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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說,只是笑。

  我不知道我是怎麼回去的,反正我醒來是一個人在我自己床上,頭痛欲裂。

  我去洗了把臉。刷牙時,牙膏沫也染成了紅色。

  牙齦又出血了。

  我有種可怕的預感,似乎她又要死了。這兒已經死了兩個人,似乎和我發生關係後她就得死。儘管我沒有進出過徐嫣的身體......

  我的心一陣發涼。因為我聽到一個女人在撕心裂肺地叫著:死人啦!

  死的是那個新郎。她也死了。她死我並不驚奇,我奇怪的只是那個新郎居然也會死。我一直覺得死的似乎都是女人,可這回有男人也死了,死在一起,以出生時的樣子死去。

  我去看了看。在那個昨夜我有過一次奇遇的地方,他們摟成一團,心滿意足而又恐懼難名。我看見了,在他們脖子上,的確有傷口,但並不是牙印,只是兩個小孔,人的牙絕不可能這麼尖的。

  那個好脾氣的高個子警察也失去了耐心,一根接一根地抽菸,一邊跟哭成淚人也似的新娘說話。看見我在外面探頭探腦,不懷好意地瞪了我一眼。馬文虹陪在她身邊,用一塊手帕給她擦著眼淚。

  真是是鬼怪殺人吧。我想起了那截手指,不由打了個寒戰。

  警察在街上一個乞丐身上發現了馬家騏老婆的內衣。那個乞丐賭咒發誓說是在樓外揀的,但警察否決了這種說法,認為是他姦殺了馬家騏的老婆,順便把那正得趣的新郎也幹掉了。

  一幢樓,現在只剩下了四個人。那新娘已經馬上要搬回娘家去,而馬家騏的臉色已經從絲瓜變成了苦瓜。

  我也準備搬出去。廠里給我隨便什麼房都成,就算讓我住在值班室天天值班也成。只是廠里一時騰不出空房,讓我務必再等一些日子。

  接連死了四個人,而且都是那種色情的死法,儘管報紙上沒有報導,但每天都有鬼鬼祟祟的人鑽進來看看。用警察的話來說,給破案工作帶來了極大的麻煩。

  天黑了,我高一腳低一腳地走在街上。在滿身汗臭的人群中,一輛汽車正在身後按喇叭,可沒人給他讓路。我突然感到苦悶和孤獨。

  走進樓里的時候,馬家騏苦著臉站在樓道口,一根接一根地抽菸。我看見他,臉上一陣發燒,想溜進去,他憂鬱地看了看我,也沒有說話。

  我剛走進樓,他忽然在我身後道:小張。

  我站住了,準備接受一頓臭罵。

  最近的事,你不覺得奇怪麼?

  我打了個寒戰。不論是誰,對連著死了四個人,每個人都是那麼古怪的死法都會覺得奇怪的。也許,他在懷疑我麼?

  是有點奇怪。

  那不是人幹的!他忽然斬釘截鐵地說道。

  那會是什麼乾的?

  他一字一頓,道:鬼,吸血鬼。

  我笑了:還是進口的?

  你別笑。我看了本牛津大百科全書,裡面有關於吸血鬼一條,據說是最早出現於羅馬尼亞。他們平常和人一樣,但是要靠吸人的血活命。

  那可不對,據說被吸血鬼吸過血後,死人會變成吸血鬼的。可最早死的也快半個月了吧,也沒變成吸血鬼回來。

  那是因為中西的葬儀不一樣。他憂鬱地說,現在都火化了。

  我又激凜了一下:聽你的口氣,好象你猜到了?

  他苦笑,把菸頭扔在地上,踏滅了:警察一直覺得殺人的是個男的,可是,為什麼不能是女的?

  我的心抽緊了。現在,樓里的女人只剩了兩個。

  我道:你說的是......

  文虹。他又摸出一根煙,去年文虹她們廠和羅馬尼亞一個廠交換技術,她去了兩個月。她回來後我就覺得她有點不同,老是不理人,要她找對象也不肯,晚上還老是不回家。

  那又能證明什麼?

  我要你去證明。他扔下煙,你去追求她,看她是什麼反映。

  我看著他,他的樣子一本正經,不象說笑。也許,他覺得,如果我也死了,那更證明馬文虹已經是個吸血鬼了?

  馬文虹走進樓里時,沒有一點異樣的表情。

  你好。我看準機會,從一邊走出來,擺出我最能讓人接受的微笑。希望她不至於尖叫起來。

  你好。她只說了一句,腳下卻沒停。

  哪兒來?

  廠里。

  馬小姐在哪裡上班的?

  絲廠。

  我笑了:是不是你只會用兩個字回答問題?

  她停了停,看了看我,道:可能。

  她想越過我,我急了,攔住她,道:我不知道我是不是有榮幸請你吃飯?

  沒有。

  她扔下目瞪口呆的我,顧自上樓了。

  你發現了什麼?

  什麼也沒有,我灰心喪氣地說,她理也不要理我。

  你的魅力不夠。他笑了。他這時候還開得出玩笑,實在讓我佩服。我說:你為什麼老以為是她乾的?我看不想。

  要不,是吸血蝙蝠?

  我沒理他。我當了一回傻瓜,沒理由再當第二回了。

  第二天一大早,樓下鬧成一片,我醒來時,胸口鬱悶得厲害,咳嗽起來,吐了一堆濃痰,痰裡帶了些血絲。難道我得了肺結核了?今天我又要上班了,大概廠長覺得養我實在不象樣吧。我洗了把臉,樓下的人已經鬧哄哄地上來了。

  又死人了?我打開門,一條極粗的漢子道:喂,金美霞住在這裡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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