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秀荷心疼二蛋,兜著甜寶道:“我看榮親王對二蛋挺好,他肯對二蛋好,必然就是對乾娘還有情。乾娘把當年欠他的還他,有什麼事兒不能好好說嚜?何必為難一個孩子。”

  又掀開帘子給了二蛋一些零花,叫二蛋去店面崇盛商行坐著,一會回頭就派車夫來送他。

  “欠……那欠的能還得清麼?真是你想的這樣簡單就好了。”紅姨不停揩眼淚,想起丟掉的那團小肉。才與他好了幾次,怎麼竟就懷上身子,想他帝王世家,自己不過卑微青娥,將來就算進了他的府,總也是做小,孩子還得跟著受主母的冷待,倒不如弄點兒錢自己帶在身邊養。哪兒想後來走到半路,卻遭遇了劫匪,錢被掠去大半,那骨肉也被跌滑。骨肉一丟,她欠他的哪裡還能解釋得清?……他非把她殺了不可。

  秀荷自七歲上與子青偶然遇見紅姨,每日只見她花枝招展熱鬧招搖,幾時見過這般動容。勸也勸不來,便由著她自己慢慢消化。

  一路不再出聲,直往孟謙胡同回來。

  正是午飯光景,庚武蹲在外間客堂里給豆豆餵飯。

  “粑粑~”地磚上置著個大木盆,盆子裡玩具堆成山,豆豆盤著腿兒坐在木盆里,不肯好好吃,把庚武才換的一襲藏色長袍蹭得星星點點都是米糊。

  夥計在旁邊看不下去,弓著腰:“爺,東北久盛行的老闆今天約了您過去蓋合同章子……您看這……什麼時候能餵完?”

  “啊——快吃……臭小子,又屙了!”

  “咯咯咯~~”

  這小子就是妖孽,哄老半天,好容易才肯張嘴吃一口。米糊還沒咽下去半碗,這就尿了兩趟褲子。庚武把豆豆提起來:“小子走哪隨哪,不餵飽他半路必定又鬧,餵完了就走。你答應他什麼時間?”

  “一個時辰後。”夥計應話,想起大家私底下的議論,只道老闆娘最近和大老闆鬧分家,聽說連孩子都分了,不由往側屋裡看了看。但見裡頭臨時支著張小床,床上堆了一坨嬰兒尿布,嘖,哪有人把外屋當臥房哪,篤定這事兒差不離了。

  想不到商場上叱吒風雲的爺兒家裡頭卻被媳婦欺負,夥計眉眼間便有些八卦,捺著聲兒問:“那個啥……爺,夫人她不在家?怎麼最近淨叫您餵?”

  幾日來給自己張羅女人的忽然增多,曉得外頭風聲怕已傳出,庚武換尿布的動作略微一頓,啃了口豆豆的小腳丫:“正悶氣呢。這小崽子近日吵鬧得她不行,嫌煩了,不肯要,非扔給做爹的自個照顧。”

  “嗚嗚~~”豆豆似乎聽懂了,卯著小嘴兒委屈,正好被庚武塞進去一口米糊。

  秀荷才走進廳堂,聽見這話心裡頭不由好氣。欺負崽崽不會說話,叫他撒謊。

  把甜寶交給奶娘下去餵奶,偏笑盈盈打斷話茬:“誰說的我正悶氣吶,我可沒有。逛趟街買了大包小包,心情不要太好。”

  熟悉的嗓音,聽得庚武抬起頭來,但見秀荷愛理不理,嬌嗔惹人心動,狼眸里不由噙滿寵溺:“回來了?餵了好半天不肯吃,只看你到家,這才肯吞下一口。”

  清梧身軀把秀荷嬌小的影兒高高籠罩,框著豆豆便往她的懷裡兜,痴痴地凝著她看。

  個狡猾的狼,小麼崽愛嬌,但纏進娘親懷裡就八爪魚一樣掛著不肯放,一來二去被他找著親近的藉口,三下兩下就前功盡棄了。

  秀荷才不肯上當,悄睇了眼庚武清削的臉龐,聽說正與東北面的大主顧洽談生意,夜裡常耗到三更天才就寢,那下頜上青茬未刮,憔悴掩不住……不理他,叫他霸道,回回慪氣都對她動用“武力”,親著啃著就迫著她把氣消了,這一回她可偏不順著他。

  冷冰冰掠過庚武身旁,假裝沒看見豆豆討好亂蹭的小胖腿,只對夥計笑了笑:“小莫來啦,別光站著,坐下喝茶。”

  “誒,誒,謝老闆夫人。”南邊女人說話軟軟柔柔,夥計聽得心兒骨兒都軟了,一下子就把老闆的謊言識穿:“爺,那不然就改明天?”

