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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點開圖片一看,這高清的,連上頭冒著的水汽都看得一清二楚。

  桌上擺著的幾乎都是硬菜,羅漢大蝦紅燒赤貝荷葉雞,盛在古意碗碟里的菜幾乎走的全是當年滿漢全席的標配。一碗碗一疊疊的,精緻到連香菜都被摘出了造型。

  不管是排骨上灑的芝麻還是滑膩的豆腐上點綴著的蔥花,怎麼看都分布得均勻到像是一顆一顆比著尺子嵌上去的。

  底下評論里一時間非常憤怒。

  吃瓜群眾們表示自己看了這麼久的炒作預熱。洗也洗白了雜誌也拍了宣傳也做了GG片也發了,兄弟企業麒麟家的民宿也預熱了八百年了。

  大家揣著錢包早就準備上了,結果這池澤這不厚道的大兄弟竟然還是慢慢悠悠的沒動靜。

  宛如前戲做了兩個小時,結果就沒個下文了

  有錢不賺,這特麼不是王八蛋呢麼!

  “等我們回來就開業成麼,等我們回來。”池澤湊過去看著阿大劃拉評論,笑著和旁邊的麒麟念叨,“不然那幾個小子真是要常年駐紮在那兒,真能開個女僕咖啡館了。”

  黎青敖斐他們在尋到黎榷之後感覺像是找到了庇護所,說什麼就是賴在這兒不挪窩了,每天就呆在麒麟那兒。幾個年輕小伙子也沒啥正事兒,一個個打扮精緻在小區里晃悠來晃悠去,天天往那門口一站,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幹什麼非法勾當的呢。

  “就這麼定了啊。”麒麟白了他一眼,“麻溜兒的,有什麼破事兒趕緊解決了。”

  麒麟屬於不問世事的典型,不關心天界出了什麼事,也無所謂人間正在經歷著什麼。其實要照著老君說起來,麒麟這樣的倒才算是領悟了做神的真諦。

  但因為見識了池澤和黎榷鬧出來的巨大動靜,那幾個小崽子又經常說起,弄得他對現在的狀況也知曉了一二。

  可要說有多清楚,那是絕對沒有的。

  幾乎所有神仙都有這個特點,不知道該說是反應遲鈍還是心理狀態過於良好。用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來形容他們那絕對是沒錯的。

  就算是真出了什麼大事,天界的狀態的也不會改變分毫。所以即使這次的事件聽小輩們說起來形勢還算嚴峻,但要真去打聽起來卻也沒什麼傳聞。

  但反正池澤和黎榷能出什麼事兒呢。

  “池先生,我們可幫你們宣傳了啊,下次來一定要給我們打折啊!”酒足飯飽之後,一群人要離開已經是深夜。

  “一定的。”池澤朝他們揮揮手,“路上注意安全。”

  三輛車開走之後,空蕩蕩的巷子口就只剩下了池澤和黎榷兩人。

  “都說了夜裡涼,怎麼不多穿一點。”兩個人並肩走在路上,路燈下被拉長的影子幾乎交疊在一起,池澤脫下自己的大衣,給衣著單薄的黎榷披上。

  雖然在一觸到黎榷溫熱的泛著暖意的皮膚之後,池澤就突然有些尷尬了。

  果然當年就不該跟著老譚一起看那麼多電視劇。

  餘毒太深。

  老譚回家養老之後估計帶著他的小地精們看了不少後宮劇。今天菜端上來的時候差點讓池澤以為自己又回到了幾百年前被請到宮裡里做客的時候。

  黎榷輕聲笑了笑,倒並沒有對肩上的外套發表什麼看法,只是伸手拉過了池澤的手,把他們包裹在自己溫熱的手掌心裡。

  “這次決定得倉促,沒有怨我吧?”他抬眼看著池澤,眼睛裡倒映著天邊的星辰。

  “瞎說什麼亂七八糟的。”池澤猛得瞪了他一眼。

  “黎朔對我來說…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說得清楚的。如果不是執念過深,他其實是個好孩子。”黎榷無奈地笑了笑,像是想起來什麼,“我其實並未在人間過長時間地生活過,是從救下了他才開始摸索著與人類接觸的。他其實真的也…照顧了我良多。”

