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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以說給王叔叔聽麼?”王主任信任的目光落在了我的臉上。沉默……“什麼是‘恆河綠猴子’?”我突然間冒出了一句古怪的話來。“‘印度恆河綠猴子’?”王主任詫異的表情望著我,然後想了想,如同背誦教科書一般的緩緩說道,“‘恆河猴’也稱獼猴、黃猴,以印度的恆河命名,與人類的基因相似,是醫用和藥物的試驗用猴。嗯,恆河猴的攻擊性很強,而且具有相當的‘反社會’性,對糖類的消化能力也遠遠的超過人類……”

  “血,牠的血液與人類有什麼不同?”我打斷了王主任的話。“血?哦,恆河猴的血型是RH陰性AB型,這種血型在人類當中約占萬分之三,十分的罕見,小明,你怎麼突然問起了這個呢?”王主任詫異之極的眼神盯著我。此刻,我已經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沒有回答他。勐塞小廟裡的那個老巫婆桀桀的尖笑聲迴蕩在我的耳鼓中:“哈哈,恆河綠猴子!你果然是皇甫哲人的兒子……”此刻,我臉上的肌肉痙攣起來,眼前晃動著烈士陵園內的那塊陳舊的墓碑:1971年9月7日,皇甫哲人之墓……還有那黃褐色的六根指骨……眼下是2002年,皇甫小明也只有25歲,這具三十年前的骷髏——皇甫哲人決不可能是我的親生父親,那麼家中的六指老爹又是誰呢?還有,恆河綠猴子……天吶,我究竟是誰?也不知過了多久,王主任早已離開了屋子,房間裡靜悄悄的漆黑一片,我仍舊懵懵懂懂的發著怔,隨即連日來的疲憊、驚嚇、彷徨和睏倦一股腦兒的襲了上來,於是一頭便扎在了床上,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第4卷

  第十七章

  睡夢中,我又回到了自己的家中,駝背父親笑眯眯的走上前來,長有六指的手掌中捏著一隻糖人,那是我小時候最愛吃的東西,而且能夠一次吃十七八個呢。鄰居們看見都嘖嘖咂舌稱奇,他們對父親告誡說,這孩子的甜食不應吃得太多。老爹慈祥的搖頭笑著,露出參差不齊的黃牙,一團臭烘烘的口氣迎面噴了過來,我驚恐的朝後退去……

  一聲悽厲的尖叫透過夜空,迴蕩著鑽入了耳鼓,我驀地驚醒了。豎起耳朵聽了聽,四下里靜寂的出奇,又是幻覺,還是兒時無憂無慮的多好啊……我嘆息著迷迷糊糊的又翻身睡了過去。

  清晨,一陣低低的抽泣聲從隔壁房間隱約傳了過來,像是一個女人的哭聲,甚是淒涼。我坐起身來,確認那聲音是來自王主任家中。

  我抱起木匣出門,順便走進了隔壁家院子,輕輕的敲了敲虛掩著的房門,然後猶豫著推門而入。屋子裡拉著窗簾,光線暗淡,空氣中散發著一股濃烈的血腥氣味兒。老式木床上,紗帳內,王主任赤裸著上身撲倒在床沿邊,一道凝固的血跡自他的頸部延伸向下,地面上已經汪積了一大灘黑紅色血漬……他的丑婆娘蜷縮在牆角落裡瑟瑟發抖,見我進來,急忙用雙手遮住面頰,指縫間露出來一雙驚恐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我。

  王主任死了。

  “這,這是怎麼回事!誰幹的?”我壯起膽子,顫抖著聲音問那婆娘道。

  丑婆娘的喉嚨里發出一連串“啊,啊……”的嘶啞叫聲。

  她可能是個啞巴,要不然就是嚇懵了,我想。

  應該馬上報警……不,不行,我不能去,那樣自己豈不是自投羅網?

  王主任頸部血漬處,清晰地露出一排細細的齒痕,與獵獵排吳子檀脖子上老鼠噬咬的傷口一摸一樣……我下意識的伸手入懷,摸出那具冷冰冰的裸嬰石化胎來,湊在門口光亮處仔細查看,裸嬰像兩排細細的牙齒間,可以清楚地看到嵌著幾絲乾涸的血漬……我的腦袋“”

  的大了,又是裸嬰乾的!咬死吳子檀的並不是老鼠,獨眼蕭老頭、兇惡的黑虎還有岳道長……看來,那些夢境都是真實的了!這所有的一切,都是這具石化胎乾的!我傻怔怔的盯著手中的裸嬰石化胎。“它的身上附著了一些不乾淨的東西……”此刻,耳邊迴響起了岳道長的警告聲。殺戮成性啊……我心底里陡然升起了陣陣寒意,手一松,“咣當”一聲,裸嬰像掉在了地上。

  “啊!”身後突然傳出一聲驚慄的慘呼,王主任的殘疾丑婆娘身子一斜,軟綿綿的歪倒在了角落裡。我趕緊上前,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還好,呼吸還在,只是暈了過去。不行,得馬上離開這裡,近來在自己身邊發生的連串蹊蹺兇殺案,已讓我百口莫辯,萬一落在警察的手裡,一切都完了。

