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如果妙子說的是真事的話,犯人還是伊津子嗎?不知為什麼,植總覺得自己身體裡的力量似乎正在清失下去。

  植瓤往妙子的肩膀,猛烈地搖晃起來。

  "我跟安井是在舞廳認識的。我想開小菜館,急需要錢。安井如果有200萬塊錢,我打算跟他一.塊兒開店。您原諒我,救救我!"

  妙子結尾的聲音是嘶啞的。她臉色蒼白,痛苦地捂著心臟,眼睛往上吊著,一動不動地坐在那裡。植也感到有些不安了,因為恐怖和咖啡因有可能引起心臟麻痹。

  "你別擔心,我說加入氰酸鉀是假的!"

  妙子仿佛不相信似的,用往上吊的眼睛仰視著植的臉。

  "真的嗎,大夫?"

  "是真的呀!心跳快,是因為喝了咖啡因。"

  妙子的蒼白臉色很快變紅了,眼睛也恢復了生氣。她叫了一聲"哎呀",便仰臥在床上了。

  "我以為自己真要死了。因為您一生氣,也許什麼事都幹得出來呀!"

  植啞然,俯視著赤身裸體張開兩腿躺在床上的妙子。白色的裸體被汗水浸得濕淋淋的,好像用水洗過的一樣。妙子把兩隻胳膊伸到脖子下面,進行深呼吸,同時仰視著植。剛才的恐怖表情不知跑到哪裡去了。妙子到底不是在植的手下結束生命的女人。

  "為什麼你以前沒說過加納君進過我的房間?""這以前在旅館不是說了嗎,我喜歡加納大夫哇!我覺得她可憐,就保持沉默。不好的是您哪!"那天晚上,突然提起伊津子的事,是覺得奇怪;但妙子以妙子式的理由,一直將它藏在心裡吧?如此看來,或許這個失掉父母,又被嬸母當做外人的女人,在心裡的某處,還存在著希望有人愛她的感情吧?她還是一個寂寞的孤獨者吧?

  "大夫,我該回去了。關門的時間就要到了。"妙子說著,站起身來。

  "你明白嗎?要想擠西澤的錢,就得威脅西澤!像安井那樣只是在口頭上大叫大嚷是不行的。如果像我剛才那樣乾的話,科長一定會拿出錢來的。"植說道,似乎是在勸誘妙子。妙子正在穿衣服,沒有說什麼。但她的眼睛裡卻閃著異樣的光。好像是在回答植的話。

  "科長的家在住吉公園。在公園等著他吧!既然我不當科長的夥伴,那麼即便出一點事,那傢伙也不會向警察控告的。對了對了,你偷我的兩萬塊錢......"

  植剛說到這裡,妙子便用激動的聲音把植的話攔住了。

  "大夫,我把那個當斷絕關係費啦!"

  植頓時目瞪口呆。妙子連"再見"也沒說,便從房間裡跑出去了。

  兩人之間一場精彩的戲就此終結了。不言而喻,主角是妙子。

  剩下植一個人時,他從衣服口袋裡取出了一個完好無損的藥包。這是前幾天伊津子交給他的。在發紅的室內燈光中,這白色的粉末也像伊津子本人一樣.放射著詭秘的冰冷的光。

  臨近聖誕節,阿倍野醫院驟然忙起來了。醉酒事故、打架受傷、殉情未遂等,這個階段特有的患者蜂擁而來。住院患者則絞盡腦汁使病情惡化。如果年底被迫出院,那就會陷入難堪境地。

  最忙的是外科。從白天起,因醉酒、打架而受傷的日工和住在釜崎小客店的失業者們,便被一個一個地抬了進來。他們一面為自己的傷痛而呻吟,一面不斷地大喊大叫要把刺傷自己的對手幹掉。一個側腹被短刀刺傷,用沾滿泥的手捂住露出來的黑腸子的漢子被抬進來時,嘴裡還在用蚊子一般的聲音向不在眼前的對手叫罵:"還敢幹嗎?渾蛋!渾蛋!"

  面對這樣的患者,秋永平日惺忪的眼睛變得生氣勃勃,乾淨利落地予以處置。

  秋永一面大聲喊叫護士,大聲呵斥患者,一面進行診療。在這種情況下,從他的身上看不見懶惰的醉鬼醫生的影子。的確,他僅僅在這個瞬間活著。可是,當診療結束,在醫院對面的酒館喝酒時,他又變成了平日的醉鬼醫生。

  秋永無力地提著大皮包,身穿幾年前做的厚大衣,敞開前襟,拖著一雙舊鞋走路的姿態,再加上那頭亂髮,不愧為這一帶的一個醉鬼。他的皮包里裝著未曾打開過的醫學書。

  煤氣中毒事件發生以後,植曾請秋永代值過一次班。三天後,將是植的第二次值班。除了秋永以外,植別無可求之人。因此,植最近時常和秋永一起喝酒。

  "安井那傢伙,這兩三天沒露面哪。"

  秋永說道,大口喝著酒杯里的酒,似乎覺得很香甜。這是車站前的小酒店,離阿倍野醫院約有300多米。老闆娘曾在滿洲、中國到處漂流謀生。現在雇用著四五個住在附近公寓裡的賣淫婦。在植和秋永的身邊,也有一個化妝得很刺眼的中年女人,正張開大嘴看著植。她曾到醫院裡來過兩三次。看她那樣子,似乎難以判斷植是否是給她看過病的醫院的醫生。但是,植卻清楚地記得這個女人的下身。他在醫院外面碰見患者,也常常假裝不認識。當然,有很多患者即使你和她打招呼,她也滿不在乎。還有很多患者主動和你說話。但是,婦產科的醫生在外面和患者滔滔不絕地說話,對這種表現植一直是輕蔑的。他認為,這樣的人不過是假借醫生的名義,來滿足自己不潔的趣味而已。

  這是植的純潔性,是他的奇妙的潔癖;而這種純潔性和潔癖,與他在異性關係上的不檢點是截然對立的。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