  池澤這回倒是聽得很平靜,笑著表示理解:“我當年出了好多岔子,阿大阿二還也幫我兜了不少。”

  “所以不管是之前還是這次,我都想親自送他走。他犯下的罪孽的確需要他自己償,可總不至於…落到灰飛煙滅的地步。”黎榷擰著眉頭嘆了口氣。

  天庭做事向來決絕,對於黎朔這樣的危險人物,他們的總之是寧可錯殺一百也絕不可放過一個。對他一人的殘忍就是對終生的仁慈。

  這是他們的邏輯。

  所以要是把黎朔交給天庭,這個人,估計會在瞬息之間成為老君丹爐里的灰。

  “我改日和閻王那兒打個招呼吧。”池澤湊過去親了親黎榷,“問問他能不能拿個號等個位,給那小屁孩兒尋個好人家投胎。”

  黎榷半張著嘴,像是有些驚訝,但更多的是欣喜。

  他點了點頭,笑起來的時候鳳眸微微眯著,形狀像是一彎新月:“好。他這一世著實過的不易,要是能尋個好人家投胎,不是像這樣無依無靠的,說不定對外物的執念興許能少上一些。”

  池澤笑著蹭蹭他的額頭:“你說什麼都對。”

  兩個人在前頭慢慢悠悠地走著,暖橙色的燈光下兩道互相依偎的修長高大背影,一動一靜皆可入畫。

  因著並不在人前,所以兩個人之間的小動作閉上往常又要多上了許多,勾勾手指撞撞肩膀,一段短短的路走了不知多久,顯得親昵而又溫馨。

  夜裡的私宅周圍非常安靜,安靜到似乎連風都不敢起喧囂。

  在寂靜的,濃到化不開的夜裡,一個披著黑袍的人安靜地站著。

  在前頭兩人終於牽著手拐過街角之後,他才往外踏出一步。

  燈光打在那人身上,只見那人抬起一隻乾枯如柴的手,慢慢掀掉了帽子。

  黑袍下,原先蒼白卻俊美無匹的容顏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宛如陶泥般碎裂開,兩頰深陷,原本如海般碧藍的,被黎榷親吻過的眼睛已經變成了兩個黑洞洞的窟窿。

  黎朔整個人,竟已經完全是行屍走肉的模樣。

  他的嗓子裡發出了幾聲奇怪的咕囔聲,不知是在苦笑,還是在哽咽。

  這個男人是多麼溫柔啊。

  看著冷漠高潔,可誰都不會比黎朔更知道,剝開了冷硬外殼的他是多麼柔軟的一個人。

  即使一而再再而三地傷他,他卻還是會拼盡全力給他這樣破敗的靈魂謀一個好的未來。

  啊…也許現在已經有另一個人知道了。

  黎朔笑了笑。

  他藏了這麼多年的寶貝,就這樣在半道中被人搶走了。

  那人會擁有黎榷的笑容,黎榷的寵溺黎榷的縱容,他會擁有黎榷願意交出的一切。

  可他呢。

  捧著心等了這麼多年的他呢。

  他終究只配靠著黎榷那點對世人的慈悲來臆想一生嗎?

  他從來都不在乎什麼來世,從來不在乎。

  從小開始漂泊零落,黎朔唯一的念想從來都只有黎榷。

  他原先甚至覺得,黎榷不喜歡他,那就誰都不要喜歡吧。他們還像以前那樣,互相依靠互相取暖,能在夜裡給他端上一杯熱牛奶,就已經是黎朔所奢望的全部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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