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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到傷心處,孔四貞抽抽咽咽地哭了,福臨這才回過神來,從懷中掏出一方絲絹遞到了孔四貞的手上,拍著她微微顫動的肩膀安慰道:「你父王此舉實在令人敬嘆!他在四大漢王中來歸最早,功勳卓著,卻閻門死難,這是大清的不幸哪!唉,他不該去得這麼早呀,若他在,平南王吳三桂也不至於如此炫耀了!」

  孔四貞心裡難過,卻也不得不強顏歡笑,她的眸子裡還閃著淚光:「父王為國捐軀,也算是死得其所了。皇兄你為父王隆重發喪,造墓立碑,又恩溢忠烈,使四貞由落難女子成了當朝的格格。這些思寵,若我父王地下有知,也可以瞑目了。」

  「金葉郡主來了!」

  「嗬,敢情皇兄在此,看來小妹來得不是時候哇。」金葉公主一聲嬌笑,朝福臨擠眉弄眼伸著舌頭。

  「金葉妹妹,又胡說八道了,看來皇兄要立馬給你找個人家把你嫁出宮去,省得你整天嘰嘰喳喳吵得人心煩。」福臨半真半假地開著妹妹的玩笑。這個金葉公主,是皇太極的庶妃奇壘氏所生,滿打滿算今年已十五歲了,是個大姑娘了。

  「皇兄就這麼看妹妹不順眼?」金葉小嘴一噘:「在外面聽著你與四貞有說有笑的,見了面卻對我不冷不熱的。人家最怕提這檔子事,你偏哪壺不開提哪壺!」金葉耍起了性子,身子一扭竟滴下了兩滴眼淚!

  「好、好、皇兄錯了,給你賠不是,行了吧?」福臨的態度出奇得好:「四貞的眼淚剛乾,金葉你就別從眼裡滴水兒了。走,走,朕帶你們兩個出去遛遛。」

  「有什麼好溜的?宮裡都轉膩了。」金葉眼睛一亮,眉毛一挑,笑道:「皇兄若真的有雅興,不如帶我們去狩獵吧,踏青也行呀,反正只要出了宮就行。」

  「看看,急著要出宮了不是?女大不中留哇,我的姑奶奶!」福臨頑皮地跟金葉開著玩笑,逗得孔四貞格格直笑。

  「要出宮也得換身行頭呀,穿著這高底花盆鞋又能走多遠呢?再說,你平素嬌養,拉得起弓嗎?倒是四貞妹妹,馬上功夫似是不弱,不如咱們到南苑去騎馬遛彎子吧。」

  倆個姑娘相視一笑,孔四貞朝福臨一點頭。「皇兄稍坐片刻,我倆換換衣服就來。」

  福臨一路上哼著小曲兒,穿房越殿,健步如飛,身後的幾十名太監宮女們一路小跑著在後頭跟著。有道是人逢喜事精神爽,這不,跑馬回來,他硬是不坐御輦,龍行虎步地前往慈寧宮向他的母后請安,這是他每日的「功課」之一。

  想著孔四貞那俊俏的臉龐和嬌憨的笑容,福臨心中未免春意蕩漾。在騎馬的時候,趁著金葉大呼小叫地被遠遠撇在了後面,福臨一抖韁繩,與孔四貞並肩策馬而行,並意味深長地說了句:「好馬配好鞍,好弓配好弦!」

  外表嬌憨的孔四貞何嘗看不見少年天子那灼熱的目光?聰明的她嘻嘻一笑:「皇兄,小妹吟首詩給你聽吧。說起來,小妹便是那侍中的秦氏女。」

  「有話只管說嘛,吟什麼詩?」福臨一時不解其意,他真的有些按捺不住了。說實話,若是後宮的妃嬪宮女,福臨早就……唉,四貞的身份不同,這皇額娘倒也會出餿主意,當時索性將四貞收入後宮多好,偏偏認她做了義女!

  「皇兄你聽一聽嘛!」孔四貞仰起粉臉看著前方的樹林,朱唇輕啟,低聲吟了起來:「日出東南隅,照我秦氏樓,秦氏有好女,自名為羅敷……」

  「哼,你怎麼會是那秦氏採桑女呢?原先你是定南王之女,現今你是皇太后的義女,大清的郡主,食和碩格格俸祿。分明與那採桑女風馬牛不相及嘛!」福臨不滿地嘟囔著。

  孔四貞笑而不答,只管接著吟頌:「……『秦氏有好女,自名為羅敷。』『羅敷年幾何?』『二十尚不足,十五頗有餘。』『使君謝羅敷,寧可共載不?』羅敷前置辭,『使君一何愚!使君自有婦,羅敷自有夫。』……」

  「什麼?你,到底是什麼意思?」福臨終於聽出些名堂出來了,這孔四貞分明是在借羅敷來比喻自身嘛,難道說她已是「羅敷自有夫」?不可能!

  「哎喲,你們倆倒是有雅興,把我甩得遠遠的,躲到這林子邊吟起詩來了。」金葉格格嬌喘吁吁地追了上來。這一摻合,福臨便沒有機會問下去了,只得憋在心裡。

  福臨只顧想著心事,腳剛剛踏上漢白玉台階便被絆了個趔趄,嚇得守門的太監變了顏色。

  孝莊太后正提著一隻小巧的白鐵噴壺,給院中的一叢月季澆著水。聽到宮門口的動靜,她知道是兒子來了,便慢慢地轉過身來,臉上帶著笑容間道:「皇兒,你來了。」

  「皇額娘,您何必親手做這些粗活呢,要她們做什麼?」福臨用嘴努著院中的宮女們。

  「皇兒,你真當皇額娘老了,不中用了?趕明個兒,咱娘倆也去跑一回馬,看看誰在前頭?」

  「怎麼,額娘你已經知道皇兒去跑馬了?」福臨撓著頭,將使女送來的一碗茶水一飲而盡。「看來,您老人家有千里眼和順風耳呀,得,兒臣做什麼事都瞞不過您的眼睛。」

  「皇兒,看來你又多心了。額娘擔心你在宮中寂寞無聊,又怕你跟著宮裡的那些油滑的公公們學壞,便比平日多注意些你的行蹤。看來你今日的氣色不錯呀,滿面紅光,神采飛揚的,莫非遇到了什麼喜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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