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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間陳設簡雅乾淨的屋子,窗前梳妝檯上銅鏡朦朧,牆角置一張紅榻,兩道紗簾斜掛,撲面而來淡淡的沉香味道。捨不得女人委屈,平日裡與弟兄們湊著擠熱鬧,她一來,便要給她單獨布置最好的。

  然而誰人再想與他闔房了?他都有過形影不離的相好,那相好明明與她相似,一樣的小個子一樣的眼下淚痣,卻還裝作過去一片空白,然後回到春溪鎮勾動她的情,讓她兩廂作難。

  庚武你這個大騙子花蘿蔔。

  “唔……無賴,快放我下來。”秀荷掙著跳下地,只還不及繞過庚武高大的陰影,驀地便被他把手腕兒擒住。

  庚武何等力氣?輕巧便把秀荷箍進懷中,冷聲吩咐小二道:“去提兩桶熱水上來,另外再備一桶涼水放著!”

  慣是個愛潔淨的男人,往日一回家便沖涼,一衝涼便意味著他要和她好……家裡婆婆和嫂嫂們但見小叔在耳房沖涼,便把孩子們招呼去前院,誰人也不許進來吵鬧。

  秀荷雙頰頓紅,捶打著庚武清寬的胸膛:“拿涼水做什麼?去找你的‘小個子’‘舊衣裳’,我又不是誰人的替身……以後都不要再和你好了!”

  那小拳頭打得人撓撓痒痒,庚武低頭覷著秀荷羞憤的水眸,忽而一抹柔情漾過,猛地俯下薄唇就把她嚴嚴含住:“不和我好?那無賴幫頭說的幾句話就叫你不和我好了,逼著我動你麼,傻女人!”

  女人的身子嬌柔,軟軟箍在懷中只叫人思念決堤。是乖巧的,但一吃起醋來卻叫人哄不住。哄不住便如何?疼她,疼得她在懷中嚶嚶不能,那時她才肯安靜地蜷在他懷中乖乖聽講。

  庚武熾熱的薄唇肆吻著秀荷嫣紅的唇兒,大手又環過她頸後撫柔她削美的肩背:“聽著,那小個子只不過入營三個月便分道揚鑣,爺只當她是個娘娘腔,至今連她姓甚名誰都不識。倘若不是堇州府遇見這疤臉,只怕到最後都不曉得她原來是個女兒身……”

  “唔……到底還是形影不離了不是麼?你騙不了我,你可是因著我與她長相相似,然後才忽而心心念念要娶我。我可沒忘記你小時候有多惱我,沒理由就寵起來了,原來是因為這樣……我不要聽!”秀荷被堵得呼吸不能,奈何庚武修長臂膀鎖在腰上,如何也掙扎不得。好容易才勻出一隻手,卻只聽“撕拉——”一聲,裡頭假扮男裝的束縛便已然被他得空扯破。

  蒼天老爺,女人的腦補功夫真是叫人言辭莫辯。

  庚武無奈勾唇,卻又好笑。素手解開秀荷的衣襟,用力啃吻上她的脖頸:“無理取鬧……聽不聽……你要是肯好好聽我半句解釋,我就放了你!”

  可惡呀,霸道又不講理,把她逼得無路可退了。屋子裡還有其他人呢,欺負自己初來乍到麼。

  秀荷咬上庚武的肩膀,眼淚就掉下來了:“下次怎樣都不再來看你了,一下了船便氣人。”

  看那眼眶兒紅紅,庚武動作漸然一滯。曉得她大抵半信了自己,便攬裹著她盈盈腰肢,回頭瞪了店夥計一眼:“叫你去拿熱水,還不快去!”

  “誒誒。”夥計都看傻眼了,這到底是公子還是娘們吶,嚶嚶嗚嗚只把人的魂兒都聽走。哎唷,魂不守舍,出門差點兒跌了一跤。

  “那你撕我便是!撕了你男人,是不是就肯解氣了……”庚武便驀地把秀荷抵至身後的樑柱之上……

  “大哥,胡掌柜已叫人把酒都搬下船了,您看這酒是先在倉庫里存著,明日一早僱人派送,還是……”阿康邊說邊闖進來,只雙足才跨進門檻,抬頭卻見大哥就像一匹孤狼把嫂子頂在身後的柱子上,一邊用大手攬著她的腰谷,一邊狠狠吃啄著那朱紅的嘴兒。嫂子嬌小得就像一隻被獵寵的白兔,完全沒有了抵擋的能力,脖子都露出來一片兒白……

  天也,原來大哥平日裡就是這麼“疼”嫂子的。阿康雖已經十九歲,至今卻未見過男人和女人的“好”,不知這場面原來是夫妻間最纏綿的恩愛,當下頓生尷尬,還有些憐疼嫂子的嬌柔。

  “呃……我、我出去……大哥您對她輕點……”話猛地收住,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出去!”庚武喑啞著嗓子,兀地把秀荷嬌噓的身子擋住。見阿康出去了,方才把她繾綣鬆開來。

