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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哭啊!我一直以為你是我的幻覺,後來聽到你們殷家的一些傳聞,才猜到你的存在,什麼時候是你,什麼時候是殷月,我一眼就可以分辨出來。”當他修長的手指就要觸摸到殷陽的那一個瞬間,就化成了一陣粉末,風一吹,就散了。“還能看到你,真好!”

  “再見,公主殿下。”哀魘的聲音淡淡的,是演奏結束時候的餘音。

  “為什麼?”殷陽的手掌攤開,掌心的掌紋斷續雜亂,如同她很難理解的這種情感,在她看來,這種感情是多餘的,不必要的。人類的愛情阻礙繁衍,是【它】不認同的,所以她也不需要。

  可是淚水就是這麼掉下來了。

  張勝祥看著失魂落魄的殷陽,她的手還是攤開的姿勢,握著一把握不住的霧。

  她想起很久很久以前,在她終於可以出去玩的時候,在花園遇到的那個男孩子。已經聽母親說過了那是李家的小少爺。那個人來到她面前,對她說,“你是精靈公主嗎?”

  後來知道了他和姐姐定下了婚約,再後來知道了他死了。自己當時是什麼心情?從小到大,唯一的一個可以稱為朋友的人,就這麼死了,再一次把她推向黑暗。知道他成為了【黑暗森林】的王,她復仇路上註定的敵人的時候,她心裡也只是可以看見他的喜悅。

  原本以為一戰在所難免,卻沒想到他竟然……

  你是精靈公主嗎?

  一句話我記到了如今。卻沒想到原來你也記得。

  21 火隔絕了人類

  如果硬要比喻的話,人的靈魂應該是像水一樣的介質,而所謂的身體,不過是一個供靈魂暫時居住的容器。所以我才能在你死的時候,能觸摸到你,能感受到你哪怕一丁點的溫度,即使是零度,我都會欣喜地掉下淚來吧?

  你的身體在慢慢消失,不,不對,不應該賦予這具虛無的供物“身體”這麼具體的物理的可觸摸的名詞。我早就知道,你的身體早在二十年前就腐爛在看不見光的地下,與泥土一起忐忑地接受雨水的洗禮淨化。

  我一直都知道,一切都將被水給拯救,回歸到永恆的混沌中。

  殷陽頹然地半跪在地上,手還維持著張開的姿勢,手心卻空無一物。

  我似乎忘了說,你叫哀魘,嗯,曾經很久以前,你叫李曜。那真的是很久很久以前,久到我都忘了我為什麼還存在著。殷陽喃喃說著模糊不清的話,似乎是在對誰耳語。

  我慶幸的是,你一直記得我,以及初見時清冷月光下你那雙驚喜而又期待的眼眸。

  殷陽能夠清楚感受到哀魘的靈魂融進身體時的那種撕裂的疼痛,那是力量,她夢寐以求的力量,身體裡的【它們】早就貪婪地迎上去了,可是她眼睛裡一直都是哀魘消失前那個笑容,勉強的留念的笑容。

  我一直都不知道,有人會記得那個活在暗處的影子,那個甚至沒有被賦予名字的我。

  張勝祥一直注視著殷陽,發現她臉上呈現出一種迷茫,這讓她看上去柔和,仿佛被刀鞘保護著。

  是因為那個死去的男人吧?黑暗森林曾經的王。

  直到哀魘死的最後一刻,張勝祥和殷陽才知道原來“哀魘”不是一個名字,而是一個身份。因為他們幾乎在同一瞬間,接到【它】的訊號:哀魘之位已經空缺,等待各位角逐。

  早孤短折曰哀,魘,噩夢與迷惑。黑暗森林的王,永遠的名諱。

  “我明明沒有做錯什麼……”

  這時候殷陽抬起頭來,被淚水覆蓋的臉上呈現出一種接近聖潔的柔軟之光,看著張勝祥的表情充滿了濃郁的悲哀,和無措的茫然。她看著張勝祥,臉上驀然閃過隱隱的刺痛,一貫冰冷的聲線沙啞得似要結冰,似乎陷入了無盡的痛苦之中。

  張勝祥覺得嗓子裡痒痒的,想要說些什麼,張開嘴卻看不出一句連貫的話。只是想要安慰殷陽一下,可是該怎麼安慰?他是一個局外人,從頭到尾的局外人。

  “如果我的靈魂可以融進你的心裡,那會比千言萬語來得更快吧?我不知道該如何接近你,我不知道該如何守護你,所以如果你需要的話,我把生命交給你。”

  腦海里的哀魘,不,應該說是李曜的臉一閃而過,在跌落那個黑色的深潭的時候,殷陽看見了他的笑容,心甘情願的笑容。

  深潭下面早已伸出無數小小的手在迫不及待地等著,帶著嗜血的期待,密密麻麻地,它們都在緩慢地揮動著,短短的手指握緊又鬆開,等著迎接盛大的祭祀。

  殷陽就只能眼睜睜看著李曜的水滴融進污黑的水潭,被強大的怨念同化,從此消失自我。和那些沒有意識只有執念的鬼嬰一起,只為了殷陽想要的復仇。我是為什麼值得你做到這一步?殷陽幾乎失聲痛哭出來。

  張勝祥想到那個男人臨死前的笑容,感到了恐懼,這種太過無私太過執著的愛戀就像火,讓人不由自主地想要遠離。

  也許哀魘他自己也知道吧,不然他不會直到最後,才用生命以最直觀的方式告訴殷陽。張勝祥不敢打擾殷陽,不經意地抬頭看,卻發現黑霧慢慢聚攏於頭頂,好像要下雨了。

  這不正常!

  一直沉浸於自我情感的殷陽似乎也注意到了這個情況,眯著眼睛看了看,最後,對摸不清頭腦的張勝祥說,“提前開始了,最後的廝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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