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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戴其樂在此之前曾經一度對杜紹章視而不見,如今忽然重新又熱情起來,遙遙的向對方一舉酒杯,手指上的鑽戒在吊燈照耀下光芒刺目:“哈哈!杜九先生,好久不見,你好啊?”

  杜紹章微微頷首:“戴老闆,托你的福,我很好。”

  戴其樂要打冷戰似的,笑的渾身一哆嗦:“哎喲,我就愛聽這個話。一家的親戚,知道你好,我就放心了!”

  杜紹章知道戴其樂不要臉,什麼話都能往外說,自己卻是不能陪他一起丟人的。勉強按下一口氣,他鐵青著臉,轉身離去了。

  第32章 黃金歲月

  戴其樂對杜寶蔭笑道:“寶貝兒,別老悶在家裡啊,出去玩玩,你想上哪裡逛,我陪你去!”

  杜寶蔭大搖其頭:“我不想進城,怕空襲。”

  “那我帶你去桂家推牌九、打梭哈?”

  “哦……我逢賭必輸。”

  “我們有錢,你隨便輸。”

  杜寶蔭吃過了貧窮的苦頭,這時就不大讚同戴其樂這種論調,不過也沒說什麼,因為感覺戴其樂無所不能,必然是見識過人。而自己和他嘀嘀咕咕的談錢,未免有些小家子氣,不大好看。

  戴其樂覺得杜寶蔭實在是乖的過分,所以親自帶他去盛國綱公館做客。

  盛公館,從審美的角度來講,幾乎無可挑剔。雖然是建在山中的,可是獨自占據了一大片平台土地,院內綠糙如茵,還架了一副潔白的鞦韆,美如一張風景畫片。

  戴其樂來訪之時,盛國綱正陪著他的病弟弟在院內曬太陽。雙方見面,他那病弟弟坐在鞦韆上,容貌清俊、面色蒼白,病怏怏的,不過也有說有笑,仿佛是個很會敷衍的人。

  盛國綱那家庭顯然是很亂套,病弟弟和他同父異母,然而又不同姓,姓虞。虞先生大概是二十六七歲的年紀,上下打量杜寶蔭,後來就很和氣的笑道:“唉,杜先生的身材面貌,有點像我的弟弟。”

  盛國綱對這病弟弟很恭敬,這時就對著客人解釋道:“我們還有一位小弟,可惜留在天津,沒逃出來。”然後又轉向虞先生:“杜先生比小二爺高一點,看起來也更老成一點。”

  虞先生軟綿綿的微笑:“是的,杜先生高一點。”

  這時盛家僕人搬過一張帶有遮陽傘的大白圓桌,又送上水果香茶等物。虞先生沒動地方,隔著一張桌子繼續審視杜寶蔭,末了又說:“杜先生如果瘦下來,大概會像西洋人。”

  杜寶蔭見他一直點評自己,幾乎有些尷尬,不過不動聲色,只是微笑。戴其樂看了他一眼,知道虞先生的意思——杜寶蔭皮膚白皙,濃眉毛大眼睛,一旦消瘦,眼窩凹陷下去,五官輪廓又清晰起來,的確會有一點西洋風。

  虞先生這時又問:“杜先生今年貴庚?”

  戴其樂對盛國綱的家事不感興趣,三言兩語的就把話題轉到了生意上去。談到後來,因為涉及到了隱私事情,便一齊起身,邊散步邊談論。戴其樂偶爾瞟向杜寶蔭,就見他坐在虞先生面前,做側耳傾聽狀,不時的微微頷首,臉上笑的很茫然。

  事後兩人回了家,杜寶蔭對戴其樂笑道:“虞先生好像是對我很有好感,讓我以後常去做客。”

  戴其樂想了想,最後答道:“那你就去。”

  幾日之後,戴其樂見杜寶蔭從盛家回來,悶悶不樂的。出言一問,杜寶蔭答道:“虞先生給我講佛經,我聽完之後,覺得很沒有精神,心裡空空蕩蕩的。”

  如此又過了半個月,這天杜寶蔭匆匆回了家,對著戴其樂駭笑道:“噯,了不得!盛先生和他弟弟吵起來了。”

  “怎麼吵起來了?”

  “虞先生本來是在給我講他弟弟的事情,講著講著忽然就生氣了,也不說話,單是坐在那鞦韆上發呆。這時候盛先生回了來,很高興似的,一定要纏著虞先生說話,虞先生就把茶杯砸到了盛先生的頭上。盛先生沒生氣,還是說,虞先生把糖盤子也扔過去了,這回砸到了盛先生的鼻樑。然後他們就吵起來了。”

  戴其樂笑嘻嘻的,在杜寶蔭那額頭上彈了一指頭:“所以你就嚇的逃回來了?”

