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

  上還,至洛陽,赦韓信,封為淮陰侯。

  劉邦對鍾離昧的人頭根本沒有興趣,提都不提。

  韓信知道,他和劉邦之間的君臣之義戰友之情,到此over了,就是這麼回事了,他也不想挽回什麼,死心有了,反而什麼也不怕了,他對繃著臉的劉邦說:

  「果然像有些人說的:『狡兔死,走狗烹;高鳥盡,良弓藏;敵國破,謀臣亡。』天下已定,我是該死了!」

  劉邦好像有些無可奈何地說:「有人告你造反。」

  韓信盯著劉邦的眼睛問:「別人說什麼我不管,你呢,你說我有沒有造反?我會不會造反?」

  劉邦迴避了韓信的目光,遙望天空,天空彤雲密布。

  突然發現寫起來了,有人物,有對話,還有情景。沒辦法,劉邦和韓信之間的那些事兒,那些心結,真的太有復原的價值了。

  韓信隱匿一個鍾離昧,劉邦只是不爽不高興而已,還不會由此推斷韓信就會造反,依劉邦對韓信的了解,知道韓信是在市恩,顯擺、炫耀自己的權勢。越是這樣,越說明他對自己目前的狀態是留戀的,珍惜的,劉邦知道韓信不會為了權力再增加一些而冒更大的風險。皇帝對重臣,老闆對高管,經常要把脈,做透視,甚至來個核磁共振,有病還是健康,一般都是清楚的。皇上不操這個心,那還操什麼心?勞心者治人,勞的這是這個心。忠心的,順從的,根本沒能力篡權造反的,皇上清楚;不順從有些小性格的,有賊心沒賊膽的,有不臣之心的,皇上也應該清楚。

  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皇帝又不是傻瓜渾蛋,豈能不知?問題就在這兒,知道是知道,有沒有辦法又是一回事,權臣弄權,********肯定不爽,辦不了,也沒辦法。難度最大的,是忠臣變為逆臣的臨界點不太容易及時掌握,強勢的皇帝把忠臣當反賊殺了,弱勢的皇帝殺不了奸臣還得恭維人家是大大的忠臣,還要提防自己哪天會被逼著下課,傾情演出「禪讓」。

  劉邦當時的判斷應該是準確的,韓信不會造反,但是有些不聽話,得弄在身邊控制使用,或者乾脆養起來得了。你以為「兔死狗烹、鳥盡弓藏」這些話好聽啊?像劉邦這樣的開國皇帝,雄猜之主,只有誤殺了那些表現不夠忠的,絕對不會有哪個真要謀反的傢伙還能逃脫他老人家的法眼。

  劉邦和韓信是那種大事合得來、小事上不對板的合作關係。做大事,韓信能力有,老闆的意圖很明白,執行也很到位,甚至經常有創新的打法,額外的斬獲,交給辦事很放心。但是沒事在一起,怎麼看都不太順眼,性格不合,在人前背後還經常放風涼話,以敢調侃老闆而揚揚自得。小事湊多了,添堵添多了,總有爆發的一天。鍾離昧就是讓劉邦感覺很噁心添堵的事。

  對劉邦來說,用人之際,韓信的毛病能寬容的寬容了,實在不能寬容的,也只有忍著了,離不得也見不得。天下既定,劉邦再也不想委屈自己了,於是決定收拾這小子,只是對「狗烹弓藏」不能不理會,所以,雷霆萬鈞之後,還是給這臭小子封了一個淮陰侯。

  心有千千結

  太祖高皇帝六年(公元前201年)

  ……信知漢王畏惡其能,多稱病,不朝從;居常鞅鞅,羞與絳、灌等列。嘗過樊將軍噲,噲跪拜送迎,言稱臣,曰:「大王乃肯臨臣!」信出門,笑曰:「生乃與噲等為伍!」

  上嘗從容與信言諸將能將兵多少。上問曰:「如我能將幾何?」信曰:「陛下不過能將十萬。」上曰:「於君何如?」曰:「臣多多而益善耳。」上笑曰:「多多益善,何為為我禽?」信曰:「陛下不能將兵而善將將,此乃信之所以為陛下禽也。且陛下,所謂『天授,非人力』也。」

  韓信這個人,有才但性格比較孤僻,溫順但在打仗時很有決斷力,為人驕傲,但也算是忠厚一族。有人曾經策劃他反掉劉邦,自立為王,他認為劉邦有恩於己,解衣推食,不忍背叛。韓信少時賢遺草澤,投奔項梁項羽後不為重用,對小伙子打擊也比較大,壓抑很久的人,對能釋放自己、欣賞自己的人,感激之情自不待言。劉邦讓韓信坐直升機上來,榮寵無比,所謂知遇之恩,感銘五內。

  韓信對劉邦懷感恩之心,抱遺棄之怨,存畏懼之意——

  其感恩也,故多人遊說而不聽,雖然雲夢之會安危叵測,仍慨然赴之;

  其怨也,有如棄婦,恩深怨亦深,對劉邦一人有怨,尚可以堪,但一比周圍,盡宵小之輩,榮寵不亞於己,怨則愈深矣,以曠世之才、蓋世之功求人主專寵而不得,較之懷才不遇更多一番愁怨,對劉邦善待之人,尤其是那些他認為不上檔次的人物,視若情敵,怎一個怨字了得;

  其懼也,皇上天威,多有不測,韓信對劉邦有怨而不敢發泄,只能作消極抵抗,「多稱病,不朝從」,希望以此博劉邦給予自己更多關注。

  韓信性格有缺點,他很少從他人角度分析思考問題,劉邦既取天下,統馭群臣,已經從常人異化為「權力人格」:不徇情,亦無情,對部屬保持距離。在雲夢捉拿韓信回來,劉邦旋即赦之,封為淮陰侯,在劉邦看來,以為自己對韓信恩威拿捏得非常到位,韓信應夾緊尾巴,從此享受太平富貴就好,但韓信「居常鞅鞅」,內心的不滿清楚地寫在臉上。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