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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羅威衝過去,就在她開始滑向地板時,及時抓住她的膝蓋。

  當薩姆和羅威帶著佩辛斯離開,坐上計程車往薩姆公寓去時,佩辛斯陷入一種安靜的歇斯底里的狀態中,古怪地抽泣著。雷恩先生和威廉·賽得拉兩人則留在館長的辦公室。

  賽得拉咕噥說:「一定是太熱了。可憐的女孩。」

  「一定是。」雷恩說著,已經站了起來,像樹頂積雪的松樹一樣高,他的眼睛好像無底深淵,黑暗見不著底。

  賽得拉忽然顫抖起來,痛苦地說:「我猜,這一切都完了嗎?尋尋覓覓終有時。我真不該這麼在乎,就……」「賽得拉先生,我了解你的心情。」

  「唉,我想你一定會把我交給當局……」雷恩高深莫測地看著他:「你為什麼會這麼想?我不是警察,也不是薩姆巡官,我和警方沒有任何關係。只有我們這一小群人知道事情。其實沒有什麼罪名要指控你。你偷的書已經償還,你不是殺人兇手。」英國人疲憊的眼裡燃燒著希望,瞪著雷恩,「我不能代表薩姆巡官說話,不過身為不列顛博物館的一員董事,我建議你立刻向維斯辭職並……」這人瘦削的肩膀下垂:「我了解。這好像很難……我知道我該做些什麼,雷恩先生。」

  他嘆了口氣:「我們在《斯崔弗季刊》打筆仗的時候,從來沒想到——」「會有這麼戲劇化的結尾?」雷恩看了他一下,然後無意義地咕噥說,「嗯,再會了。」他說著,拿起帽子和手杖,走出房間。

  德羅米歐在街邊的車內耐心等待。老人僵直地坐進車子后座,好像關節酸痛,車子開動了。他立刻閉上眼睛,思緒深沉,似乎很快就睡著了。

  第三十章 哲瑞·雷恩先生的解答

  巡官不是個含蓄的人,他的感情原始直率,像擠出的檸檬汁。他擔任父親的角色,帶著惶恐、喜悅、焦慮的複雜心理。他越看女兒越歡喜,也越不了解她。她往往令他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弄不清楚她的情緒。可憐的傢伙不管如何賣力,永遠無法預測她的下一個心情,或搞清楚上一個脾氣的始末。

  在忽起忽跌的痛苦中,他很高興把這位沒來由歇斯底里的年輕女子交給羅威先生。高登·羅威先生在走到人生這個地步以前,對愛情的認知都是紙上談兵,此刻也苦楚地明白,愛一個女人的意義是什麼。

  佩辛斯仍然是一個謎團,既無法捉摸也不能破解。當她的眼淚打開水閘,就拿年輕人胸前口袋的手帕擦乾,然後對他笑笑,回到房間。不管怎麼威脅利誘,她都無動於衷。她勸高登·羅威離開。不,她不要看醫生。對,她完全沒病,只是有點兒頭痛。不管巡官如何哀求,她都不多吐一個字。

  羅威先生和他未來的岳父大人相對苦笑,然後羅威先生走了——他已經開始聽從命令。

  吃晚餐時佩辛斯沒有出現。她哽咽地道聲晚安,門也沒開。晚上時,巡官發現漸老的心臟跳得很古怪,下床去她的房間。他聽到痛哭流涕的聲音,伸出手想要敲門,但還是無助地放下。他回到床上,下半個夜裡,他幾乎都只能苦楚地盯著黑暗的牆壁。

  他早上偷瞄她的房間,她還在睡覺,臉頰上儘是淚痕,蜜色的頭髮散在枕頭上,不安地翻來覆去,在睡夢中嘆息。

  他獨自吃了一頓寂寞的早餐,然後去辦公室。

  他跟隨一天的工作表煩躁地行動。佩辛斯沒有去辦公室。四點時,他狠狠地吐了一句髒話,抓起帽子,叫白朗黛小姐收拾東西下班,自己回到公寓。

  他在門口焦慮地叫:「佩蒂!」

  他聽到她房裡有走動的聲音,快步穿過客廳。她站著,蒼白古怪,在關著的房門前面穿著一身嚴肅的套裝,頭髮上綁著深色的頭巾。

  「要出去?」他親了她一下。

  「是,爸爸。」

  「你為什麼把門關上?」

  「我——」她咬咬嘴唇,「我在打包行李,爸。」

  他的巨顎往下掉:「佩蒂!親愛的!怎麼了?你要去哪裡?」

  她慢慢地把門打開。巡官穿過迷霧,看見一個行李箱裝得滿滿地躺在床上。「我要出門幾天,」她的聲音發抖,「我……這很重要。」

  「但為什麼?」

  「別問了,爸。」她啪地把箱子問上,扣緊皮帶,「請別問我去哪裡、為什麼之類的問題。拜託。只要幾天。我,我要去……」巡官跌坐在客廳里的椅子上,盯著她看。她抓起行李箱,跑過房間,然後忍住眼淚,放下箱子,跑回來,雙手撲在他的脖子上,親了他一下。在他從錯愕中恢復神智時,她已經不知去向了。

  他軟弱地坐在空蕩蕩的公寓裡,一隻熄滅的雪茄叼在嘴邊,帽子還在頭上。公寓大門砰地關上的聲音依然索繞耳際。他冷靜後,開始慢慢謹慎地把事情想過一遍又一遍,越想越不安。他一生和犯罪、警察打交道,使他對人性自有一番精闢的見解。當他忘記佩辛斯是他的親生骨肉時,反而比較能夠欣賞她行為里奇特的一面。他的女兒是個頭腦冷靜、成熟的女人。她不是在亂發一般的小姐脾氣,可是為什麼她的行為古怪……他坐在漸暗的客廳里好幾個小時,動也不動。午夜時,他下床,打開電燈,替自己泡了一杯濃咖啡,然後還是步履沉重地回到床上。

  兩天過去了,時間過得折磨人的慢。高登·羅威的日子苦不堪言。年輕人不是打電話來,就是在奇怪的時辰出現在辦公室,他像頑固的血蛭纏著巡官不放。薩姆憂鬱地解釋佩辛斯出門幾天去「休息」,他對這個解釋絲毫沾不上滿意的邊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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