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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聶冬靠在引枕上,慢悠悠道:“你這酒肉和尚倒也憂國憂民起來了?”

  “侯爺有所不知,老和尚這一路走來也遇到了幾次山匪,山野村落既無高牆也無河流,只能任人宰割。尤其是如今農忙收穫之時,那匪徒策馬而來,搶了便走,追都追不上啊。劫些財倒也罷了,也有主人家捨不得麥子,便追上去,竟被人活活砍死。”

  “哼!”聶冬憤然道,“真應該讓那些匪徒來博陵試試!無論城內城外,都讓他們有來無回!”

  淨義和尚默默看著正在忙碌的民夫,目光穿透了城牆仿佛回到到了幾十年前。

  如果那個時候,北疆之地的城牆也是這般巍峨;如果那個時候,城外也有士卒去訓練鄉兵,當北疆來犯時,還會死那麼多人嗎……

  當今天下,最有血性之人,唯博陵侯耳!

  淨義和尚握了握拳,當家人慘死在北疆人刀下後他便發誓要復仇。可等他投身軍營後,北疆與朝廷言和,博陵侯掛印辭去。之後數年,北疆雖偶有騷擾,但朝廷以大局為重,根本不打算出兵,壓根沒有博陵侯在軍中時的血性!淨義和尚只覺復仇無望,遁入空門,卻又不甘如此。朝廷十分出兵,根本不是他這樣低賤之人能夠決定的,只有那些達官貴族們才有資格向皇上進言。所以他開始琢磨如何結交那些人,功夫不負有心人,機會總是留個有準備的人,長公主陳寶寶去報國寺禮佛時,見他談吐幽默風趣,便請回府當了供奉。

  博陵侯乃長公主的舅舅,通過長公主也許還能夠接觸到那位昔日戰神。雖然現在離北疆屠城已過去了幾十年,淨義和尚卻絲毫沒有放棄復仇的希望,他終於通過長公主結識到了博陵侯最喜愛的一個子女霍明明。

  這個小姑娘十分冷漠,淨義發現他與達官貴人結交的那套手段對霍明明根本不起作用,乾脆惹長公主生氣,將他趕出去,如此一來,他便可以已雲遊僧人的身份自由地去博陵而不受公主府的束縛。

  現在,這盤棋一步一步都按著他的計劃來了。雖然這幾十年裡,博陵侯荒唐的行為不絕於耳,可如今親眼所見,整個博陵欣欣向榮。更加之在村野里看見霍明明帶著侍衛們訓練民兵,縣尉沈江卓的披甲兵後,淨義和尚更加堅持要留下來了。

  唯有這樣的將領,這般的士卒才可以與北疆為之一戰!

  淨義和尚打定了主意,等他在觀察一段時日,若博陵侯在知道他的本意後還不殺他,他便送侯府一份大禮!

  191、一九一章 狂言

  聶冬對寺廟一向不感興趣,無論是現代還是穿越後。然而在古代, 寺廟始終有一種超然的地位, 僅一條就能窺探一二寺廟不用納稅!不僅寺廟的產業不用納稅,剃度當了和尚後也不用交納人頭稅。在太平盛世里, 幾座廟不納稅也就不納吧,然而此刻的聶冬仿佛一隻在為過冬儲備糧食的倉鼠, 哪怕是一分錢,拖回博陵, 拖回侯府都是好的。

  “以前的老侯爺恐怕也是這樣想的吧。”聶冬默默念著。博陵的僧人並不多, 比起其他地方濃厚的尚佛風氣,博陵則淡了許多。

  此番來寺廟,一則是農忙時來祈福做一下面子工程, 二來是為了試探那淨義和尚。聶冬掃了身邊的胖和尚一眼,身在博陵侯這種位置上, 他可不信什麼“雲遊至此, 偶遇故人”的鬼話。

  淨義和尚能在京城貴族圈子裡混的風生水起最後還被陳寶請去當供奉,於佛經自然爛熟而且頗有見地, 沒說兩句, 就惹得人家主持頻頻點頭,恨不得當場開個法會,邀易陽郡內各處寺廟高僧前來辯經。

  聶冬在一旁聽得一愣一愣, 他原以為淨義就是個混吃偏喝的酒肉和尚,靠忽悠得到公主府的庇佑,在京城混不下去後便想找下一個冤大頭, 沒想到竟然還真是個高僧?

