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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噢,是的,會有那麼一天的……他一點都不懷疑。

  “我怎麼會這麼愚蠢?”路易斯對著空蕩蕩的屋子自言自語漫不經心地說,“怎麼會呢?”

  悲痛,並不是愚蠢,路易斯,這兩者是有差別的……雖然很小,但卻生死攸關。那個墳場中的魔力仍然存在,不斷在加大,查德說的,當然他是對的……現在你也成了這魔力的一部分。這魔力使你悲痛……不,不只是悲痛,它是雙倍的悲哀,它是悲痛的三倍,它是悲痛的N次方。而且它不只是使你悲痛,還有理智,它使你喪失了理智。這種裂痕只是無法接受,卻是很平常的。這種魔力奪去了你的妻子,也幾乎肯定地奪去了你最好的朋友和你的兒子,這就是它,你在半夜裡聽到敲你的門的只是黑暗。

  路易斯想:我現在要自殺了,我想這是天意,老天就是這麼安排的吧?我的包里有自殺的工具。這種魔力安排好了一切,從一開始就安排好了。那個墳場,溫迪哥,管它是什麼呢,它先把我們的貓逼到公路上,也許也是它把蓋基引到了公路上,它又把瑞琪兒引回家,但是只是在它安排好的時間裡做這一切,當然,我是想那麼做……我想要那麼做的。

  但是得把事情糾正過來,不是嗎?

  是的,的確要糾正過來。

  還要想到蓋基。蓋基還在外邊,某個地方。

  路易斯跟著腳印從餐廳走到起居室又回到樓梯上,在樓梯上腳印有些模糊不清,因為他下樓時沒看見給踩過了的緣故,那些腳印又進了臥室。路易斯納悶地想,他在這兒,他就在這兒,接著他看見自己的醫用包被打開了。

  醫用包里的東西他總是放得有條不紊的,而現在裡面亂成一團。但沒多久路易斯就發現他的手術刀不見了,他雙手捂著臉,那麼坐了一會,喉嚨里發出一種微弱的絕望的聲音。

  終於他又打開了醫用包,開始在裡面翻找起來。

  路易斯又走到了樓下。

  接著是餐具室的門被打開了的聲音,壁櫥打開又關上的聲音,罐頭起子開啟東西的聲音,最後傳來了車庫的門打開又關上的聲音。再後來房子又空蕩蕩地矗立在五月的陽光下,就像去年八月那樣空蕩蕩地等著有新的住戶入住似的——像等著將來某天有其他的新住戶來住似的,也許是一對新婚的年輕夫婦,沒有孩子。他們可能喜歡喝葡萄酒和啤酒,丈夫可能負責東北銀行的信貸部,妻子可能是個有牙科衛生學文憑的女士,或是個有三年經驗的驗光師助理。丈夫可能要劈柴生壁爐,妻子可能梳著馬尾辮在溫頓太太的田地里揀乾草做放在餐桌中央的裝飾品。他們根本不知道頭頂的上空有一個看不見的老鷹在盤旋。他們會為自己不信迷信而自豪,他們可能會跟朋友們講著笑話談論著閣樓里的鬼魂,他們大家都會再喝些葡萄酒或啤酒,他們會玩十五子遊戲或別的什麼。

  也許他們還有一隻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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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十一

  路易斯在公路的岔路口停了一下,讓一輛奧靈科的裝著化肥的大卡車轟隆駛過,然後他穿過公路向查德家走去,他的影子在後面長長地拖著,他一隻手裡端著一盆貓食。

  丘吉看見他走過來,抬起身來,眼睛警覺地看著他。

  “丘吉,”路易斯打量著寂靜的房子說,“想吃點食嗎?”

  路易斯把盒子放在小車的後備箱上,看著丘吉輕輕地從車頂跳到後備箱上開始吃了起來。路易斯把手放進夾克里,丘吉緊張地環顧著他,好像知道他想幹什麼似的。路易斯笑了,從車身旁走開了,丘吉又開始吃了起來。路易斯從兜里取出一隻注射器,他撕掉上面的紙袋,吸滿了75毫克的嗎啡,然後把藥量含量很大的藥水瓶放回夾克衫里的口袋裡,向丘吉走了過去。小貓又不信任地看著他,路易斯對貓笑著說:“接著吃吧,丘吉,全吃光。嗨——嗬,讓我們走吧,對嗎?”他撫摩著小貓,摸到了小貓弓起的背部,當小貓又開始吃食時,路易斯抓住了小貓臭烘烘的肚子,把注射器的針扎進了它的腿腰部。

  丘吉在路易斯抓它的時候吃了一驚,掙扎著,呼嚕呼嚕地怒叫著,抓撓著。但是路易斯仍然緊緊地抓著它,把針一直深深地紮下去,所有的藥液都注射完了以後,他才鬆開手。小貓跳下車,像茶水壺似地發出噝噝的聲音,黃綠色的眼睛裡冒出瘋狂邪惡的目光。在小貓跳下車的時候,注射器和針懸在它的腿上,貓落地時,注射器也掉了下來,摔碎了。路易斯毫不在意,他帶了足夠的東西來。

  小貓開始向公路跑去,然後又轉身向房子跑去,好像記起了什麼事。它剛跑了一半的路後,就開始像喝醉了似地搖晃起來。它走了幾步,然後向前一跳,摔倒了。它側身躺在門廊下的台階底下,呼吸變得微弱起來。

  路易斯向藍色小汽車看了一眼,要是他想出更多的證據來證實心中的沉重感的話,他找到了。瑞琪兒的錢包放在車座上,她的圍巾和幾張飛機票也都從夾子裡露了出來。

  路易斯再轉身向門廊走去的時候,丘吉的身體已經停止了那種快速的顫動。丘吉死了,丘吉又一次死了。

  路易斯跨過小貓,向門廊前的台階走去。

  “蓋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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