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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大漢帝國老一輩的三大宗師之中,黎彥波的年紀是最輕的。

  但是此刻看來,他面容蒼老,縱然是比起程玄風,也是不遑多讓。

  如此變化,又怎能不讓唐柔兒大驚失色。

  黎彥波微微一笑,他的面容看上去雖然已是七老八十,但是神情安詳,泰然自若。

  許海風的面色亦是微微動容,他凝望著那張熟悉又陌生的面容,突然問道:「黎前輩,您的功力……」

  唐柔兒何等的冰雪聰明,聞言知意,立即道:「師父,您與托何蒂的一戰?」

  「是啊。」黎彥波輕聲道:「與那老傢伙一戰之後,我就失去了這身功力。」

  「師父,那托何蒂呢?」

  黎彥波微微一笑,卻是不曾回答。

  許海風的臉上閃過一絲若有所悟的表情,他的雙目中突然亮了起來,脫口而出:「您的精神力尚在。」

  黎彥波向他微微額首,言語中頗為唏噓:「不錯,老夫今日前來,就是想要告訴你一件事情,精神力量與本身的功力並無關聯,老夫雖然功力盡失,但卻漸有功行圓滿之感。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啊……」

  許海風默默點頭,過了半響,向著黎彥波深深一揖,道:「多謝前輩指點。」

  黎彥波上前二步,來到唐柔兒身邊,輕輕的撫摸她的秀髮,道:「柔兒,你幹麼傷心呢?」

  唐柔兒雙眸含淚,聲音中已是有了一點兒的哽咽:「師父,您的功力。」

  「哈哈……」黎彥波放聲大笑,說不出的輕鬆寫意:「痴兒啊,學學你的夫君,就不能如他那般灑脫麼。」

  唐柔兒輕搖螓首,突然道:「師父,柔兒可不是宗師啊。」

  黎彥波一怔,苦笑道:「你啊,就是放不下,所以永世都無望宗師之境啊。」

  他突然向許海風的方向望了過來,二人同時心中一動,轉頭望去,遠處迅快地飄來了二道人影。

  「黎前輩……」

  夏雅君第一眼看到黎彥波之時,亦是為之一震,但迅即恢復正常,上來見禮。

  至於李明堂,只是朝這裡瞥了一眼,雙腳不停,瞬間划過了數十丈的距離,在一處高地上凝立不動。

  黎彥波的目光從李明堂的身上收回,對著夏雅君笑道:「侄女好手段,魔門二宗在侄女的手中才是發揚光大,讓我這個老不死為之汗顏啊。」

  夏雅君微微一福,道:「您老過獎了,其實這些並非侄女之功。」

  「哦?」

  「侄女早就將二宗事物全數託付於蔣孔明蔣軍師,所有一切都是他在幕後操作。」

  黎彥波「啊」了一聲,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這幾年間,一向散漫的魔門弟子就像突然上緊了發條般,變得忙碌緊張起來,原來在他們的背後,有著一個連自己也看不清的人在推動著啊。

  「唉……將魔門與官府結為一體,也不知道日後是福是禍啊。」黎彥波感嘆萬千。

  許海風微微張嘴,最後卻是不再說話。

  就算是在他這一輩,能夠保證善事魔門,但是他的後人呢?那就只有老天爺知道了。

  「賢侄啊,老夫還未恭喜你榮登大寶呢。」黎彥波突然道。

  許海風失笑道:「在您老的眼中,還會在乎這些過往雲煙的浮名麼?」

  黎彥波也不回答,只是問道:「請問賢侄,將要如何安排天下武林人士?」

  許海風的表情嚴肅下來,他望著黎彥波那雙清澈的仿佛不含一絲雜質的雙目,終於道:「能用則用,桀驁不馴者,我會給他們一個機會……」

  「那麼,頑固不化的呢?」黎彥波的嘴角露出了一絲笑容,問道。

  許海風移開了雙目,眺望遠處一望無際的白茫茫一片,他的聲音卻是無比堅定:「國法難容。」

  「呼……」長長的出了一口氣,黎彥波滿意的一笑,道:「賢侄沒有騙我,也沒有令老夫失望啊。」

  「師父,您問這個做什麼?」唐柔兒好不容易逮了個空子,問道。

  「為師終究是出身江湖,忍不住要問了一問。」黎彥波長嘆一聲,道:「痴兒,今日一別,為師就要浪跡天下,日後怕是再無相見之日了,你……要自己保重啊。」

  「師父,您不留下與我在一起麼?」唐柔兒緊緊地拽住了黎彥波的衣袖,求懇道:「徒兒沒了父親,就只有您了。」

  黎彥波微微搖頭,道:「傻孩子,每個人都有自己要走的路,天下又豈有不散的筵席呢。」

  說罷,他輕輕的拍了拍唐柔兒的小手。

  不知為何,唐柔兒茫然放開了手,她怔怔的看著那道孤寂的背影漸漸消失於視線之中。

  一隻大手握緊了這雙冰冷的柔荑,許海風將她擁入懷中,道:「黎前輩奇人異士,決不能以常人視之,柔兒,讓他老人家去吧。」

  唐柔兒將頭埋入夫君懷中,久久不在出聲。

  許海風抬頭北望,托何蒂已死,那麼匈奴人呢?是否已經滅絕了……

  ※※※※

  北方,在那一片嚴寒的沙塵暴中,漸漸地,出現了一隊又一隊連綿不絕的駱駝和馬隊。

  他們踏著蹌踉的腳步,艱難地走出了這片被稱為死亡陷阱的沙漠之海。

  在他們的前方,是一片冰天雪地的綠林。

  捧起了地上厚厚的積雪,塞入了乾燥的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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