  老方丈與淨義聊得投機,竟把博陵侯晾在一旁,最終還是淨義憨笑道:“經文之道實在是高深,改日小僧定與方丈再行討論,現在還是不要誤了侯爺祈福的時辰才好。”

  老方丈這才回過神來,忙對聶冬道:“侯爺莫要怪罪,請往這邊來。”

  聶冬一臉複雜的看著這兩個和尚,似乎在確定這二人是不是在故意演戲?祈福之後,一行人便到廂房休息,方丈則命人準備素齋。

  剛喝了半杯茶,不能聶冬將茶點放入口中,一個家僕小心翼翼的跑來,低聲道:“侯爺,秦蒼回來了。”

  聶冬拍了拍手上的殘渣:“讓他進來。”

  秦蒼依舊是一身侯府侍衛制服,目光堅毅地出現在聶冬眼中。霍明明訓練民兵帶了陳福與高安作副手,他一直都是留在老侯爺身邊。在霍明明將淨義和尚送來後,便被聶冬派出去查淨義的身份。

  “不必多禮了,查出什麼了嗎?”聶冬立刻問道。

  “回稟侯爺,這位淨義和尚原是報國寺僧人,以算卦看相聞名,被長公主請回公主府做供奉。去年,長公主讓淨義給小主子看相,應淨義出言不遜被攆出公主府,此後便雲遊各地,於半月前到博陵。”

  “他與此廟的方丈可曾認識?”

  秦蒼想了想道:“屬下查了報國寺這幾年或掛單或辯經的僧人,並無博陵的僧人。半月前淨義和尚來博陵當日,倒是來過此廟,但博陵寺廟並不掛單,淨義和尚用了一頓齋飯後便走了。”

  “看來他真的是個和尚?”聶冬皺著眉頭,始終不願相信真相就是如此。不甘心又問:“他出家前是做什麼的?為何事出家?”

  秦蒼有些為難:“屬下無能,只查到淨義和尚二十年前便出家了,至於具體的年份和所謂何事,並不知曉。”

  “他是哪裡人士?”

  “度牒上所寫乃是京城人士。”

  聶冬陷入了沉思。

  另一處的廂房裡,淨義和尚也在做著思想掙扎。他把賭注下在了博陵侯身上,可博陵侯並沒有對抗北疆的心思,那麼他就會被當做妖僧,或者哪怕博陵侯真的有對抗北疆的心思,他可能也會被滅口。

  這是一場豪賭,賭的是他的運氣和博陵侯的野心。

  “池安販鹽,訓練士卒,修築城牆……”淨義默數著博陵這段時間的小動作,決定豁出去了!

  齋飯準備的很豐盛,博陵侯赫赫威名在外,方丈也不願得罪這位煞神。聶冬再次邀請淨義和尚一同用膳,淨義也是求之不得。

  各懷試探心思的二人面對爽口的素菜都沒什麼心思。聶冬夾著一筷子白菜道:“侯府大葷大油吃膩了,來嘗嘗我們博陵的素齋倒也別有風味。”

  淨義和尚道也立刻跟著夾了一筷子,口中不斷稱讚。

  “不知大師祈福的時候所想的是什麼呢?”聶冬閒話問道。

  淨義道:“眾人對著菩薩所想所求並不重要,唯誠心耳。”

  “那本侯……是否誠當得起誠心二字?”

  “依小僧看,侯爺自然是無比誠心的。”

  聶冬哈哈一笑:“你這齣家人盡打誑語,只會拍馬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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