魂落魄地走了,一襲白袍隱於柳林中消失不見。他的身影多少有些像老大。

  “對了,等會兒給你買兩大包蜜餞壓驚。”她摸摸我。

  我笑了。

  “你剛才比畫著想說什麼?”

  我望著那人消失的方向,茫然地搖了搖頭。

  等我重新再見到那個人時,已經是許多年後了……

  原來他便是主子一直念念不忘的心上人,而他也到了油盡燈枯的年歲了。那個人有個很好聽的名字,他叫芳華……

  二

  我叫麼兒,被主人救了之後,便改為了貳兒。

  我是藥王的徒弟,世上人都傳我被藥王從小用各類藥材泡澡,身子早已是百毒不侵,血液金貴還能入藥。

  其實,那都是屁話。

  呸……

  主子不讓我說髒話,我也就不說了。

  藥王一共收養了多少徒弟,只怕連他自己都記不清了,我是唯一存活下來的。聽說幾百年前我的祖輩有一代曾與芳華獸有過姻緣,但是到我爺爺這一輩已經沒能顯現出什麼特別的體質了,

  反倒是我從小身體忒好,而且還被那藥王發現了我的血能醫洲人解毒,所以那老頭子隔三差五便把我扔入桶里泡藥,然後取我的血喝。

  藥王不是猝死,而是被我殺死的。

  我想了想,被江湖人追殺總比被那老頭子關在屋裡沒日沒夜地虐待來得強。   遇見主子的那天,我正被人圍追堵截困在火海中,是她救了我……

  她沒像其他人一樣要喝我的血,反倒是給了我新衣衫、新房間,還有新名字。她從不問我的過去,還手把手地教我配藥、煉丹…… 雖然藥王以前也教過我那些,但是我還是裝作不懂且很虛心地學著,因為我喜歡聽她說話。每當她湊近來低聲與我說著那些藥材的用途時,聲音是那麼柔軟,眼神也在笑,這讓我覺得很舒服,也很安心,主子說,我的神韻像極了某個人,她說這句話時很感慨,神色很寂寥。我想那個人應該對她很重要。

  後來我見著主子念念不忘的人了,他是華公子,也是只真正的芳華獸。好日子沒過多久,主子便留下我照顧華公子,自己進宮為他找“負心人”去了。

  一間屋子只剩下一個人,一隻鳥,一隻獸。

  華公子病得很厲害,似乎熬不了多久。他的脾性很怪,主子對他噓寒問暖,他卻不怎麼答理,嘴裡總是念叨著韓子川。

  主子一走,他便像變了個人似的,整日坐在榻上望著窗戶發呆。我原以為他是在等韓子川,結果…… 發覺似乎不是。

  他會情不自禁摸著主子穿過的衣袍,一摸就是很久。

  偶爾精神好的時候,他便會讓我說說主子的事,比如她平日裡幾時起床,愛做什麼等,他聽多少遍都不會厭倦,每回聽著聽著便睡著了,臉上就會盪起疲憊卻很溫柔的笑意……

  從那一刻,我才有所察覺,或許負心人不是當今聖上,而是我家主子。

  芳華自浴火海的那天,下了很大的雨,可他卻那樣笑著,一步一步踉蹌地走到了黃土坡上。他說看到勺兒回來了,他要去接她。

  當我趕去的時候……

  只有一截枯木沒入土裡,孤零零地立著,旁邊還有沒燃盡的衣衫。

  他撒了一個彌天大謊。

  他用自己的生命為代價,向主子隱瞞了一切,包括他的愛。

  我或許是能說真話、也是唯一能告訴世人真相的人,可是我選擇沉默。我身上也流淌著少許芳華獸的血,所以沒有人能比我更了解他。這隻獸被情傷得很深,全身已成墨黑,別說續魂,就算重新幻化為人也會耗盡他所愛之人的精血。他不忍心傷了他的勺兒,我更不能害了我的主子。

  走之前我去了趟黃土坡,在他墳前拜了幾拜。

  守在這兒…… 我怕保不住秘密。

  鸚鵡已經能把我教它說的話說得很利索了,它會告訴主子芳華在黃土坡。我想她該去見他最後一面的,這是他所希望的,也是我所能做的。

  主子若是有一天知道了真相,或許會恨我。恨就恨吧,只要能保住她的性命就好…… 這是華公子的心愿,也是我的。

  人一旦陷入了愛情,都會變成傻子。華公子是這樣,主子也是這樣。在山下總是有主子的消息源源不斷地傳來,韓子川的血沒有用,所以他回了宮,而主子正用自己的血去挽救那個已經逝去的華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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