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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朝有名的狂士黃懷遠,換個場合,霍文鍾可以勉強稱呼他一聲外祖。博陵侯的二哥為國捐軀,全家老小在城破時,幾無活口,其妻便是黃懷遠之女。然而身為名滿天下的名士,黃懷遠自然是看不上泥腿子出身的霍氏,自女兒一心要嫁給霍家老二,便與其斷絕了父女關係,也不許霍府借他的名聲,是以這世上無人知曉霍府二哥的妻子竟是出身名門,霍府老一輩人對此隻字不提,到了霍文鍾這一輩,竟無一人知曉這門親戚。

  隨著霍家二哥戰死,老一輩的恩怨也漸漸散去。黃懷遠得知愛女喪命,不顧高齡跑到博陵侯的帳下,直言要給愛女報仇,便當了隨軍軍師。

  聶冬對這個不請自來的老先生有些發憷,他知道黃老先生與霍府的關係,所以才會將霍四郎送到他那裡去,但沒想到這老頭兒竟親自來了。

  黃懷遠道:“你這博陵侯的頭銜,是你自己掙得,你想怎麼折騰都行,旁人也說不著。但你要禍及子嗣,那就不能由你胡作非為了。此次朝見,世子最好留在博陵,呵,你死了沒事,霍家還得有個當家的撐著。”

  聶冬嘆口氣。黃懷遠隨軍時,待博陵侯那是掏心掏肺的好,生怕他不好學,傾盡畢生所學來教。然而老侯爺後來的所作所為,也是傷透了不少人的心。

  “我本就不願帶大郎同行。”聶冬道,“我糊塗了大半輩子,臨了了,也看明白了些事,您也不必替我擔憂。”

  黃懷遠愣了一會兒。他已有十來年沒有見博陵侯了,聽到的全是他飛揚跋扈的消息,偶爾路過博陵,也沒到這人做過什麼好事。

  “我年紀大了。”黃懷遠道,“說不定哪天一閉眼就下去了。”說著,咬了咬牙,“你們霍家,盡出些烏七八糟的人物!大郎與四郎這倆孩子,本性不壞,若你死了,他們也能守著這侯府過太平日子。”

  聶冬笑了笑:“您親自教,我就放心了。”

  門外霍文鍾與霍四郎兩個守了半響,終於見到老先生活著走出來,都鬆了口氣。霍四郎將黃懷遠扶著,黃老道:“你隨我回郡里,雖說是定親了,該念的書還是要念!”又對霍文鍾囑咐道,“你不必擔心你弟弟,他學好了,將來也是你的幫手!”

  霍文鍾連連低頭行禮。又小心翼翼地朝著屋裡望去,他爹並沒有要出來送的意思,只好自己去給老先生送行。

  黃懷遠回頭望了一眼身後這氣派的侯府,一聲長嘆:“真是……烏七八糟!!死了那麼多族人,還不學聰明些……”

  黃懷遠帶著霍四郎去郡里不久,聶冬也出發去京城了。老先生十多年不與他聯繫,突然前來,大約因為這位快活成精的老頭子已經隱約察覺到他此去京城凶多吉少。

  聶冬靠在馬車裡,掀起了車簾。跟在馬車旁的駿馬之上,跨坐著一個清秀的“少年”。

  “明明啊,還有多久到驛站啊?”

  霍明明垂頭掃了他一眼:“半個時辰你問了八百遍了,煩不煩啊!天黑了就到了!”

  聶冬被吼的神清氣爽,滿意的點點頭。

  凶多吉少又怎樣,老子可以是有女盆友罩著的人!

