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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要去那兒嗎?”我問道。

  這時他又傾斜身體向我靠近,小聲地說道:“我打算半夜偷偷上船。這是一艘大船,等他們發現我的時候,船已經航行在海上。到那時,他們就會給我活干。我遇到過一些人,他們就是這樣乾的。如果你願意,我們一起偷偷上船。”

  我說我很願意去試試。如果在家裡和母親待在一起,自己又會有什麼前途呢?

  藏在乾草堆里上船(2)

  “我和你一起去。”我答道。

  說完話後不久,我們就向河邊出發。

  雖然天氣晴朗,但寒風刺骨。我們很快來到船邊,船停泊在正在融化的綠色的水中,水面上都是漂浮的冰塊。

  “我們就在這兒等。”姚納斯說,我們在一塊大石頭後坐下。

  過了一會兒我冷得全身顫抖,時間變得漫長起來。直到黑幕即將降臨時,才有一隻裝乾草的船划過來。船上的帆一點點變大,乾草都滿過了船舷。

  姚納斯站起身,大聲地喊起來。我們倆一起揮舞著帽子。最初乾草船好像沒有看見我們,它快速地向前行駛。在船幾乎駛過我們時,才將帆收起,並改變航向,筆直地向我們開過來。

  我們踏過幾塊石頭跳上船,姚納斯的親戚在他的背上使勁地拍了一下。我們下到那小小的船艙里,在那兒,我們喝了點兒燒酒,吃了些麵包。一個男孩正站在船上搖著櫓,他嘴裡叼著一桿短菸斗。他的身後是漆黑的天空。

  姚納斯的舅舅走上甲板,不久船帆被放下了。姚納斯和我也走上甲板。我們停靠在一艘巨大的、黑色的船體旁。

  “‘哥德堡’號船,”姚納斯輕輕地說,“她可能明天就起航。”舅舅走到姚納斯面前,低聲地說了幾句話,然後用勁地拍了拍他的背。

  “現在,”姚納斯說道,“舅舅認識的人正好在值班。這個人馬上就會離開。我們得抓緊時間,因為他們專門注意像我們這樣的男孩。”

  姚納斯一頭鑽進乾草里,我跟在他的身後。

  我們倆向乾草堆的中間鑽去。當乾草被吊過船舷,從甲板上方下降到貨艙里時,如果他們瞬間把乾草從高空中散落下去,我們的情況就可能很糟糕。然而我們被小心翼翼地放進貨艙里。我聽見一些人開玩笑地說,這麼大堆草,繩子上的鐵鉤應該要大一些。大家都哄堂大笑起來。

  後來乾草堆不動了。我聽見起吊機收了上去。一會兒,人們要用木叉把乾草鋪平,此時正是姚納斯和我溜到艙里找一個藏身之地的好機會。這時,甲板上面有個人高聲叫喊,當那些手拿木叉的人們答應時,我們乘機爬了出來。幸運的是,周圍一團漆黑。那些人在相互高聲喊叫,聽不見我們在乾草里爬動的聲音。

  我們從被緊捆的乾草堆里爬出來,在我的手下是木板。在昏暗的光線中我幾乎看不見姚納斯,他正消失在船艙的深處,很快就要進到船上那間乾草倉庫里。我們倆在乾草倉庫里緊緊地躺在一起。當最後一堆草被吊上船時,我聽到了一頭去勢的牛發出不安的哞哞叫聲,一些綿羊焦慮的咩咩叫聲。我還聞到繩索上的柏油和牲口棚里散發出的混合味道,時不時地還能聽見不遠處有人走動的聲音。我還斷斷續續地聽見人們的談話聲、笑聲和咳嗽聲。臨睡之前,我還聽到有人用口哨吹著一首曲子。在我小的時候,我母親常常給我唱這首歌。不久,我在東印度公司“哥德堡”號船的深處睡著了。

  我被一聲可怕的炮聲驚醒。禮炮好像就在我耳邊鳴放一樣。我很快明白所發生的事情。接下來又連續鳴炮七次。姚納斯告訴我這是為了向正在上船的大班們表示致意。在我們的頭頂上傳來靴子踏在甲板上的聲音,最初我幾乎都聽不見腳步聲,那些可怕的炮聲震聾了我的耳朵。

  “開始升帆了。”姚納斯小聲地說道,“我們不久就要在海上航行。明天就可以出現在船長的面前。那時船已在大海上了,沒有人能下令送我們上岸。”

  船開始動了,動得很輕微。不久船的晃動越來越明顯。

  “風已帶動了船。” 姚納斯說道,“我們很快就要到海上了。”

  不時地傳來撞擊聲,我知道這是冰塊撞到了船體上。

  整個上午我們都一動不動地躺在乾草里。船體晃動得越來越厲害。昨晚吹口哨的那人回來了。他正坐在或者躺在什麼地方吹著口哨。過了一會兒,當有人怒氣沖沖地讓他停止發出噪聲時,他立即住了嘴。我極需要方便一下,我告訴姚納斯,可他卻認為我們得等船開得遠一些時再去方便。理由是如果我們現在被發現,仍然會有被送上岸的危險。

  藏在乾草堆里上船(3)

  我漸漸地感到噁心起來。在黑暗中我雖然看不見姚納斯,但能感到他一邊默默地哭著,一邊嘔吐著。

  我非常想從稻草里鑽出去。因為躺在稻草上實在沒法解手。吹口哨的人又開始吹起口哨。我聽見兩個男子在爭論一筆賭債。其中一人說回家後再還這筆債,另一個人說,事先已有約定,債要立即償還。他們爭吵得越來越激烈。我想如果這倆人走到甲板上去,也許我就可以大膽地鑽出去。

  這時傳來急促的腳步聲,陌生的嗓音和一陣大笑。我忽然感到腳上一陣刺痛,忍不住大叫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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