  杜寶蔭連連搖頭:“不是不是,我還想勸架來著。虞先生說盛先生對不起他,還說他家的小弟現在不知死活;盛先生就說虞先生是他養的,不要給臉不要臉。虞先生一聽這話,氣的發了哮喘病——盛先生送他去中央醫院了。”

  戴其樂看著杜寶蔭,就見他驚魂甫定的、一本正經的講述來龍去脈,眼睛睜的很大,十分有趣,不禁笑了起來,又抱著他親了兩口。

  從此以後,杜寶蔭就不大去盛公館了,因為感覺那個地方不大太平,盛先生大說大笑,時常會粗魯的嚇人一跳;虞先生又時常犯病,犯起病來也是嚇人一跳——並且總講佛經,講的人萬念俱灰。

  杜寶蔭不肯讓戴其樂再去剪頭髮,於是在這年的年末,戴其樂又紮起了辮子。桂二先生看不懂,很驚訝;盛國綱便解釋道:“他就那樣兒——他在天津就那樣兒!”

  桂二先生感覺可笑:“這是什麼嗜好?不過小戴這樣打扮也不難看。”

  桂二先生現在總是鬧窮,盛國綱和戴其樂新近又闊了起來,所以這三人就成了平等的朋友關係。

  這天清晨,戴其樂盤腿坐在床上,忽然笑問道:“傻子,你怎麼總是擺弄我的頭髮?”

  杜寶蔭跪在他身後,用一把小梳子輕輕去梳對方那長及肩膀的頭髮。梳著梳著,他停手放下梳子,將那頭髮撩起來,歪著腦袋去親那耳根脖頸。

  “我喜歡。”他在親吻的間隙中含糊答道。

  戴其樂閉上眼睛,陶醉的向後仰靠過去,又似笑非笑的低聲說道:“傻寶貝兒,那我就讓你喜歡個夠。”

  他語氣曖昧,富有著意味深長的挑逗性。在被杜寶蔭壓到身下時,又輕輕的笑出了聲音。杜寶蔭捧著他的臉一遍又一遍的親吻,愛他愛的恨不能哭出來。

  赤裸身體糾纏在一起,有著出乎意料的默契。杜寶蔭喘息著狠命動作,乾的戴其樂在他身下戰慄迷亂,幾近恍惚的哼出聲來。

  “啊……”他抱住身上的杜寶蔭,撫摸對方光潔的後背:“啊……傻子,你他媽的要弄死我了!”

  杜寶蔭用一個綿長的吻堵住了戴其樂的嘴唇,腰腹那裡下了死勁。肉體撞擊發出響亮的聲音,他用手扳住對方的肩膀,一下一下,彈無虛發。

  事後,戴其樂幾乎癱在了床上。

  他一身大汗,披頭散髮的嘿嘿笑,又拖長聲音呻吟道:“唉……要出人命啦……”

  杜寶蔭也是滿面潮紅。耍賴一般趴在對方身上,他小聲說道:“我就是要讓你疼。”

  戴其樂放出目光望向他:“恨我?”

  杜寶蔭為他撥開遮在臉上的散亂長發:“愛你。”

  戴其樂含笑看了他片刻,忽然抬起頭來,在他耳邊低低的笑語了一句。

  杜寶蔭聽後,也忍不住笑了,又撒嬌似的側臉枕在了戴其樂的胸膛上:“是的,是的,你要是敢把頭髮剪短,我就再不理你了!”

  杜寶蔭很快樂。

  他那性情變得開朗了一些,眼睛裡也有了活潑的光芒。他偶爾會和戴其樂去桂二公館賭上一場,偶爾會獨自去盛公館聽虞先生講佛經。桂二先生那個小集團起初以為他是個兔子,存有輕賤之心,後來交往多了,也都承認他是個很好的青年——溫柔,文明,有世家子弟的教養,除了不會大筆掙錢,其餘各方面都沒得挑剔。

  “小戴和他是動真格的!”大家都這樣說:“他倆感情好。”

  也有人恍然大悟的笑:“怪不得杜九爺在外面罵小戴,一家的兄弟,杜九爺臉上掛不住。”

  第33章 愛

  戴其樂從城裡回家,一路上凍的哆哆嗦嗦,進樓後就忍不住吭吭的咳嗽。

  他肺不好,自己也很懂得當心,立刻就找出幾片藥吃了。這時杜寶蔭蹦蹦跳跳的回了家,一臉的驚駭。戴其樂見了,就問他:“又冷又潮的天氣,你不在家裡烤火爐,又跑去盛家了?”

  杜寶蔭換上一身溫暖舒適的簡便衣裳,捧著一大杯熱茶坐在了戴其樂身邊:“老戴,今天在盛家,又嚇了我一大跳。”

  戴其樂抬手捂住胸口,仔細感覺著那種隱隱的不適:“不是講經嗎?”

  杜寶蔭答道:“虞先生最近服用鴉片酊,大概是過了量,經常就會很激動。剛才他和我談著談著,忽然又發起脾氣來,掀起衣服讓我看,說是盛先生虐待他。”

  戴其樂把這故事當成消遣來聽:“不至於吧?老盛不是對他那弟弟挺恭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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