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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不要誤解我呀!我可不是'東西'。我不能忍受您像'東西'那樣處理呀!"

  伊津子說道。她的聲音鎮靜,使人感到其中含有令人可怕的意思。

  "你要怎麼樣?還像前幾天夜裡那樣擰開煤氣開關殺死我嗎?可真遺憾哪,我還活著!"

  伊津子吃了一驚。植目不轉睛地注視著她,她那黑曜岩般的雙眸猶如凍結一般大大睜開。植等待著伊津子的回答。因為下面應當是伊津子說話了。"啊,說的多可怕!"

  伊津子的話過於普通,滿足不了植的期望。房間裡寂靜無聲。惟有暖氣吹送的聲音,證明這個房間裡存在一男一女。

  這個城市的旅館,連仇人一般互相敵視的男女也平靜地容納下來。

  "你想打馬虎眼也不行啊!我為什麼讓你檢查水瓶里的水呢?你應該很清楚。其中加進了安眠藥。我喝了它,就睡著了。之後是誰進來,擰開煤氣開關,這你當然最清楚。"

  "那麼,您是說我要殺您嘍。或者是您連我進入房間也看見了?"

  "要是看見的話,就不用這麼費事了。但你確實恨我,恨到想殺我的地步。"

  "我明白了,是為了說那些話,把我帶到這種地方來的嗎?可是,即便像您所說的那樣,真有人想殺您,那天夜裡擰開煤氣開關的也不是我呀!"伊津子說道,並搖搖頭。

  "那麼,加納君,你認真聽我說說吧。不好意思得很,我知道自己幾乎要被殺死時,非常害怕,害怕得要發瘋。以前我一直假裝膽子很大,好像誰都不怕似的。可是,人真是可憐哪!無論採取什麼態度,也只有那個人對生命感到安全的時候,才能堅持他的態度。在自己的生命被當成獵取目標的現實面前,偽裝之類的東西是沒有什麼用處的。這就跟殺人犯在絞首架前神智昏迷一樣,魂飛魄散,害怕極了。特別是在不知道誰是犯人的場合。乾脆說吧,我寧可希望你是那天夜裡的犯人。你有殺我的理由,你要是犯人,我也能原諒!"

  植的面部表情和語言都是認真的。伊津子第一次看見植這個樣子。他既不是假裝壞人樣子的男人,也不是野獸一般的男人。但伊津子又搖了搖頭。

  "您的心情,我明白了。不過,不是我。我確實恨您,甚至於想殺您。可是,我只能說不是我乾的。"

  然而,不知為什麼,伊津子避開了植的視線。這在植的心裡形成一個黑色的疑團,並且逐漸擴展開了。

  但植不是警察,伊津子否定的事情,他不能再說什麼了。

  植抱著胳膊,閉著眼睛。他根本無法判斷伊津子究竟是不是犯人。

  喝過加入安眠藥的水是確實的,第二天透視水瓶里的水沒有安眠藥沉澱也是確實的。無論伊津子是否實際檢查過,她的回答是正確的。

  可是,犯人不會把可以作為證據的加入安眠藥韻水瓶留在那裡。這就是說,犯人在植進入值班室前,先放好了加入安眠藥的水瓶,等到植喝完並且睡著時,又溜進來,替換成沒有加入安眠藥的水瓶,隨後把煤氣開關擰開了一點兒。

  多麼巧妙的手段哪!如果不被景子發現,植就會以"疏忽致死"的名義,採用滑稽的醫院葬禮的方式,被燒成灰燼。

  但是,這樣推理也有疑點。犯人又有什麼必要放置沒有加入安眠藥的水瓶呢?

  假如將植喝過的加入安眠藥的水瓶處理掉,不是更能夠乾淨徹底地消滅證據嗎?犯人留下水瓶的理由何在呢?

  此外還有鑰匙的問題。植進去之前,值班室是鎖著的。這就是說,犯人先到勤雜工的房間裡偷了鑰匙,使完之後,又送回去了。

  犯人為了擰開煤氣開關,第二次溜進去時,使用的鑰匙是從哪兒來的呢?值班醫生一般不鎖門。貴重物品大多存在辦事處里。而且,辦事處里有另一把相同的鑰匙。所以,鑰匙不成問題。

  那麼,犯人最初把加入安眠藥的水瓶送到植的值班室,是在什麼時候呢?一定是在祝賀會最熱鬧的時候。當時,勤雜工不在自己的房間裡,所有的人都聚集在會場上。

  不用害怕被誰發現。多麼狡猾的傢伙呀!"請讓我回去吧。"

  伊津子的聲音使植吃了一驚,使他恢復了自我。伊津子拿起手提包,站起身來。植想站起來,卻仍無力地坐在椅子上。

  "大夫,我再說一遍,犯人不是我呀!"

  伊津子拿起寫字檯上的鑰匙,打開了門,走出了房間。

  植不能老老實實地相信伊津子的話。不過,比伊津子更具有直接殺人動機的人還有西澤。由於植的存在,西澤作為醫生有可能受到致命的打擊。因此,比起伊津子和妙子來,西澤產生殺人動機的可能性更大。

  不,妙子也許同樣如此。這個難以被植這樣年齡層次的人理解的垮掉的一代,很有可能因簡單的動機而殺人。她和西澤一樣令人深感懷疑。

  植想找出那個犯人,但似乎很難達到目的。他能夠做的,或許只有注意保衛自己。

  植這天夜裡又住在了旅館裡。他已經四天沒有回公寓了。

  阿倍野醫院的早晨是和煽炭爐的團扇的聲音一起到來的。雖然是冬天,可是一到早晨5點左右,患者陪住的家屬們便聚集在炊事場,煽起了團扇。由於用水的順序問題常常引起爭吵,披頭散髮的女人們扭成一團的事情也屢見不鮮。煙塵瀰漫到病房的走廊里,女人們嘩啦嘩啦的聲音毫不客氣地響遍病房。這與庶民居住區大雜院的"井台會議"沒有什麼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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