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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層左拐,願您能住得滿意!”

  伍月接過鑰匙胡亂銜在嘴裡,然後拎起地上的行李,臨走的時候不忘給店主一個怪模怪樣的微笑。

  這一晚睡得真是慘不忍睹。當伍月拖著一身又酸又疼的骨頭到櫃檯前退房的時候,店主還熱情地問她晚上睡得好嗎。

  她用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回答了這個荒謬的問題。

  還給店主鑰匙的時候,伍月順手遞給他一張舊的明信片,上面是一張風景的照片,照的是山腳下的一片綠地,空地上有一座別致的小木屋,看上去有點舊了,但很可愛。

  伍月是在福利院撿到的,一見上面的寧靜致遠的風景,便下決心要去那裡。這就是促使她決定背井離鄉,不遠千里來到此地的原因。

  “哦,這地方我去過!”店主看著明信片眉毛一揚說到,看那神色這地方應該不遠,就在附近。可當他一口氣說出去這個地方的途徑的時候,伍月的下巴簡直掉到了櫃檯上。

  “沿著……走過……翻過……淌過……然後……接著……”

  單是這一連串的動詞,就讓伍月原本酸疼難忍的骨頭不由地又咔嘣了幾下作為叫苦。

  “用我給您畫張地圖嗎?”

  伍月合上嘴,搖搖頭,拎起行李走了出去。

  在福利院這樣的地方,孤獨的死亡似乎不是什麼稀罕的事情。

  伍月打掃衛生的時候路過一間房間,看到地上有散落的東西,便走進去幫忙收拾,發現那是幾張黑白的老照片,是從床沿的被子上滑落下來的。伍月走過去將照片一一撿起,碼齊了交還給床上的老人。老人躺在床上,手裡還捏著一張。伍月發現那是一張明信片。

  她把照片放進老人手裡。

  這時她感覺到了。

  老人的手已經冰涼。

  伍月站在走廊里,看著殯儀館的人將遺體帶走。福利院的負責人看她一直站在那裡,便走過來拍了拍她的肩膀,“儘快把房間收拾出來吧。殯儀館不接收死者遺物,把它們都處理掉吧。”

  伍月找來一隻箱子,將老人的遺物一一放進去。一些日常用品,幾件舊衣服,幾本舊書,還有一副少只腿的老花鏡,用一根繩子代替。

  她把老人的遺物放進垃圾箱的時候,就已經決定了要辭去這第N份工作,帶著收藏品捲鋪蓋走人。

  她的收藏品是每個逝去老人的遺物。每當有人在福利院裡過世,她便在負責處理死者遺物的時候私自收起一兩件。大都是照片,如果沒有,那就選擇死者生前最珍貴的東西,例如每天都會聽的收音機,每天都會看的書,以及經常會拿在手裡把玩的小玩意兒等等。

  所有收藏品種她最喜歡的就是一隻老式的音樂盒,已經散架了,但還能發出聲音。

  伍月喜歡一切能發出聲音的東西,風鈴,咔噠咔噠響的小鍾,能碰撞作響的手機鏈,甚至會發出吱呀聲的地板和舊家具。其實她的出租屋裡沒有什麼家具,一張單人床,一口拉鏈式的簡便衣櫃,一副吱呀作響的舊桌椅,還有就是用來擺放那些收藏品的簡陋架子。

  伍月趴在床上,拿著那台老掉牙的收音機擺弄了老長時間,還是不能清晰地接收一個節目。好容易找到一個帶著雜音不過勉強能聽的熱線談話節目,她便將收音機放到一邊,扯過報紙一張張地翻看。

  她用筆將報紙上第N個租房信息划去的時候,突然想起了敲門聲。

  伍月趕緊下床跑去開門。其實不用看她也知道是誰。除了催房租的房東太太沒有人會想起她。

  “再這樣下去不行啊,姑娘……”老太太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看得出這種事情她自己也很為難。

  送走房東之後伍月無精打采地回到屋裡,一屁股坐在了單人床上。她懶散地翻了翻那些報紙,然後嘆著氣把它們扔到一邊。這時她看到了那張明信片,便伸手拿過來仔細端詳。

  那是一張風景的照片,照的是山腳下的一片綠地,空地上有一座別致的小木屋,看上去有點舊了,但很可愛。

  她翻過明信片仔細看了看上面的地址。

  第二天伍月賣掉了所有能賣的家具,一些不是必需品的東西,以及部分不便攜帶的收藏品。下午她敲開房東的門,交齊了所欠的房租,順便和老太太告別。

  當天她便坐上了去大阪的火車。

  按照店主所說的途徑,伍月在路上又問了好幾個人,才在筋疲力盡的極限上找到了要找的地方。她掏出明信片對照了一下,木房子看上去更舊了一點,旁邊的草木似乎也有了些變化。但確是此地無疑了。她將大包小包的東西往地上一撂,一屁股坐在箱子上大口喘氣。

  敲了好長時間沒有回應,伍月乾脆自己試著將門推開了。木門吱呀一聲應聲而開,伍月探頭向里張望。其實她早已想到了這房子或許已無人居住,但這個想法一經證實的時候,多少還是感到有些意外。不論是在外面看還是走進屋裡,這座房子給人的感覺總像是電影《午夜凶鈴》或《咒怨》里的拍攝場景。伍月拎著行李邁步走了進去,一邊打量著落滿塵土的地板和陳設。屋裡擺著幾件老舊的家具,蒙著一層灰塵。

  剛放下大包小包的東西,手機就響了。不過只響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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