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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過一則不靠譜的傳聞,是關於在洛杉磯的華人黑手黨。在美國的華人說到過這些人的時候有種奇怪的的尊崇,一個年紀很大的華人對我說曾經華人黑手黨要在洛杉磯和對手爭奪地盤,於是一個在加拿大的“弟兄”帶著整整一後備廂的雷明頓獵槍從加拿大開車前往洛杉磯,冒著進大獄的危險經過國境線繼續南下,他不停地靠抽菸支撐著精神,苦熬了將近48小時才趕到目的地,最後“兄弟們”扛著他送來的槍枝衝上了遠說不上“正義”戰場。

  最近心情有點低落,於是聽羅大佑的歌,寫完了《蝴蝶風暴》。

  無法形容寫這個故事時的心情,像是看見一群華麗的男人站在黑色的祭壇下,他們提著槍,一個接一個地對著前面的人扣動扳機。

  我想像內森·曼在絕對的黑暗中伸出他的手來,他看不見自己的手,可是能看見手上留下的鮮血。

  那大概就是“洛倫茲男人幫”的誓言吧?無論變成權力者的內森·曼,或是作為獨裁者的和英雄的彭·鮑吉爾,還有死在費爾南斯槍聲中的那些人,可以孤獨地走上權力巔峰或者以自己的屍骨做隊友的墊腳石,但是不低頭,也不要怯懦卑微地死去或者生活。

  是用盡了全部力量的人生啊。

  《台北紅玫瑰》真是可以把龐龍的《兩隻蝴蝶》一隻踩踩踩踩到地獄深處的一首老歌,雖然帶著同樣濃重的煙花脂粉氣。

  我的Mp3庫里還有當年搜集的評論,談到這首歌的時候評論者說:“《台北紅玫瑰》是羅大佑多年來第一首曲風如此妖嬈的情歌,擺在眾多表情嚴肅的作品中間,顯得格外惹眼。”

  羅大佑在耳機中用他的破鑼般的嗓子低唱:

  開心的關心的真心的變心的成敗未知的是誰

  多虧在生命中作救主的你早已做了準備

  歡心的傷心的痴心的負心的愛恨交織又是誰

  多謝在生命中化身做知己的你為我做個奉陪

  真的是曲風妖嬈麼?真的是情歌麼?雖說每個人都是在評論自己心中的羅大佑,不過這個偏差也太大了吧?大得讓人想笑。

  他哪裡是在對情人示好?他是在說自己無路可退。這個男人一生的曲風都在變變變變變變變,一直向前向前再向前,我不知道是否還有第二個歌手像他這樣,大概他是不能不變吧,因為沒有退路。

  這是一個註定孤獨的男人,他也不在乎自己的人生會變得如此悲哀悽厲,他在暴風雨中歌唱最美好卻已經永遠成為記憶的東西,或者他會故作瀟灑地在他的黑西裝上插一朵妖艷的玫瑰,或者他戴上墨鏡紮上頭巾,用斜乜的很拽的眼神看著你。

  眼神?你真的可以看清這個男人的眼神麼?

  這是一個被鐵絲固定在十字架上的靈魂,你走進他,他抬頭看著你,眼珠滾動在眼眶中,像是兩隻乾癟的桃子,然而他還能用他沙啞的聲音說:“我還未死去。”

  荒蕪而空虛的世界

  ——《涿鹿》自序

  做出版的朋友說:“我們做《涿鹿》吧。你也別改了,直接給我就得,剩下的我來安排。”

  其實我非但不想改這部作品,甚至不願打開來再看一遍,更不必提去完成這個不知所云的故事。但是我還是說你給我點時間改改吧,這兩周我給你消息。

  我不停肯定自己是不願,還是不能續完當初那個故事。

  現在回憶起來,很難想像自己曾在一個月內完成十五萬字,只為寫完一個荒誕的故事,用我自己的言辭描述一個想作鴕鳥的懦夫最後橫死在熊熊的烈火中。

  現在無論你給我多高的酬勞,我都不會每天五千字寫任何故事了,寧願用多餘時間坐在家裡發呆。但是寫《涿鹿》的時候,我竟然想過當我寫完這個故事,即使讓我死我也沒有太多的遺憾。