  女人衣裳凌亂,氣喘吁吁,那春水眸子紅紅,只叫人看了又氣又愛。

  庚武輕柔地理順秀荷的鬢髮:“那疤臉因著霸男污女才入得大營,慣是個齷齪無德之人,他的話你竟然也信?我先僱人去碼頭上整貨,你在客棧里乖乖等我,想吃什麼我一會叫人送上來。”

  含糊解釋可不算,秀荷眨著眼睫,輕咬下唇不搭理:“不認識你,這房錢我自己付。出去就把門栓了,不叫你進來。”

  那被吃腫的紅唇微微上翹,好生倔強的小妞,不疼夠她便不肯好好聽話。

  庚武由著秀荷胡鬧,好笑捏了捏她下頜:“這可由不得你說了算,既然來了就得聽我的安排。走了,回來再好好解釋給你聽。”

  因著急盤點,言畢一道墨黑長袍便繾風出了房門。

  第053章泱泱擺渡

  深秋時令,天說黑就黑了。

  堇州府一入夜,所有的煙花粉墨就似一瞬間被度了魂魄,妖嬈甦醒過來。那四角兜轉的三層樓廊一圈圈往下,底下二層是普通客房,三樓是雅間。白日裡還算空寂,此刻紅橙黃綠盞盞燈籠亮起,豪慡的北客間雜中庸蜀商往來穿梭,老鴇像一隻母雞護犢,領著姐兒們花枝招展攬客應酬……聽耳畔嗤嗤嗤、哈哈哈,倘若一個失神,只怕要以為誤入了甚麼花花靡靡混沌世界。

  “岳父大人小心。”秀荷站在迴廊上倒水,正要轉身回房,忽而聞見一聲熟悉的清幽嗓音。凝眉頓足,看到對角的漆紅木梯上張大拿與疤臉談笑風生,梅孝廷著一襲月白褂子搭淺青長袍悠然隨在其後。

  他的臉在人群中總是美而乾淨,褪不去的不喑世事,卻又天生幾許絕然。從前誰人若不順他意,必要把那人往死里作弄;此刻伸手把張大拿攙扶,那張大拿滿面橫肉倨傲,他竟也不怒不惱,依舊賠笑……那一場錯開緣分的拜堂,後來把人生也陌路,不知他到底要做的是甚麼,明明梅家富甲一方,卻偏要這般在外與人謙卑做低。

  總也不學好。

  不曉得誰人把秀荷手臂輕碰,秀荷微微晃了晃身子。那邊廂梅孝廷視線正好轉過來,見她在看他,忽而勾起嘴角似笑非笑,忽而卻又黯淡,掩下一抹絕涼。

  秀荷便漠然調轉過頭,端著空盆子拾步回屋。不想叫他誤會,想七想八。

  那一娓胭脂色婦人衣裳窈窕,隨著胯兒一搖一搖,再不是半年前花厝里牆根之下,才碰一碰她便臉紅的青澀姑娘。

  ……這樣快就把青澀褪了個乾淨,她是有多麼貪渴那個大營里放出來的男人?梅孝廷盯著秀荷的背影,容色漸漸陰沉。

  那封信中寫的是甚麼?說每夜將她攬在懷中寵愛痴纏……從前連勾開盤扣給自己看一眼都不肯,如今卻捨得叫那個蕭冷的男人寵她、纏她……傻女人,被人處心積慮地騙去,卻沉醉在那泡沫之中不知醒來。

  梅孝廷的心便又痛。

  沒錯,信就是他改的。他要叫她關秀荷來,然後親自把那人的城府看清了、聽清了,明白誰人對她才是真正痴心。

  “少爺,肉裑皆為空空幻,塵世恩怨都是過眼雲煙……”榮貴發現親家老爺臉色難看,連忙把方丈老頭兒的話拿來低聲提醒。

  梅孝廷這才睇見張大拿審視的目光,奈何如今羽翼未豐,尚不能把心裡勾兌得太明顯。便勾唇笑笑,打圓場道:“看,這就是前些日同八老闆說過的女人了。上個月初才嫁入的庚家門,不過十六爾耳年紀,聚少離多,怕不是眼下還青澀著。”

  疤臉順勢回頭一看,那廂邊秀荷正好一步踏入房中,便只看到她翹婷的胸線與腰際側影……嘖,已經夠了,這樣婀娜。那一幕秀髮在腰谷蜿蜒,倘若弄她顫她,是不是還要滿目飛花?

  “青澀的好,青澀的好,這等家養的在堇州府可是稀罕貨色。”疤臉眼睛紅蒙,“嘖嘖嘖”搖頭不停。

  哼,算你小子識相。張大拿一雙細小老眼橫掃梅孝廷,他早已經把梅家那點兒勾當打聽清楚,知道這小子心裡有人、痴心不死,自己閨女跟著他沒少受罪,早晚要給他點厲害顏色瞧瞧。

  當下斂起心思,呵哈笑道:“莫怪老夫多言,咱們春溪鎮山水養人,一個個都是家養的水靈姑娘。他日若有機會,歡迎八老闆前去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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