  “嚶嚶~~”豆豆癟著小嘴巴討娘。

  “乖兒子,娘親不要咱爺兒倆,咱爺兒倆繼續給她當門神。”媳婦不理人,庚武雋顏上落寞掩不住,只好對夥計道:“改明天做甚?叫老王備車,現在就走。”

  院子裡安靜下來,紅姨回頭看了眼庚武清朗的背影,眼眸里便生出來得意。她是很滿意這女婿的,見過太多故事,多少男人但得知女方顯貴,或把丈人阿諛巴結,或從此賴上吃上,他倒好,恭敬如常,不過分依附也不冷淡,但憑本事把生意擴張。但這小子近年生意順遂,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秀荷脾氣軟柔,不趁早把他大男人氣焰煞煞,將來可管不住。

  便對秀荷曖昧笑:“誒,瞧瞧剛才看你那眼神?我說他沒你不行吧。這才剛開始,繼續耗他一段。你是不曉得男人,一個個都是狡猾,他但想要了,你給他,他就拿捏住你。聰明的就得釣著他,叫他吃點兒苦頭,他才肯聽你。你可不能給我心軟。”

  紅姨這女人就光嘴能說,她自己還不是被榮親王用二蛋套住。

  秀荷抿著嘴角:“我哪兒心軟了,我心腸比石頭硬。乾娘就曉得說別人,剛才是誰一路上掉眼淚?”

  想到剛才動情,紅姨臉上掛不住,揩著帕子回了屋:“沒良心的丫頭……這就收拾行李給你看。”

  ……

  胡同口停著輛馬車,大張坐在車裡頭,旁邊還有一個二蛋在哭鼻子。

  庚武問怎麼回事?

  大張道:“路邊撿到的,蹲在地上哭,說找不著回家的路,我就給順道帶過來。”

  二蛋哭得肩膀一抽一抽的:“姐夫,嗚嗚……我娘說她不要我了。”

  真是一對狠心的母女。庚武磨了磨唇齒,抱著豆豆上了馬車。

  大張看著哀哀癟嘴的小胖豆,戲謔道:“瞧這可憐的,我說,嫂子還跟你慪著吶?”

  庚武淡笑,無奈又寵溺:“那丫頭少生氣,一生氣就不好哄。”

  “嘖,要我說就是嫂子麵皮兒薄,有紅姨在跟前看著,你就怎麼哄她,她也拉不開臉。”大張搖頭好笑,想了想,又委婉勸道:“其實說穿了她心裡就那麼點兒結,女人家嚜,心腸總是軟些。你擰著她,她就一直梗著,和你僵;你成全她,她反倒放得一乾二淨。反正那小子如今廢人一個,大哥不如了了她心思算了。”

  庚武肅著臉容,曉得大張話中之意,也知道秀荷心裡芥蒂著甚麼。都是春溪鎮上長大的一輩,幼時那些個點點滴滴大伙兒都看在眼裡。

  默了片刻便道:“此事我自有定奪。”又問二蛋,乾娘為什麼不要你,可是調皮搗蛋了。

  二蛋抹著眼淚:“她叫我下午跟她走,我捨不得小灰,說要等兩個月,她就不要我了……嗚嗚……”

  庚武不由好笑,紅姨想見兒子,二蛋近日隔三差五地往宅子裡跑,隆泰也每次都准他過來,還按時接送。只怕早已經猜到紅姨來了京城,悄然挖坑、欲擒故縱呢。

  想了想,便計上心來:“怕不是捨不得小灰,還捨不得你七叔。”

  二蛋哭聲一滯,有些窘迫,但看姐夫狼眸熠熠,曉得瞞不住,只得很不好意思地承認:“恩……七叔他可孤獨,我怕我一走,他又沒人玩了。他是個好人,姐夫你不許告訴我娘。”

  “那就不要你娘好了,做甚麼為難成這般?”庚武清顏上暈出一抹戲謔。

  二蛋沮喪起來:“我也捨不得娘。但是七叔他恨我娘,他們兩個不會好的。”

  “傻小子,那是又愛又恨。姐夫教你個辦法,讓他恨不起來,保不准還能再賞你只小灰。”庚武見唬夠了,便在二蛋耳畔如此這般一吩咐。

  二蛋凝著姐夫俊逸的臉龐,猛點頭,又猛搖頭:“我不敢……你可是想把我娘騙走,然後就可以和我姐姐好了?”

  “怎麼會?你姐她幾時不肯與我好了,女人家都愛面子,她心裡可想著我。”庚武好整以暇,狹長雙眸認真地看著二蛋:“莫非你連姐夫的話都不信麼?”

  二蛋皺眉想了想,想起姐夫那麼厲害,終於很信服地點了點頭:“嗯,那我試試。”

  馬車在榮親王府門前把二蛋放下。

  車廂安靜下來,大張笑得曖昧兮兮:“嘿,大哥這招叫一箭雙鵰,既排除了障礙,還替榮親王成全了好事。”

  庚武促狹勾唇,愛寵地啃了豆豆一口:“還得多謝你提點。”

  “別,被嫂子聽見了,可沒我好果子吃。”大張連忙推諉,拍了拍腦袋,忽而想起來正事:“對了,差點兒忘了說。漢生那狗腿子自從巴結上醇濟王府,最近到處散播謠言,說大哥先前與亂黨勾結甚密,收了人一袋子黃金,就是靠那袋子黃金髮的家。”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