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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概吧,”他說,“你知道,他們現在能把精液分類。這跟指紋不同,更像是血型,是重要的旁證。不過你說的沒錯,以她的生活方式來看,就算精液和某個傢伙不符,也不能證明他無罪。”

  “而且就算相符,也不能證明他有罪。”

  “沒錯,但他媽的能讓那傢伙頭痛。真希望她撓過他,指縫裡留些他的皮屑。那絕對可有用。”

  “不可能事事順心。”

  “當然。如果她給他口交,那她牙縫裡該有一、兩根毛髮。問題是她太淑女了。”

  “沒錯,問題就在這裡。”

  “而我的問題是,我開始相信這案子確實成立,而兇手遠在天邊。我有一桌子的混帳案子沒時間處理,現在你又拿這個案子拖我後腿。”

  “想想看,如果這案子破了,你該多神氣。”

  “功勞都歸我,嗯?”

  “反正總得歸誰吧。”

  我還有三個應召女郎要聯絡,桑妮、魯比和瑪麗?盧。筆記本里記著她們的電話號碼。不過這一天我跟妓女談的話已經夠多了。我給錢斯的聯絡處打電話,留言要他回電。這是星期五晚上,也許他在麥迪遜廣場花園體育館看兩個孩子對打,還是只在基德?巴斯科姆上場時才去?

  我拿出唐娜?坎皮恩的詩來看。在我腦海中,詩中所有的顏色都覆蓋著鮮血,鮮亮的動脈血從猩紅褪成深褐。我提醒自己,唐娜寫詩時,金還活著。那我為什麼會在字裡行間感受到一絲不祥?難道她知道些什麼?還是我過于敏感?

  她漏掉了金的金髮,除非是用太陽作隱喻。我看到金色的髮辮盤在她的頭上,聯想起簡?基恩的梅杜莎。沒想那麼多,我便拿起話筒打了一個電話。很久沒撥這個號碼了,但記憶如同魔術師變出紙牌般變出她的號碼。

  鈴響四下。當我正要掛斷時,聽到她低沉、有些喘息的聲音。

  我說:“簡,我是馬修?斯卡德。”

  “馬修!不到一個小時前,我還想到你呢。等一下,我剛進門,先把外套脫掉……好了。你怎麼樣?真高興你能打電話過來。”

  “我還好。你呢?”

  “噢,一切照舊。過一天算一天。”

  這是我們戒酒人的口頭禪。“還去參加聚會嗎?”

  “嗯——實際上,我剛從聚會那兒回來。你怎麼樣?”

  “還不錯。”

  “那好啊。”

  這天是星期幾,星期五?星期三、星期四、星期五。

  “我三天沒喝酒了。”我說。

  “馬修,太棒了。”

  有什麼可棒的?“大概吧。”我說。

  “你一直在參加聚會嗎?”

  “算是吧,不過我恐怕還沒準備好要參加所有聚會。”

  我們聊了一會兒。她說或許哪天我們會在會場上遇見。我承認有可能。她戒酒近六個月,也介紹過幾次經驗。我說什麼時候聽聽她的故事一定很有趣。她說:“你要聽?上帝,你也在我的故事裡。”

  她正要重新開始雕塑。戒酒後,她一切暫停,因為無法準確地將黏土塑造成型。但她現在在嘗試,努力使之比例協調。戒酒第一,生活的其它部分慢慢復原。

  我怎麼樣?呃,我說,我有個案子,是幫一個熟人調查。我沒講細節,她也沒有追問。談話的節奏緩慢下來,偶爾出現停頓,於是我說:“我只是想打個電話問聲好。”

  “很高興你打電話,馬修。”

  《八百萬種死法》 第四部分

  房客代理人(5)

  “也許哪天我們會不期而遇。”

  “希望如此。”

  我掛上電話,想起在她利斯本納德街的閣樓飲酒聊天,酒精在血管里發揮魔力,溫暖舒暢。多麼美好甜蜜的夜晚啊。

  聚會時你會聽到人們說:“清醒時最糟的一天,也比酒醉時最棒的一天強。”然後大家就會像吊在汽車儀器板上的塑料狗一樣使勁點頭。我想到和簡共渡的那晚上,然後環顧我的小陋室,設法弄清這個晚上到底比那個好在哪裡。

  我看看表。酒鋪已經關門,不過酒吧還會營業好幾個小時。

  我待在原地。外面,一輛巡邏車鳴著警笛呼嘯而過。聲音漸行漸遠,時間分秒流逝,這時電話鈴響了。

  是錢斯。“你一直在工作,”他讚許地說,“我接到報告。女孩都還合作吧?”

  “她們很好。”

  “有眉目了嗎?”

  “很難說。這裡一點信息,那裡一點情況,根本不知道如何把它們拼湊起來。你從金的公寓裡拿走什麼了?”

  “只是一些錢。為什麼這樣問?”

  “多少錢?”

  “兩百元。她把現金放在梳妝檯頂層抽屜,那不是什麼秘密,她就是放在那兒。我四處翻了翻,看她是否有私房錢,可沒找到。你沒搜出存摺、保險箱鑰匙吧?”

  “沒有。”

  “錢呢?當然,找到了你就留著吧,我只是問問而已。”

  “沒錢。你只拿了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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