  180、一八零章 謀劃

  越往京城而去的官道上,就匯聚著越來越多的馬車, 每一輛馬車都有相應的規格, 從外觀就能知道車內的主人是個什麼品級。有主人之間關係好的,便結伴而行。有死對頭的, 看見對方的馬車恨不得指使自家護衛直接騎馬撞過去。是以雖然是官道,但交通事故也頗為頻繁, 數輛馬車並駕齊驅,你爭我趕的場面也是屢見不鮮, 還有一種人, 凡是見到這類人的馬車,方圓幾里內都是無人之地,恨不得離他遠遠的, 這種人俗稱鬼見愁,還有個學名兒博陵侯。

  爵位低的勛貴們惹不起他, 爵位比他高的, 也不願意自降了身份。沒看見被吐了口水的魏王都對博陵侯繞道走麼,咱們還是離他遠些為好。

  “瞧瞧, 那些個大官!”路邊的老農遠遠的站在樹叢里, 對著官道上緩緩而行的隊伍指點道,“原本是每三年才能見到這麼多大官兒,如今又是皇上要娶媳婦兒了, 恐怕這一輩子見得官兒也沒有今天多。”

  “你激動個啥,小心給拉去當苦力。”同村的人不願看熱鬧,低聲罵道, “那些個大官兒好吃好喝的,跟俺們有個啥關係!他們

  在那大道上走,俺們只能走山道。你這一簍子的柴,又要交十幾文的稅錢,關心他們有個屁用!皇帝小老兒成親,又不給俺們免稅賦,俺們是死是活那些個官兒們有誰拿正眼瞧俺們,有這閒工夫,還不如多砍幾擔柴才是正經事!”

  原先還在看熱鬧的幾個人,聽著同伴這話都沒了興奮之色,旁邊一個年級稍輕些的人道:“俺聽鎮上說書的講過,什麼自古皇帝大婚都是要給老百姓們減稅賦的,說不定再過幾個月就有好消息呢?”

  “減稅賦?減了這些你以為那些官老爺吃什麼?!”被叫做劉貴的人罵道,“之前還不是說一年只收幾石糧食麼,這才過了幾年光景,你小子那地里有一半都是給官老爺們種的!”

  “行啦,何必跟個孩子計較。”旁邊的人勸道,“趕緊地收拾收拾去鎮上,這柴還賣不賣了?”

  “賣了也換不了幾個錢。”劉貴有氣無力地扛起扁擔,“走吧。”

  “博陵侯還是老樣子。”馬車裡,永安王掀開車簾一角,笑呵呵道,“順之啊,你說咱們要不要向他去打個招呼?”

  跪坐在一旁的許牧道:“學生以為王上還是儘快到京城為好。如今皇上大婚,柴氏入主中宮,乃是普天同慶,實在是耽擱不得。”

  “哈哈哈哈哈,順之你這話若敢當著霍家人說,本王就許你相國之位!”

  “王上真是說笑了。”許牧道,“霍家行伍出身,學生手無縛雞之力,實在是……”說著,也笑著搖了搖頭。

  霍家沒有一位娘子入宮,這事兒早已傳遍了,不少人此番去京城除了春季朝見,也想跟著看看霍家的笑話,尤其是那個不可一世的博陵侯,年前帶著親生閨女去拜見太后,還去了長公主的花宴,多大的陣仗啊,結果連宮門都沒入,玩砸了吧!

  永安王的馬車從博陵侯的隊伍後超過,不少護衛打馬奔馳而過,揚起陣陣黃土,博陵侯的人被濺了一臉的灰。

  “你們啊”馬車裡的永安王隔空指了指車外的護衛們,“以後可不許這麼胡鬧了!哎,博陵侯那性子,到了京城,本王少不得還要給他陪個不是。”話雖如此,可模樣卻頗為愉悅。

  突然馬車一頓,車簾掀起,跳上一人,原是永安王三王子陳雲熙。

  “父王,兒臣方才從博陵侯隊伍旁過,並沒有看見世子霍文鍾。”

  許牧與永安王對視一眼,許牧捋了捋鬍鬚,高深道:“博陵侯這是留了後手啊。”

  “先生這是何意?”陳雲熙問道。

  “霍氏無人入宮,只等皇后入主中宮以後,霍氏一族失寵於天家已是定數。若真有什麼不測,舍一個博陵侯,到能保全在博陵的一大家子。霍家大郎此人,在下有幸見過數面,此子雖無多大本事,但性子沉穩不冒失,倒是個守成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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