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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詩瑤。」木輕夢笑得很溫和,「就是山楂。」

  插pter 16

  在阮湖對山楂的印象極為模糊。分手後半年,她看見言魏之身邊走著身形玲瓏地女子時,只是通體一陣,那陣子她的哭泣日益停滯,仿佛經年失修的水龍頭,鏽跡斑斑後,終於少了源水。

  那是秋天,阮湖隱約聽朋友提起山楂,說李詩瑤與言魏之的父母是至交,來北x大學美術。阮湖聽了心裡一涼,她當時手裡還抱著幾本「現代裝修」,便是分開了,曾經的許諾也養成了習慣,看看房子,看看廊檐高啄,小橋流水,總覺得彼此之間還未走太遠。

  然而那一瞬,阮湖覺察出自己的傻氣,她捏緊手裡的書,笑道:「美術,好專業啊,那誰,徐悲鴻不就是學美術的!」

  阮湖的朋友無可奈何地瞧著她:「那弗洛伊德,也是心理學大師。」

  此對話極無營養,然而強烈突出阮湖傻愣愣地形象。她忽然意識到自己這半年來都很傻,有些承諾許下,不過是為了瞬間幾許安慰。

  誰會在多年時光中堅守陣營?

  有的時候,人是很奇怪的,寧願選擇後悔,內疚,放棄,以及多年的苦痛,也不願多堅持那麼一個瞬間。於是那一年的阮湖,很悲情又很喜悅地想,凡事像我這麼執著的人,那真是太少了。即使傻,也傻的很有內容啊。

  見面的地點訂在西邊的新加坡河邊的小酒吧里,裡面的裝潢很奇特,醫院的模樣。桌子是病床,凳子是輪椅,飲料放在輸液瓶里,用針管吸入,連餐具也是不鏽鋼的手術刀手術夾模樣。

  燈光暗暗的,繾綣地音樂緩緩流淌。唱的是一曲法文歌。

  阮湖與木輕夢先到沒多久,山楂便來了。記憶中,山楂是個嬌小玲瓏的女子,如今近看,其實她身材高瘦,當年清爽的直發燙成大卷,如海浪。

  海浪中別一朵澡色暗花,v領吊帶,長裙齊腳踝,別有一番風味。

  大概是當年她走在言魏之身邊,顯得嬌小吧。

  若走在他身邊,大概自己也顯得嬌小。阮湖如斯想,卻又不知如此想著,到底有何意義。她笑著招呼:「我叫你山楂成麼?大家都這麼叫。」

  山楂愣了愣,似乎是沒想到阮湖如此親切,她常聽言魏之提起這個人。末了,言魏之都不忘加三個字,奇女子。

  於是山楂以為,阮湖的奇特,大概在於她捉摸不透,卻有爽直的性格,多變又真實,說話有時讓人跟不上節奏。或許有一天,自己與她見面,她即使直接稱呼自己「小三」,也不是沒有可能。

  山楂其實性格十分直爽,她點點頭,笑說:「成!」

  阮湖也有些訝異,說:「你人不錯呀。」

  山楂開門見山,「聽說你跟,嗯,魏之一起來新加坡了。」

  「公事。」阮湖也不明白在兩人已經發生關係了後,自己為什麼還要解釋。也許是為「魏之」二字,她沒有這麼叫過,即使在多年前日夜廝守的時分,她也大大咧咧地喚他「言魏之」,再不然就是「男人」。

  山楂笑了:「其實我都知道,我不過是想跟你說說當年的事。」

  阮湖心想,你真是太耿直了,所以她說:「說罷,我聽著。」

  下午的酒吧人還很少,話語綿絮融入漫軟的音樂中,聽起來像一首歌。山楂說話沒有重點,緩緩如流水帳,阮湖聽著發愣,愣了又聽,最後竟也失了主意。

  待從酒吧里出來,她還有些發怔,木輕夢在她身邊,說:「年輕時衝動魯莽,誰不得犯個錯。」

  「是呵。」阮湖愣愣答道,然而眼神卻失了焦點。

  也沒聽見什麼大事。不過是分手後半年,言魏之不知從何處得知她還傷心,然而自己說過的話,又無法收回,恰逢山楂來校做交換生。山楂與自己是舊識,當年在新加坡讀書的時候便認識,父母又是至交。一次,言魏之便把此事與山楂說。

  山楂當時對言魏之有想法,便說,跟女孩子分手一定要狠,不狠她便放不下,你信不信,她還等著你呢。

  其實言鑽石當年聽了這個話,十分喜悅,但是山楂又出主意說,你跟我扮情侶,在校園裡走兩圈,阮湖知道了,也就放手了。

  言鑽石本來不願,但聽了山楂一通利弊分析,十分痛心疾首,於是兩人牽手了兩個星期。

  兩個星期後,言魏之驀然覺得,山楂是喜歡自己了。

  但凡傷了一個人,就不願意再傷第二次。言帥哥當時也脆弱,跟她在一起,一拖便拖半年,也不是沒有喜歡過。山楂心中明白,那個男子悠遠的眼神里,常會出現另外一個女子笑靨如花的模樣。

  「其實我李詩瑤不是個執著感情的人。」山楂這麼跟阮湖說,「我喜歡他吧,也就半年,半年之後,我交換期慢,還是要回新加坡念書的。」

  「不過他當年是真喜歡過我,養條狗養久了,也有感情,你說是不。所以你還是要把握好了。」

  「我是看你可憐,一個圈套里,掉了一次兩次,一顆樹上,掛了許多年,所以來跟你說說。」

  阮湖分手後哭了半年,再也不會哭了。她一直以為自己是瀟灑的。然而她如今發現,自己的瀟灑,只源於一種堅強的執著,其實她是一個挺認死扣的人,長情又專情。

  有人的灑脫,拿得起放得下,放是拋諸於腦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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