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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一出口就覺得很沒有技術含量。還能是為什麼?他看過白楊內心的意象,無論驚濤駭浪還是風平浪靜,色調都清冷沉鬱,鮮少出現明艷的色彩。

  薛夜來明白,那是寂寞者的心靈。

  因為寂寞,所以不敢對世界抱有熱烈的期待,所以抹去了自己內心的色彩。

  不過說起來,住在山裡的那短短三晝夜,白楊很喜歡看鮮艷的東西。夕陽,綠水,花朵。沒事的時候,他便經常久久凝視著這些景象。仿佛看的時間長了,那些顏色就會透過眼眸,一點一點暈染到他的心裡。

  現在回想起白楊當時的模樣,薛夜來的心微微疼痛。他突然就懂得了一件事:當你認為一個人強大得堅不可摧的時候,說明你對他是沒有疼惜的。明白一個人的寂寞,和疼惜一個人的寂寞,這之間的距離就是感情。

  薔薇和紫杉相遇之前,或許也都是各自寂寞的吧。只有寂寞太久的人,才會以那樣不顧一切的姿態跳進一段感情里,仿佛不這麼做就永遠不會得到拯救。

  就像現在的白楊一樣。

  薛夜來回身抱住白楊,在對方開口之前封住了他的嘴唇。

  幾天前也是在這個房間,他第一次和白楊接吻,沒覺得很動情,只是啃得很賣力。

  現在的情形卻恰恰相反。唇瓣溫柔地輕貼,像依偎在一起的花瓣,沒有任何粗暴的侵略。不代表占有,不代表情|欲,只代表愛意和陪伴。

  直到覺得一口氣快要憋不住了,薛夜來才從對方嘴上離開。雖然這個吻一點也不激烈,但因為屏住呼吸的時間有些長,還是微微帶了些喘息。

  白楊把薛夜來的頭攬到肩膀上,掌心順著他的頭頂慢慢摩挲到發梢。“那傢伙臨走時說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你有什麼猜測嗎?”

  “我不知道。”薛夜來懊惱地嘆氣,“我拿不準,他是虛張聲勢還是真的威脅。”郵件事件讓他意識到,如今他和曹戈的信息量已經完全不對等了。若不是以前在朋友圈裡經營的人脈網還派上些用場,他連憲兵隊要開始進行搜查這麼重要的消息都不知道。

  可薛夜來也清楚,那些朋友肯幫他,是因為薛家眼下還只是失勢,並沒有垮台。要是真的呼喇喇大廈傾,那些朋友也會撲稜稜鳥獸散。

  不能責備他們勢利,在他們這個以家族權力為基礎聯結起來的社交網絡里,這就是規則。倘若互換位置,薛夜來自認也不會比他的朋友們做得更好。

  “不管他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這段時間都是非常時期。”薛夜來把手探到白楊後頸,小心翼翼碰了一下,“這個晶片,千萬不能動。憲兵隊隨時可能會搜查,要是他們發現移動過,我們就危險了。”

  “好。”白楊順從地點頭。

  他這樣子又讓薛夜來一陣心疼,垂下眼睫,“對不起,讓你受委屈。”

  白楊安慰地拍拍他的後腦,“不是你的錯。”

  第40章

  薛夜來的臉貼著白楊的肩,不說話。

  過了一會兒問道:“你去舊城區那邊,有發現嗎?”

  “我在地面上轉了一圈,沒感覺到什麼。不過那邊的地形很複雜,地下通道也很多。我對下面的情況不熟悉,沒有貿然下去。”

  “那是很難找到了啊。”薛夜來略感失望。但這也在意料之中。那麼大的區域,找一個人談何容易。

  “我摸一摸地形,到下面找找看。”

  薛夜來猶豫一下,舊城區那一帶太古怪,地面已是那樣詭譎陰森,地下更不知是什麼樣子。薛夜來覺得,就算有人告訴他那裡有非人類的可怕生物出沒,他也會相信的。

  “算了。我怕你有危險。”薛夜來抬起頭,“再說,那個神秘人沒準只是個跟蹤狂,我們白白浪費那麼大力氣找到他,可能什麼用也沒有。”

  “如果他對你一無所知,幹嗎要跟蹤你?”

  “我漂亮啊。”薛夜來回答得理所當然。

  “我覺得這樣說不通。”白楊居然非常認真地對待這個明顯帶有扯淡性質的回答,“如果只是因為你漂亮,他沒必要跟著你。他很熟悉那裡的地形,說明他在那裡生活了很長時間。他應該很容易看得出,你不是住在那裡的人,他不可能跟蹤你回家。而且你身邊有我,他只有一個人。跟著你,又能做什麼?”

  “……”聽起來你好像很了解跟蹤狂通常想要做什麼。薛夜來艱難地咽下了這句吐槽。既然話題說到了這裡,他也只好順著這樣的思路想下去,“那如果是你,你可能會因為什麼樣的緣故跟蹤一個人?”

  白楊思考片刻,“也許……如果我偶然見到一個人,覺得他有些特徵符合我以前認識的某個很重要的人,但我又不能確定究竟是不是。這種情況下,我有可能會跟著對方,想進一步確認。一個人走路的姿態、習慣的動作,都是有行為特徵的,就像指紋一樣。如果對方是一個曾經對你很熟悉的人,他可以做到通過觀察你的行為判斷是不是你本人。”

  這話聽來似乎有些道理。

  薛夜來抬手撩一下頭髮,忽地看到手背上的紋身。對了,那天他戴了一雙無指手套,遮住了這個紋身。又因為衣服和他平時常穿的款式不一樣,他沒有習慣性地將雙手插在兜里。

  會不會就是因為這樣,那個神秘人才一直遠遠地跟著,想等候他脫下手套?50米的距離,視力好的人有可能看清楚他手背上那枚顏色鮮紅的紋身。

  這麼說來,那幅莫名出現在酒吧前巷子裡的“小香的朱麗葉”,莫非也是被那個人放在那裡的,想要試探他的反應麼?

  似乎也勉強解釋得通。照片上的他喉嚨處被割了一刀,看到這樣的情形,路人和本人的反應應當會有所不同。

  薛夜來回想一下自己那天見到照片後做了什麼,似乎挺正常。因為白楊在身邊,他很有安全感。儘管看見了那道宣示惡意般的劃痕,他的感受也只是驚疑多過驚駭。

  那個人,當時或許就躲在很遠的什麼地方偷偷觀察著他。

  薛夜來搖搖頭,擺脫這種令人不快的想像。

  那天回來後,他對那張海報做過檢驗。那種質地的銅版紙,只要留下過指紋,就很不容易被清理掉。然而結果是,並沒有在上面發現他和白楊以外的陌生指紋。把它放在那裡的人是戴了手套的。

  “可有件事情很奇怪啊。我們到那個地方去是我臨時起意,事先並沒有計劃,為什麼——”

  話音未落,薛夜來的頭猛地抽痛了一下。和之前那種小銼似的鈍痛迥異,就仿佛有一隻手抓住他腦內的某根神經狠狠拉扯了一下。

  “啊喲!”薛夜來痛得叫出了聲。

  白楊一驚,急忙扶住他,“怎麼了?”

  薛夜來靠在對方肩頭,連話也說不出來,只顧噝噝倒抽著涼氣。要是再這麼來一下,他覺得自己要休克。這種疼痛程度,簡直快比得上遭受精神力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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