  那時我該說的已經說完,我作為文學青年的感性生命已經結束。

  那是怎樣的一段時光啊,每個夜晚我都在寫,凌晨初曉的時候疲憊地躺到床上,仿佛一隻吸血鬼躺進他的棺材。我厭惡那種憔悴的面容,更加討厭自己憂鬱的神情,我期望新的生活,我可以做完自己的本份,在陽光下懶懶散散地睡覺,過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簡簡單單的日子,一如海子說砍柴餵馬週遊世界。但在那之前,我要先寫完這個故事。

  人可以燃燒精神的火焰一個月,或者還能更長些,但不是永遠,否則會被自己的火燒死。錢鍾書說回看《圍城》的時候“駭且笑”。每次翻看《涿鹿》的時候。我都會被那種狂亂和幼稚弄得心煩意亂,我不敢回想自己曾有如此絕望的掙扎,那些笑話豪言壯語仿佛瘋子無邏輯的臆語,讓我自己也驚恐,經常想關閉文檔遠離那個瘋子的世界。

  可雖然過了很多年,我早已不復當初的自己,卻依然可以讀出那個瘋子曾有的理想與努力……

  那個瘋子,就是過去的我啊。

  “我們為了理想,歷盡了艱苦。”

  我想世界上只有不多的人,如羅大佑,才可以把這種庸俗的唱詞唱得如此悲涼。唯有當你真正吃過苦,為了某個很不切實際的理想而潦倒過,你才會坦然地說出這句話來,而不在乎任何人對你報以冷眼。

  我徹夜地翻看《涿鹿》,漸漸地不再驚駭也不再煩躁。我能感覺到那種字裡行間泛起的灰色,知道自己曾用何等真是的心去寫這樣一部並沒有幾人看的荒誕故事。某個瞬間,我甚至有一點驕傲,就像我曾經對一個朋友說的,我說理想的力度並不在於這個理想是不是很正確,而是在於擁有這個理想的人有多麼固執。

  我以前很愚蠢,為了某個理想歷盡了艱苦。但當我不再愚蠢的時候,我開始悵然若失。

  所以我要完成這本書,在這個月的12號或者13號之前,我要把一本完整的書交在出版社的手裡去審稿。我有一周多一些的時間去為我曾經的一段時光徹底收尾。

  很久以前我就想過,我的一生要寫一本書,在這本書中,我將不在意任何讀者的看法,無視於他們的讚揚或冷眼,我要說一個僅僅屬於我自己的故事,讓我的影子投射在故事中的人物身上,恣意舞蹈。在這本屬於我自己的書里,我將以近乎帝王的姿態站立在我所能到達最高的山峰俯瞰大地。無論我所見的是什麼,我都將以我最大的勇敢去面對。

  把蚩尤懦弱的影子永遠從我自己身體中踢出去!

  以前有個人說我是個很現實的人,一點也不像想的那麼感性。當我回頭看這本書的時候我忽然流露出不自然的冷笑,我想原來那個人並不懂我,當然也就絕無權利奢評我的為人。

  在我心裡《涿鹿》是片荒蕪而空虛的世界,,我願意也僅願意以這個世界和那些夸父般追逐紅日的人共享,如果沒有,那麼我不在意獨自一人站在這個世界的角落中。

  讓那些不能解我的人,都在此灰飛煙滅。

  這是我第一本也是最後一本這樣風格的作品,我將向過去的理想說再見,看見自己背後有一個影子轟然倒下。

  《此間的少年》?《此間的少年》又算什麼呢?那好,就這麼開始,很多年以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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