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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布萊克勃然作色道:“你們沒想過那根鐵管的高度不足以吊死一個1.74米高的人嗎?沒想到他是一個文盲不會寫信嗎?沒想過你們在死者頸上留下那麼深的指甲印是不會自動消失的嗎?”

  當我也連珠炮似的把這幾個反問扔向幾個壞蛋時,他們面面相覷,臉色都變了。

  布萊克說:“我需要的是事實而不是謊言!”

  我譯道:“布茉克中尉要你們從實招來,否則將罪上加罪。”

  見這幾個傢伙頑固地緘口不語,中尉搖了搖頭說:“張,請把他們的供詞用中英文記錄下來,讓他們簽字。”

  我立即向郭乃堅要紙筆,他在給我紙筆時趁機緊握了一下我的手指,我見他淚光閃閃,我的眼圈也一下就紅了。我低著頭記錄完供詞,又將中英文各念了一遍。

  中尉說:“告訴他們,現在改供詞還來得及。”

  我便翻譯道:“你們聽著,中尉說了,現在如實招供還來得及,否則等著你們的將是判死刑!”那幾個走狗明顯地顫抖了一下,但互相看了一眼後又沉默地低下頭。

  中尉見狀擺了擺手,我將供詞拍了一下說:“那就簽字吧!”那個三大隊警備隊長歪歪扭扭地簽了名。

  在把我送回“71”的路上,布萊克一直沉默著。我說:“中尉先生,我沒想到您的偵破技巧這麼高明!”

  他說:“不,應該說殺人犯太愚蠢!”

  “那麼,這個案子將怎麼處理?殺人犯是否會受到應有的懲處?”

  他搖了搖頭說:“我的職權限於偵破、審訊、上報!”

  臨下車,他取出兩個罐頭、一條香菸說:“按道理,我們應該按工時付給你美金,但拿它你無法使用,我替你買了這點東西。”

  我望著他那雙漂亮的藍眼睛裡的誠摯神色,收下了這份“工資”。

  回到“家”里,我把“工資”全部交給了老孫。領導上決定除了留下兩盒香菸給我們開夜車作獎勵之用外,罐頭分給病號,煙分給大家。

  於是,過著菸癮、吐著煙圈的難友們說:“就盼著咱們的張翻譯給多掙點‘工資’回來!”

  我詳細地向領導同志們匯報了在“86”見到的慘況和偵破審訊的經過。領導同志們當時就一起交換了看法,大家認為根據《星條報》刊登的和談消息和我匯報的這個血案,敵人正在大做戰俘的文章,我們要提高警惕,做好應變的準備;同時要就這個慘案向美管理當局提出嚴重警告和抗議。

  當天晚上我們心情沉重地連夜趕寫出了一份《向美軍戰俘管理當局的嚴重抗議與嚴正要求》,揭發控訴了叛徒們在美方指使縱容下屠殺愛國戰俘的極其卑鄙、殘忍的暴行。堅決要求嚴懲殺人兇手,保證不再發生類似慘案,否則美方必將受到全世界支持正義的人民的同聲譴責……

  夜很深了,一直陪著我們的顧則聖和李喜爾從伙房端來熱氣騰騰的肉粥。老顧告訴我們:粥里那點肉是病號同志們硬要把我帶回來的罐頭打開放進去的。

  70聯隊難友奪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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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月底,在70聯隊(從“72”調往海邊去做苦役的近千名“不穩分子”所組成),我們的同志計劃組織一次奪權鬥爭,以打破叛徒的殘酷統治,粉碎敵人愈演愈烈的強迫往難友身上刻字、強迫寫血書等政治陷害陰謀。

  不幸,他們的計劃被叛徒告密,金甫、韓子建、姜瑞溥、續公度、陽文華等七人被美軍押回“72”軍官隊,日夜加以殘酷折磨。

  “72”軍官大隊的帳篷正對著“71”,當他們被押到鐵絲網邊的廁所解手時,被“71”的同志認出。我們當即向新上任總管杜德將軍寫了抗議信,要求立即將他們送來“71”。同時我們每天早午晚三次集中在操場上唱歌,以鼓舞他們堅持下去。

  有一次,我一眼認出了被兩個狗腿子押著上廁所的姜瑞溥。他的腦袋腫得很大,我幾乎認不出他來了。我心痛極了,高聲地喊:“瑞溥,堅持下去,我們已向美軍指名要你們過來!”

  瑞溥聽了一下子向鐵絲網邊衝過來,狗腿子們追上去,只兩腳就踹得他在地上打滾。我們大家一起猛喊:“不許打人!你們還是不是中國人?你們這些瘋狗,你們不得好死!”

  一些狗腿子圍上來用不堪入耳的下流話和我們對罵;另一些繼續踢打姜瑞溥。我的心被撕裂了,氣得我跑回屋裡蹲在地上抱著頭痛哭了一場。

  1981年4月27日,在北京,我和瑞溥在他那只有十平米的家裡聚會,紀念我們“蒙難三十周年”。我回憶起這段往事,他雙手扶著頭說:“你知道那時候我想什麼嗎?你越是喊我,我越難受。我真希望那鐵絲網上通得有電流,我好撞上去殺身成仁!”我們好久都說不出話來,後來我拿起杯子和他碰了杯,把杯中的苦酒一飲而盡……

  反對血腥“甄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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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月6日下午,格林中尉忽然親自來找孫振冠。我問他有什麼急事?他說:“快叫你們孫少校到‘72’去見聯軍司令部派來的貝爾上校,他將在那裡召集你們各中國戰俘營的代表,宣布有關你們遣返的重要公告。我負責保證孫少校安全返回‘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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