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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渾身一涼,額頭上滲出了冷汗,忙借著月光仔細的觀察著裸嬰雕像的眼睛……

  那雙眼睛依舊是呆板凝滯的,黑黑的瞳孔深邃不見底,它依舊是個死去並且石胎化了的小嬰孩。清晨,一陣輕輕的嗚咽聲驚醒了我,那聲音傳自西屋。我翻身下床,穿好衣服,睡眼惺忪的來到了西屋裡。

  阿婆滿面淚痕地坐在那張古舊的老式床邊,蚊帳已撩起,她望見我走進來,只是輕輕的說了句:“他走了。”我立在了那兒,半晌說不出話來。許久,我輕輕的走到床前,看到了那個已經僵硬的老人。老人深陷的眼眶裡面,是兩隻驚恐瞪圓了的眼睛,同傳說中獨眼蕭老頭的表情一樣。老人及枕的灰白長須,瘦弱的脖頸一側,清晰的印著兩排深深的齒痕和乾涸了的血漬。我默默地望著吳子檀,本來還想今天再問他一些事情,可如今已經不可能了。

  ]:“解脫啦,二十多年了,你這個活死人終於解脫了。”阿婆抓著吳子檀的枯手,口中喃喃細語著。最後,她終於站起身來,輕輕的放下了帳子。

  “走吧,孩子,趕緊回家去吧。”阿婆對我說道,一夜之間她的面孔仿佛蒼老了許多。我不知說什麼好,只是怔怔的立在那兒,許久,我才輕聲問道:“是什麼東西咬的麼?”阿婆目光茫然,發出一聲輕輕的嘆息:“冤孽啊,是老鼠,和那些死去的村民一個樣。”“老鼠?”我詫異不已。阿婆沉默不語的走出了西屋,我最後望了一眼床上的老人,也跟著邁出房門。“阿婆,您以後怎麼辦?”我內心深處產生了一種說不上來的憐憫。“我也快了。”她只是幽幽嘆息著。我邁著沉重的腳步走出了土屋,山林間霧氣沼沼,鉛灰色的天空中淅淅瀝瀝的飄下小雨來,水滴落在了脖頸上,冰冷而淒涼。

  “孩子,你過來。”阿婆的身影出現在屋門口。我轉身走回,眼睛望著阿婆。“這個沒有用了,你拿去吧。”她遞給我那個滿是灰塵的小鏡框,裡面是那張發黃的合影照片。我走遠了,回頭望去時,依舊看得見土屋前立著阿婆孤獨單薄的身影。撐起了雨傘,我頂著綿綿細雨匆匆趕路。前面是昨晚經過的那片墳塋地,貓頭鷹們一隻都不見了,雨霧中那些墳包孤零零的,蓬蒿叢生,令人倍感荒涼。雨勢驟然間大了起來,雨點擊打在傘布上簌簌作響,山路上濺起的泥漿掛滿了兩隻褲腳。我四處望了望,不遠處的一株大樹下有一個矮小的土房子,看來是鄉村的小土地廟,我趕緊跑過去,先避避雨再說。土地廟雖然不大,只有一人來高,但裡面卻挺寬敞,靠牆供著一尊泥塑的土地公公,地上一隻破瓷盆,盛著些紙灰。牆角內捲縮著一個衣衫襤褸、乞丐模樣的老頭,身上散發著一股酸臭味兒,他微閉著雙目,長著一個暗紅色的酒糟鼻,似乎在打著盹兒。我猶豫著,不知是否應當擠進去。

  “天有不測風雲,小兄弟何不入內一避?”那乞丐突然睜開了眼睛說道。我吃了一驚,心想這要飯的講話竟然是文縐縐的,於是對他善意的一笑,彎腰鑽了進來。“聽口音,先生好像不是我們湘西人,您是……”我收回雨傘,試探著問道。“相宅的,陰宅。”那人淡淡的說道,之後又閉上了眼睛。

  哦,原來是個風水先生,湘西民間自古以來迷信,熱衷於一些神秘的東西,地理堪輿,也就是風水術極為盛行,這個行當也比較容易掙錢。我望著山林間的雨霧,心裡頭覺得空蕩蕩的,一片茫然。腦海中浮現出吳子檀脖子上那兩排密密的齒痕,正好位於一側的頸動脈上,切斷了腦部的供血,這個村子裡的老鼠竟然如此的殘忍,難怪人們都跑光了。“那是個邪惡的女人。”身後有人說道。我唬了一跳,回過頭來,正好撞上風水師那陰鷙的目光。“誰是邪惡的女人?”我不解的問。“這個照片上的女人。”他手指著我手中鏡框裡的那張舊合影。我心中暗暗吃驚,是帕蘇姆,那個寮國的巫婆。

  “何以見得?”我狐疑的問道。“你看,”他拿過鏡框左右擺動著,“無論從任何角度看,這個女人的目光都始終在盯著你。”我定睛望去,果然不管在左或是右,帕蘇姆的目光都一直跟隨著你,而在她身旁的父親和吳子檀則不然。“是有些奇怪啊。”我注意到了,照片裡的人物成像都是平面的,怎麼她的眼光可以轉動呢?而且竟然那麼面熟,可我還是想不起來曾經在什麼地方見過她,唉,也許她長得像我認識的哪個人吧?“這個女人是誰?”那風水師問道。“她是帕蘇姆。”我告訴他,帕蘇姆是寮國王國北部的一個巫師,這張照片拍攝於三十多年前。“唉,這旁邊的兩個人十有八九都不得好死了。”風水師自言自語道。

  我更加驚奇了,如此看來,此人說不定是個道中高手呢,機緣巧合,我是不是應該把所發生的事情和心中的諸多疑問如實地告訴他,請他指點一下迷津呢?

  第六章

  “請問老先生,您怎麼稱呼呢?”我最後還是決定說出來,希望得到高人的指點。

  “稱我岳老道好了。”風水師哈哈一笑,露出的牙齒卻是很白。

  “哦,原來是岳道長,我叫皇甫小明,照片上中間那位長有六根手指頭的人便是我的父親,六指是我皇甫家的遺傳。”我伸出右手在他的面前晃動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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