  想到此,我匆匆忙忙拉開房門,扭頭瞥見地上的裸嬰像,想了想,這東西可能會是個重要的物證,嫌疑重大,儘管科學上無法解釋得通,但是絕不可以扔掉的。於是,我彎腰一把拾起,仍舊揣進了懷裡,匆匆走出門去。我記下了王主任家的門牌號,快步來到湘江邊上的一家小食品店,借電話撥打了120急救中心,報了門牌,然後撂下話筒悄然離去。清晨,江邊的霧氣很大,皮膚濕漉漉的,我捧著紫檀木匣沿著岸邊漫無目的走著,腦袋裡仍舊是一團亂麻。找了個石凳坐下,目光緩緩落在了木匣上。“嶽麓鬼索三千丈,縛鬼長沙百萬家。”聞著淡淡的香燭煙火味道,細瞧這古樸遒勁的字體,岳道長曾說起過,這根“嶽麓鬼索”是雲麓宮鎮觀之寶,他臨死時叮囑著將此物送還虛足道長,這位虛足說不定也是位世外高人呢,或許能夠解我心頭之惑。打定主意,我遂站起身來,一路直奔嶽麓山而去。雲麓宮位於長沙市嶽麓山頂峰,始建於明成化十四年(1478年),為吉簡王就藩長沙時倡建,相傳為道教七十二福地第二十三洞真虛福地。由於歷代多次興廢,六百年淪喪浩劫,如今僅存二層重檐歇山頂殿堂一座。“我想見虛足道長。”我對正在清掃石階的一位小道士問道。“施主,您是……”小道士的目光落在了我夾在腋下的紫檀木匣上,臉色遽變,遂轉身扯起嗓子叫喊了起來。大殿前後霎時間衝出了七八個道士,團團將我圍住。“這個木匣里裝的是什麼?”小道士眼睛發直,緊張的盯著我說道。“哦,這是‘雲麓鬼索’。”我鎮定的回答道。“雲麓宮的鎮觀之寶怎麼會在你的手上?”一個老道士上前一步警覺的問道。“是你們道觀里一位岳皂衣道長托我送還來的。”我解釋道。“岳皂衣?他人在哪兒?”老道士接著說道。“他……他死了。”我鼻子驀地一酸。老道士眉頭一皺,疑惑道:“死了?我先看看木匣。”說罷伸手將紫檀木匣接了過去,抽開盒蓋,看見了那根纖細拴著小銅鈴的鬼索,點了點頭,面色遂緩和了下來。“我想見虛足道長。”我說。“你跟我來。”老道士前面帶路,眾道士簇擁著我朝著大殿走去。殿內香菸繚繞,供奉著呂祖呂洞賓的塑像,有幾位善男信女正跪在蒲團上頂禮膜拜著。繞到後殿,來到了一間耳房內,屋裡陳設簡陋,只有空蕩蕩的一張床。“虛足觀主下山去了,施主,如何稱呼?”老道士客氣的問道。“皇甫小明。”我脫口而出,但隨即便有些後悔了。“皇甫施主,你就在這裡等吧,若有什麼需要,請喊外面的道士。”老道士意味深長的微微一笑,吩咐其他道士將門反鎖,把我給關了起來。“道長,你這是幹什麼?”我扒著門縫怒道。老道士迴轉身來,嚴肅的說道:“皇甫施主,本宮鎮觀之寶‘鬼索’失蹤已數日,如今施主攜其上山,口稱受人之託,謂岳皂衣已經死了,這其中甚是蹊蹺,貧道不敢擅自作主,只有先請施主小憩,稍安勿躁,等候觀主回來定奪。”“你們觀主什麼時候回來?”我氣憤的說道。“虛足觀主閒雲野鶴,仙蹤不定,或許三兩日,也可能十餘日。”老道士淡淡的說道。“你們這是非法拘禁,我要告你們!”我叫喊了起來,其實自己心虛之極,警察卻是萬萬碰不得的。道士們走開了,我懊喪的一頭扎到了床上,兀自生起了悶氣。中午和晚上,道士們按時送來齋飯,我也沒什麼胃口,惟有胡亂的扒拉了幾口了事。入夜,山風吹動林梢“嗚嗚”作響,唉,也不知道120急救中心有沒有到王主任家中去,那個丑婆娘真是怪可憐的,王主任一死,她的生活來源也就斷絕了,世事總是難遂人意啊。我摸出裸嬰像來,默默地望著它。自從在城隍廟買來這具雕像以後,身旁血光之災便接連不斷,難道真的是這小東西帶來的嗎?可它只不過是一具石化胎而已呀,是個無生命的物體,怎麼可能如此的連環殺人呢?這在科學上完全解釋不通。石化胎齒間的血漬是哪兒來的?是被害者的血呢還是人石體內自行滲透出來的?或許不是血漬,而是它體內的某種紅色化學物質?可那些十分逼真的夢境,卻是讓人百思不得其解。“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難道是神經繃的太緊,產生了幻覺麼。化驗……對,拿去化驗,若能夠證實它齒間的紅色物質不是人血,那麼就可以排除它的嫌疑了,以後拿去當做珍貴的人石賣掉或者乾脆蒸熟吃了它也好。想到這兒,我的心情逐漸的開朗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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