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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妙子說著,蓋上了被子。不管植怎麼問,她也不再說什麼了。這個乍一看沒有什麼性格的垮掉的一代,在心底的某處似乎藏著從外面難以看到的深淵。

  旅館外面下起了雨。妙子背對著植,輕輕地打著鼾。植打開了窗戶。一股令人顫抖的冷風撲面而來。南區一帶的霓虹燈大部分熄滅了,只有旅館的霓虹燈還殘留著。暗淡的燈光溶在雨中,滲入泥濘的道路里。

  西澤、伊津子、妙子。要殺植的人似乎很多。植苦心思索著,這使他陷入了錯亂狀態。

  但我沒有被殺,我一定要找到要殺我的傢伙!植一面接受冷風的吹拂,一面目不轉睛地注視著深夜的霓虹燈。

  "那個水沒有雜物,是純粹的水呀!"

  在梅田利里亞斯咖啡館的一角里,植和伊津子相對而坐。伊津子一離開醫院,植便跟在後邊,並邀她去喝茶。

  "是嗎?但我認為加入了安眠藥。"

  植凝視著伊津子,伊津子則憐憫似的回視植。植想:為什麼這個女人用這種眼光看著我呢?

  "我是醫生。我知道普通的水和加人安眠藥的水的區別。請你給好好地檢查一下吧!"

  "檢查過了。那個水裡沒有加入安眠藥。"

  伊津子看了看手錶。她是從丈夫住的醫院到阿倍野醫院上班的。伊津子上班時,醫院方面照顧她的丈夫。伊津子值夜班時,她丈夫的母親去看護兒子植哭喪著臉。伊津子好像有些著急了。

  "那,大夫,加了安眠藥的話,會怎麼樣?""你不會不知道吧?"

  "請不要拐彎抹角。我的時間很緊哪!""等著你的,是讓你痛苦的時間吧?""大夫,我回去了。"

  植的話顯然刺傷了伊津子。伊津子站起身來,拿上手提包,快步走出了店外。但她發現植也跟了出來。植採取這種糾纏不休的態度,是前所未有的。

  "為什麼逃走?"

  "可笑的說法。根本不是什麼逃走。因為到了非回去不可的時候,所以就要回去嘛!"

  但是,植認為伊津子是想避免和自己說話。那麼一說,伊津子便加快了腳步。

  梅田曾根崎派出所後面的商業街非常熱鬧。大阪人稱難波一帶為南區,稱梅田為北區。北區在某些地方比一般所說的大阪具有更多的東京風味。植和伊津子常常與迎面走來的人碰著肩膀。植突然湧起一種厚顏無恥的情緒。與此同時,對於無視自己、心向丈夫的伊津子,則感到憎惡。其理由何在,植自己也不明白。

  "加納君,我有問你的權利呀!你沒有忘記前幾天夜裡的事吧?"

  "請住口!再提那件事......"

  "那不行。不管你怎麼辯解,反正你讓我抱過。我現在就可以跟你一塊兒到你丈夫住的神戶醫院去。也可以跟他說,我娶伊津子君啦!"

  "哎呀,您......"

  伊津子呆立在雜沓的人群中。從後面湧來的人群,碰撞著他們兩人,直咋舌頭。植想抓住伊津子的手,把她拉到路邊去。伊津子用力甩開植的手,又走了起來。植緊隨其後。走到電車道上時,伊津子又站住了。

  "您真打算去嗎?"

  "當然嘍。"

  兩人站在彈球店門前。喧鬧的球聲和雜亂的噪

  音,使兩人的情緒更激烈了。伊津子的臉正面受到彈球店燈光的照射,因對植的輕蔑和憎惡而顫抖起來。

  "您真是無賴漢哪!跟街上的流氓沒有兩樣。我看錯人啦!"

  "要罵就罵吧。不過,你今天不聽我說話就甭想回去!"

  "那就說吧。請快點兒。"

  "在這種地方不行。跟我來。"

  植想拉著伊津子的手走。伊津子又甩開了植的手,但和剛才不同,沒有力氣了。伊津子好像拖著腳似的向前走。植的態度,的確像是抓住別人妻子弱點的無賴漢。他們沿著電車道向右拐,前面是旅館街。

  植快步朝旅館街的方向走去。伊津子突然停住了腳步。

  "到哪兒去?"

  伊津子問。即使在夜色下,也可以看出她的臉是蒼白的。植毫不客氣地看著伊津子。他想:我抓住了這個女人的弱點。他一直在觀察伊津子的態度,從而加強了這種自信。

  "來吧。"

  植說。伊津子搖搖頭。"不,我不去!"

  旅館的紅燈映照著伊津子表情僵硬的臉。"來吧。"

  "不,絕對不去!"

  "來吧。別忘了我剛才的話,那可不是虛張聲勢,不是嚇唬你呀!"

  植強拉著伊津子的手,將她帶進旅館正門的樹叢中。伊津子咬著嘴唇,只好跟著植走。

  女招待員離開後,植鎖上了門。伊津子臉色蒼白地注視著他的動作。但與此同時,伊津子臉上的,表情也顯示出某種決心。伊津子穿著大衣,坐在了窗邊的椅子上。

  植坐在她的對面。伊津子一面注視著他,一面說道:

  "您不把女人當人,而是當成'東西'處理。您雖然對西澤科長不把患者當人而是當成'東西'處理表示憤慨,可是您的態度還不如西澤科長呢!"對植來說,這話是沉重的。但他輕蔑地一笑,答道:

  "你全明白了吧?我本來就是那樣的人。我好像什麼時候說過,對患者熱心,是因為我是臨時醫專出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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