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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後言魏之在夜空下跑起來,飛速地急劇地跑起來。他知道自己若然不離開,阮湖會一直跟在身後。有些女子,很瀟灑也很頑固,用情至深,有種不撞南牆不回頭的執著。

  阮湖覺得自己撞破了南牆。所以分手那夜,她看著他消失在夜空中時,蹲下身哭得撕心裂肺。而這一哭,就是半年。

  哭的時候,再也沒有人在身邊逗她,說,小漿糊,滿臉涕淚橫流的樣子真不好看。

  阮湖記得有一次,言魏之到圖書館來接她回宿舍,空調吹著細碎額發飄動,眼裡是吹面不寒的楊柳風。於是阮湖總說,自己哭起來,便是沾衣欲濕的杏花雨,然後她大笑著攬著言魏之的胳膊,瀟灑拋下一句:「看吧,我跟我男人就是絕配呀!」

  然後這個時候,言魏之會無奈地笑:「你沾衣的哪裡是杏花雨,根本就是一團髒兮兮的漿糊。」

  漿糊沾於衣上,粘稠稠拖沓不清的感覺,如怎麼也好不了的痛。阮湖只覺剛分後那半年,自己像一個活體小噴泉,每天都有一段時間,倒在床上,眼淚就往外冒。她後來十足鄙視了自己一番。

  往事如潮,伴著言魏之在身下快速且有節奏的律動,一波一波地湧來。阮湖如墮雲間,卻忽然失了主意。男子依舊帥氣且清俊的臉龐上,因著快感而露出迷惘地神色。阮湖抬手撫去,卻怎樣也撥不開破鏡重圓後,心中驀然生出的慌亂。

  她有自信且勇敢的資本,有許多女子不及的堅強和灑脫,然而這一刻,置身於洶湧的往事與情潮只見,自己驀地失了主意。

  插pter 15

  言魏之很意外,當翌日清晨,阮湖在他懷中醒來時,並未對他施以拳腳,而是愣了半刻,鎮定地坐起身,拿過他寬大的白襯衣穿上後,用手捋了捋頭髮,對他說:「我去叫早餐。」

  言魏之注視著襯衫里若隱若現的蝴蝶骨,不由吞了口水,撐起身來,從身後抱住她:「阮湖……」

  聲音清潤又有些含糊,阮湖頭皮發麻,睜開懷抱對他怒目而視:「別跟我說你還想要!」

  言帥哥怔了一下,笑起來:「你睡著,我去叫早餐。」

  客廳里有菜單,言魏之記得阮湖不愛吃太油膩的東西。他手指划過菜單時,看到一個名目愣了半晌,道:「漿糊,豆漿油條吃麼?」

  那頭靜了半刻,才傳來阮湖聽不出情緒的聲音:「喝粥吧。」

  大三下學期的暑假,學校宿舍集體翻新,阮湖便與言魏之一起去外面租了房子。那時兩人才在一起沒多久,同處一室還有些尷尬。公寓樓一層,同住的是一對老夫老妻,每日起得早,很愛做家務,平時無事,便幫阮湖與言魏之換下的衣服洗了。

  言魏之假期找了份實習,阮湖沒事做家教,日子平淡如尋常夫妻。出門左轉沿街走到有一家早餐店,早上五點開,十一點關門。言魏之做實習時要起早,坐一個小時公車穿半個城去上班。阮湖心疼他,便提早二十分鐘起床去為他買早餐,日日如此。

  夏日天亮得及早,陽光透過枝椏細碎地灑落地面。阮湖貫穿著寬大的體恤衫,上面常有卡通團,細軟的頭髮夾在腦後,絲縷垂下,遛著拖鞋為他買早餐。

  兩根油條,一個咸餅,兩杯甜豆漿,放在廚房的小餐桌上,阮湖便叫言魏之起床。

  有很多次,言魏之早就醒了,然而阮湖氣洶洶地把他拉扯起來的時候,他總是愛享受那一刻被人關切的幸福。很後來,當他離開了阮湖,每每想起當年,總是少了些什麼。

  放下了,分開了,仿佛亦不愛了,然而心中空落落的感覺,時而觸景生情的惆悵,他不知道這算不算後悔。

  只是在幾年的日子中,每當人提起豆漿油條,他總會發仲,仿佛看見了某年夏天,一個女子穿著寬鬆的大體恤,晃蕩著拖鞋哼著小曲,用兩手指勾著熟料袋,在陽光下嘻嘻哈哈向他走來。

  定好的見面地點在市中心的一幢摩天大廈,頂樓有一個咖啡廳,整座牆都是落地窗,可以看到繁華都市中參天的樹木。一顆顆如撐開的巨傘,樹冠舒展張開,光是看著就令人暑氣盡消。阮湖有一搭沒一搭地撥弄著咖啡勺,策劃和市場的事情基本訂下,唯獨設計這一塊,言魏之要跟木輕夢先商量好一個基本主題和大致藍圖。

  園林設計最終以蘇州私家園林唯主,配以假山樹木,小橋流水,水深處是一個巴洛克式的小噴泉,白瓷上雕繁複的花紋,將歐式古典融在中式背景中。

  因此言魏之所設計的房子,也需有中西特點。下午陽光極盛,木輕夢把自己一塊的構想設計好後,見阮湖百般聊賴,便拉著她去逛街。

  言魏之順手要了杯咖啡,對阮湖說:「你們去吧,不必等著我。」

  阮湖拎了包,嘻嘻笑著說:「行,沒靈感可以問我,或者你蓋個西式小樓,整個重檐廡殿頂。」

  木輕夢愣了,言魏之道:「非塌了不可。」

  其實阮湖就選炫耀一下她所知道為數不多的專業建築詞彙,這麼些年她看了不好的室內裝修中外建築,水平依然停留在欣賞整體構圖的皮毛。

  阮湖對人並不自來熟,屬於那種不會少話的慢熱型,這天朱零雨有事,阮湖問木輕夢去哪。木輕夢笑了,說:「我有一個朋友想見你。」

  阮姑娘愣了愣,忽然有點不祥的預感,道:「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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